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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创全本] 【十景锻】【全】 作者:方寸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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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41-45

               (四十一)

  蓝灵玉肩头一阵剧痛已被睚眦太子一剑削中,立时血染衣衫。随行的龙宫弟
子齐声欢呼雀跃,螭吻太子飞身上前,叫道:「七弟,别下杀手,该把她交给师
父。」睚眦太子杀得兴起,哪肯罢手,剑招飞舞,毫不放松。

  蓝灵玉强忍左肩剧痛,右手短戟勉力招架,心中暗恨,「若非那恶贼这般作
弄我,岂会伤在这睚眦手上?」

  正恼怒间,螭吻太子已然扑至,双手倏出,和睚眦成前后夹击之势。睚眦叫
道:「二哥,你走开,我一人就行了!」

  螭吻太子笑道:「我可不是要帮你,只是这么一个美人儿被你乱剑杀了,未
免可惜。」说话之间,掌走浪式,一招「鸥鹭掠波」,掌法使得轻灵玄妙,跟一
眛猛攻的龙翻剑法大有不同。

  蓝灵玉顾前难顾后,加之负伤,更难抵挡,冷不防螭吻太子手掌自她背后穿
出,右掌横架颈间,左掌按上她背心「灵台穴」。蓝灵玉叹息一声,右戟又已被
睚眦太子震落。

  螭吻太子制住蓝灵玉,得意之极,笑道:「蓝三庄主功夫了得,真不愧是巾
帼庄一流高手,就姑娘家来说,很不简单啊……」说着说着,右掌轻慢地抚摸她
的粉颈。

  蓝灵玉怒道:「不要碰我!」

  螭吻太子语带暧昧地道:「气什么呢?等一下要碰你的人可还多着……」右
手慢慢往她胸口游去。

  蓦地剑光飞闪,螭吻太子眼角映入一个身影疾纵而至,身法灵巧,奇袭招数
却极之厉害,三点剑光先后星闪入目。螭吻太子陡然一惊,抽身一避,见来人是
个体态盈盈的小姑娘,短剑在手,乃是小慕容。

  睚眦太子挺剑喝道:「好剑法,你也是巾帼庄的?」

  小慕容俏眉一扬,道:「不是!」

  阿缨、阿穗、阿环连忙护在蓝灵玉身边,阿穗拾回双戟,道:「三庄主,敌
众我寡,我们要尽快杀出去才行。」蓝灵玉接回兵刃,眼见华瑄、小慕容和龙宫
两太子斗得紧凑,暗自寻思:「该当如何脱身?」

  忽听「匡啦」一声,又闻康楚风大叫,原来,他的铁笛已被文渊一剑截成两
段。康绮月手挥琵琶,四枚钢针连环飞射,文渊左袖连圈一一接过,笑道:「既
然瞧过一次,这手法就不管用了。」心道:「这女子好生可恶,又做了这害人机
关。」

  康楚风被文渊剑势逼得窘迫已极脸色苍白,叫道:「妹妹,快奏狂梦鸣!」
忽听四声啪啦响过,文渊一剑刺出,正在康绮月琵琶侧边削过,四弦一齐削断。
康绮月惊呼一声,慌忙闪避。

  康氏兄妹正自狼狈不堪,忽闻一个冷峻异常的声调响起:「你们退下。」文
渊心下一紧,暗道:「是黄仲鬼,要出手了么?」

  黄仲鬼缓步上前,康楚风、康绮月如释重负连忙飞退至其身前,跪地垂首。
黄仲鬼道:「去制住巾帼庄的人,别再失手。」他语调冰冷,听不出喜怒哀乐,
却是令人心底发寒。文渊忽觉一阵不舒服,暗道:「这人诡异之极,动作语气都
显得了无生气,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?」

  康氏兄妹得令,疾往蓝灵玉攻去。缨穗环三婢护主心切,各持兵刃,挡在前
头。阿缨手中是一柄红缨短枪,阿穗持剑而立,阿环拿着一把大环刀,主仆四人
各持刀枪剑戟,似阵非阵,和康氏兄妹游斗起来。三婢武功不高,但交相联手,
攻守有致,伤敌不易,却足自保,战况一时胶着不进。

  那边小慕容瞥见黄仲鬼出阵,心头震惊,叫道:「妹子,快把这两个家伙收
拾掉,黄仲鬼要动手了!」

  华瑄跟睚眦太子战得正紧,听小慕容语带惶急也担心文渊有失,当下叫道:
「好!」手中银鞭变幻,使动八方风索「融风式」,去势柔转,跟睚眦太子勇猛
奋进的剑法截然不同,柔力激发,一分一分消缓龙翻剑的威力。

  文渊见华瑄、小慕容不落下风,当下凝神应对,长剑直指黄仲鬼,摆好指南
剑本势。黄仲鬼一步步走来,周身竟似泛起阵阵烟尘。

  才一霎眼之间,黄仲鬼飞身纵前,已至文渊面前,左手五指弯曲成爪,向文
渊头顶插落,一道寒气先直冲下来。文渊心中暗惊:「这人身手好快!」

  向后一让,剑锋吐出,黄仲鬼身子一转避开,顺势再出一爪,前爪未至,次
爪又生,一爪快过一爪,招数狠辣,这一路「支离爪」招招可碎人骨骼,中者死
状惨酷无比,文渊自然还没中招,但见他爪路分袭自己周身关节,凌厉无匹,劲
逼得风声尖锐如嚎,更是震人心魄。

  文渊心中大骇,剑法开合,严守法度,心道:「抢攻不易,先采守势。」黄
鬼目中陡然寒意大盛,右掌五指并拢成手刀,疾往文渊剑刃劈来。

  这一瞬间,一幕文渊万难相信的景象出现了。黄仲鬼以掌迎锋,那剑竟然一
声轻响,「铮」地被肉掌削去了半截,切口平滑,如被宝剑所斩,黄仲鬼手掌却
丝毫不损。皇陵派弟子欢声雷动,叫道:「黄尊使神功无敌!」

  小慕容跟螭吻太子交手之余,也瞧见了这一招,大为震骇,叫道:「别被他
的手掌碰到,这是『太阴刀』!」

  文渊长剑被手刀所劈,心中骇异实是难以形容,暗道:「这黄仲鬼莫非当真
刀枪不入?『太阴刀』,像是纯阴功夫,竟这般厉害!」

  黄仲鬼面上殊不见丝毫欢意,仍是面无表情,太阴刀、支离爪交错攻上。文
渊心如电闪,暗道:「他招式厉害,要守也难守得住,跟他拼一拼罢!」断剑飞
射而出,双掌翻飞,随即抢上。黄仲鬼挥掌震开断剑,左手一爪抓向文渊胸口,
暗藏阴力,一旦中招,胸前肋骨立时一一断裂。文渊兵行险着,略一侧身,爪招
自他胸前以毫厘之差掠过,拼着这一下凶险,窜至黄仲鬼左胁一瞬间的空门,一
掌反拍黄仲鬼胸膛,「砰」地一声,一掌正中。

  这一掌运上了九转玄功的上乘内力,不料黄仲鬼眼珠一扫,右掌太阴刀猛然
回劈而下,势道锋锐阴寒。文渊心下吃惊,着地一滚堪堪闪过,看那黄仲鬼时,
见他若无其事,这一掌竟似没能伤他分毫。文渊猛然想到任剑清所言,「……黄
仲鬼这家伙,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,我踢中了他三脚,打中一掌,他
硬是挨了下来,我被他劈了一掌,便禁受不住,险些没命。」

  思及此处,忍不住心中一寒:「他真的如此可怕?」陡然间寒风袭体,黄仲
鬼悄无声息地抢上前来,太阴刀劈出,却是又一阵尖刺的破风声,惨厉骇人。文
渊竭力避开,太阴刀落了空,旋即转拦过来,黄仲鬼变招胜似行云流水,刀势奇
诡连绵,阴风飕飕。文渊已完全无法拆解,只能尽全力伏纵闪避,忽觉心里一阵
恐惧:「他真的是人吗?这到底是什么武功?」

  小慕容和华瑄看得心急如焚,双双摆脱螭吻、睚眦的缠斗,一齐来救。

  黄仲鬼随意一瞥,双手皆运太阴刀劲,说道:「你是小慕容,大慕容到哪里
去了?」

  小慕容强定心神,叫道:「不知道!」短剑一扬,身法飘忽「霓裳羽衣剑」
使将出来,剑光缤纷,一力抢攻。华瑄银鞭卷动风雷,将「凯风式」的迅捷快猛
之意使得淋漓尽致,向黄仲鬼连连抢招。

  文渊三人联手合攻,黄仲鬼神色镇定,双手遍运太阴刀功力脸上如覆阴霾,
眼瞳却大显杀气,左腕一翻,抓住华瑄鞭梢,一道阴力直震过去。华瑄陡觉一阵
冰寒,身子颤抖,不禁惊叫:「啊呀!」内力一松,银鞭剧烈圈转摆荡,「铿啷
铿啷」连声清响,鞭上银色圆粒大片大片弹飞开来,鞭身也被黄仲鬼阴劲震断,
一条银鞭在他一抓之下,立时毁去。

  文渊见华瑄颤抖不休,惊道:「师妹,怎么了?」

  华瑄颤道:「好……好冷……不能动……」忽觉双腿一软,跌在地上。文渊
大惊,连忙去扶,冷不防太阴刀自后劈来,正劈在背心。文渊背上一阵剧痛,霎
时间只觉天昏地暗,万载玄冰般的冷气钻入五脏六腑,身子如欲撕裂,缓缓地卧
倒地上,背上衣服裂开一条大缝,鲜血泉涌不止。

  螭吻、睚眦两太子见了黄仲鬼功力高深如斯也不禁骇然,睚眦太子摇头道:
「了不起!我要练到这等武功,不知何年何月?」

  蓝灵玉等和康氏兄妹交手,始终僵持不下,眼见华瑄、文渊先后倒地,又惊
又急,不知小慕容又会如何。

  小慕容跟慕容修曾多次对上黄仲鬼,早知黄仲鬼武功骇人,且其人更有极其
可怕之处,文渊决计应付不来,她自也抵挡不住,不由得心里害怕低声道:「你
要找我大哥,我……我是可以找他过来。」

  黄仲鬼冷冷地道:「很好,你有信号,这就放罢。」

  小慕容拿出一个金属小管,暗自盘算,说道:「你们要分胜负,可不能有这
些人插手。」

  黄仲鬼面无表情,道:「你不要多说,把大慕容找来,否则我先杀了你。」

  小慕容一咬牙,道:「好,我放信号啦!」

  一按那管某处,却不上抛,猛地往地上一掷,「砰砰砰」连声爆破,碧芒飞
散,烟雾迷漫,众人都惊叫起来。小慕容不敢稍加犹豫,四下连掷信号管,爆炸
声不绝于耳,整个后院一片碧绿烟火,视野不清。


               (四十二)

  螭吻太子大怒,叫道:「好狡猾的贼丫头,想溜吗?」纵身而起,要登上屋
去避开烟雾,看清情势,以免对方逃脱。不料才要纵起,一个小管打在他颈后,
炸裂开来,虽非用于杀伤的火药,炸在身上却也绝不好受,惨呼一声重重摔落,
在地上胡乱打滚,压熄后脑烧着头发的火焰。

  「哎唷,烧着了老子的衣服!」

  「他奶奶的,好烫!」

  「这烟……咳,咳咳!」

  一时之间,后院乱成一团,皇陵、龙宫两派弟子惊呼叫骂声不绝于耳,马匹
嘶鸣,落蹄声哒哒乱响。黄仲鬼大袖一扫,身前丈许之地烟火霍地扫开,视野立
清,小慕容、文渊、华瑄皆已不在。不多时烟雾稍散,蓝灵玉等也已趁机逃得不
知去向,康楚风、康绮月面如死灰,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螭吻太子弄熄烟火忙上屋远眺,眼见院外树林外多了许多马蹄印子,怒道:
「这群丫头和那小子往后山去了,我们快追!」说着下屋上马,当先追去。众人
着了小慕容的道儿,恼怒不堪,便要一齐追去。

  黄仲鬼忽道:「且慢!康楚风、康绮月,你们在这里留守,把店里的情况探
查清楚,不要轻忽,若邓家兄弟已死,明日便烧了这里,别留痕迹。」

  康氏兄妹连忙跪地,齐道:「谨遵黄尊使命令。」

  黄仲鬼这才上马,率众追去,更不停留。

  康楚风吁了口气,道:「先前没逮到童万虎,现在又没能捉住这蓝灵玉,回
去以后,不知黄尊使要怎么处置?」康绮月道:「还能怎么办呢?先到店里看一
看,若没什么特别的,就一把火烧了罢。」

  兄妹两寻视一周,不觉有异,当下在店里放了把火,匆匆走了。

  两人只想着跟上黄仲鬼等人查得马虎,万料不到小慕容和文渊正藏身店里。
火头烧起,小慕容连忙扶着文渊到店外去,眼见康氏兄妹已去得远了,这才松了
口气,暗道:「侥幸!」

  原来小慕容以烟雾乱人耳目,以利脱逃,但她一人难以救文渊、华瑄两人逃
出,于是行险,断了马缰,让两匹马自往外头冲去,留下印子,想引开对方,却
将文渊、华瑄藏于店内。只是计策虽然奏效,但她把文渊救进店中后,要再潜入
后院中欲救华瑄,却已不见她的踪迹,蓝灵玉等也已不在,烟雾又已渐渐消散,
心道:「华家妹子似乎也已脱身,那就好了,我先把他安置好才行。」

  待康氏兄妹寻察之际,小慕容负着文渊闪躲,没给发现,心里暗道:「黄仲
鬼可真谨慎,可惜派来两个专会乱搞的家伙,有什么用?」亏得如此,两人才逃
过一劫。

  小慕容扶着文渊到一旁树丛中,让他轻轻卧下,低头去看他背上伤势。

  黄仲鬼这一刀劈得极是厉害,所幸,文渊内功修为精深,卸去了小半锋锐刀
气,外伤不重,也未及脊骨。然而内伤却十分沉重,黄仲鬼修练的太阴内力至阴
至寒,武林中无出其右,文渊正奇经脉均受到阴力袭伤,气息微弱,小慕容探他
脉息,紊乱虚弱之极,心中着急,暗想:「不管怎样,我一定要救你,你……你
千万别死啊!」

  她将文渊上衣撕开,敷上金创药,包扎了背上创口。小慕容倚着一棵松树,
让文渊轻轻躺在她怀里,双手按住文渊丹田,一点一点将自身内力传去,助他疗
伤。太阴内力反激出来,小慕容身子一颤,竟也有些抵受不住,运功一段时间,
便得稍加休息。

  如此反覆一个时辰,小慕容内力耗去不少,甚是疲惫,正有些昏昏欲睡时,
忽觉文渊身子微微一动。小慕容大喜,轻声道:「喂,你醒了吗?」

  文渊渐渐睁开眼来,见是小慕容,低声道:「小茵,你没事吧?」

  小慕容双臂紧搂,脸蛋靠在他肩上,轻声道:「我好得很,倒是你受了重伤
呢。伤口痛不痛?」

  文渊微一运气只觉气血不顺,一股暗劲在各处脉络翻腾激荡,苦笑道:「外
伤还好,内伤比较沉重些。」说着勉力坐起身来,说道:「师妹呢?」

  小慕容道:「或许跟蓝姑娘她们一起逃开了。」便把当时逃逸的经过约略说
了。文渊默然不语,心道:「黄仲鬼的本事实在高深莫测,师妹跟蓝姑娘无论如
何不是对手,只不知她们是否平安?」想到黄仲鬼「太阴刀」的惊人绝艺,不禁
又是佩服,又是担忧。

  小慕容见他深有忧色,怕他伤势有变,柔声安慰道:「你别担心,快把身上
的伤养好,我们便一起去找她们。」

  文渊道:「不错,黄仲鬼只怕也是要攻上巾帼庄的,非得赶去帮忙不可。」

  文渊才一说完,小慕容脸色陡然大变,显得惶恐之极,低声道:「不要……
你别再跟黄仲鬼打了,他……你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可怕,你会被杀的。」

  文渊道:「他是很厉害,但是若不对付他,巾帼庄只怕也难以抵挡……」

  小慕容心中一急,向前一仰,两片樱唇紧紧吻上文渊。文渊一怔,一句话没
能说到底,轻轻回吻着小慕容。小慕容捧起他双颊,一番深吻之后,凝视文渊双
眼,低声道:「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,拜托……别和他打好吗?我怕……我怕你
会死啊……」说着说着,眼眶泪光莹然,真要哭了出来。

  文渊轻轻搂住小慕容,柔声道:「怎么哭了?我可还活得好好的。」

  小慕容肩膀颤动,低声道:「他的功力不只于此,连我大哥都敌不过他,你
怎么跟他斗?」

  文渊道:「嗯,慕容兄也不能打赢黄仲鬼……他们功力相差多少?」

  小慕容叹道:「大哥心高气傲,口中是不肯认输的,但是……我跟大哥联手
与黄仲鬼交战多次了,完全伤不到他。」

  文渊暗自沉思,心道:「大小慕容也奈何不了黄仲鬼,不知任兄跟他斗得如
何?总得有人制得了他。」

  小慕容靠在文渊怀里,低声道:「你啊……你也别太逞强了。」

  文渊微微一笑,说道:「是,遵命。」

  小慕容嗔道:「你少嬉皮笑脸的,我真的在担心你呢。我跟华家妹子年纪轻
轻的,你不是想要我们这么早守寡吧?」

  文渊拍拍小慕容肩头,笑道:「别胡说啦,我舍得么?」

  小慕容眨了下眼,嫣然笑道:「你舍不得?嗯,我倒想知道,你到底多喜欢
我们啊?」

  文渊笑道:「这要怎么说?那你又有多喜欢我啊?」

  小慕容眼珠一转,笑道:「最起码,我爱你定然比你爱我来得多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你怎知道?」

  小慕容脸蛋微偏,说道:「你一次想着四五个姑娘,心思都分得散了,我可
只爱你一个,当然我爱得多啰。」说着露出取笑的神色。

  文渊脸上一红,说道:「我什么时候喜欢四五个姑娘了?」

 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:「怎么没有?去掉我和华家妹子,还有紫缘姑娘、小枫
姑娘,才到这儿,又多出了蓝姑娘。那三个小丫环也都俏丽得很,说不定你又看
上了。好,这一算至少也有八个,你还不认?」

  文渊不禁失笑,说道:「小枫姑娘是服侍紫缘姑娘的,你怎么也想上啦?我
又怎么想着蓝姑娘她们了?」

  小慕容笑道:「难道没有?」

  文渊道:「自然没有。」

  小慕容俏眉上扬,道:「好啊,那你还去巾帼庄做什么?」

  文渊闻言,灵光一闪,笑道:「兜了个大圈子,原来你担心这一点。」

  小慕容脸庞染起红晕,低声笑道:「我怎么不担心?你要是再多几个红粉知
己,小心你师妹打翻醋坛子,连我都糟糕呢。」

  文渊在她颊上吻了一下,轻声道:「咱们到巾帼庄去是要办正事,你别想太
多啦。巾帼庄纵有千百姑娘,我也不放在心上。」

  小慕容心中欣喜,脸上笑靥如花,轻声道:「那就好啦!现在别多说话,赶
快让伤好起来最要紧。」说着又绕到他背后,要让他靠在自己怀中。

  文渊道:「小茵,你这样太累了,我侧身横卧地上便行了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你那样才累呢!

  你背上有伤,又不能躺在地上,我照顾你一下有什么关系?」

  自己便靠着树,让文渊倚着她身子休息,轻轻搂着他。

  这一下,文渊伤口正好压着小慕容胸口,软绵绵地,虽然不觉疼痛,却不禁
有些心神不定。忽觉耳边有人轻轻呵气,更是不易按捺,叫道:「小茵,别胡闹
啦!」

  小慕容语音娇腻,笑道:「不舒服吗?」

  文渊道:「我现在要运内息疗伤,你这样会害我分心啊。」

  小慕容嘻嘻一笑,道:「我知道啦!」她只盼文渊伤势早愈合,也就不再调
皮,只静静搂着文渊。

  过得半个多时辰,文渊精神稍振,两人心忧华瑄等人下落,寻到大道,雇了
骡车北行。文渊暗自运功,但真气郁结,这一番内伤实在厉害,怕小慕容担心,
当下也不多说,默默行功。

  车行数日,这晚到了开封一带,投宿客店。文渊背上创伤渐愈,内伤却复原
甚缓,太阴内力反覆激发,压之不下,驱之不散。小慕容心中着急,日夜助他疗
伤,却也难收成效。

  文渊平心静气,九转玄功连番运转,总是不能奏功。小慕容叹道:「可惜大
哥不在,否则有他帮忙,可快得多。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疗伤本来不能急进,慢慢运功,总会复原。」他口中安慰小
慕容,心中却也忍不住焦急:「照这样下去,即便赶到巾帼庄,怕也帮不上忙。
若是师妹遇险,也救不出她来,如何是好?」

  然而急者自急,两人却也一筹莫展。文渊随手拿来文武七弦琴,拨了拨弦,
道:「好几天没好好弹一曲了,小茵,你想听什么曲子?」

  小慕容笑道:「我可不懂音律,你只管弹你的罢,我一定给你拍手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那不如不拍手来得好。」当下双手各起指法,弹起一曲「神化
引」,琴音清澈,藉以舒怀。

  此时他内伤甚重,指上只略加内力,但他弹熟了文武七弦琴,知道如何掌握
控弦要诀,虽只些许内力,也弹得一般无异。

  弹奏之间,弦上依旧将他施加的内力一波波反震回来。忽地内息一阵翻腾,
一波阴气自弦上震来,「铮」一声巨响,文渊身子一颤,琴声赫然止歇。

  小慕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文渊,低声道:「怎么了?是内伤发作吗?」
文渊摇了摇头,闭目不语,双手按住琴弦。


               (四十三)

  小慕容心思机伶,见文渊抚琴沉思,想起任剑清曾言此琴乃是宝贝,心念一
转,说道:「莫非这张琴有什么古怪?」

  文渊张开眼来,道:「方才我弹起琴来,琴弦上反生之力中,有一股阴气回
荡,带去了我体内些微阴气。这『文武七弦琴』本是修练内功的一样法宝……」

  小慕容「啊」地一声,喜道:「难不成你能用这琴来疗伤吗?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且试一试。」

  当下文渊暗提真气,心凝神释,弹的是一曲「南风歌」,平和大方,琴音与
脉息互相呼应。几音奏过,体内阴气立被弦力引动,随之流向指尖。

  太阴内力何其霸道,虽至指上,却也不能就此驱除出体。若是以内功缓缓化
去,也需得有深厚内家修为。文渊和小慕容自不及黄仲鬼,虽是合力,仍难有起
色。然而此时阴气聚指,琴弦感受指力有异,便生出相同力劲,互相冲击,以求
与指上法度吻合。

  文渊感到弦上阴力增生,心道:「这阴力与我所受阴气极为相近,定是它要
来对症下药了。」

  两边阴力交相挤压,一在指外,一在指中,文渊只觉十指冰冷难当,便如浸
在冰块中一般。两股阴气缠结翻覆,逐渐化而为一,在人琴之间流转自如。

  文渊精神一振,丹田之中真气鼓荡,趁阴气尽聚十指之时,顺势运行周身脉
络。既无阴气阻挠,内劲立时畅行无阻,十指拨刺进退之际,太阴内力一点一滴
宣泄到了琴弦之中。

  琴弦并非人身经脉,真气自不得安居,弹拨之间,便逸开四散。如此源源不
绝地送出阴气,「南风歌」也是越奏越顺,小慕容在一旁听着,受其感应,也觉
阵阵薰风拂来,暖洋洋地,身心舒适。

  琴曲渐渐入慢,文渊一声清啸,曲至泛尾,余音袅袅,那棘手之极的太阴真
气也已随之散尽,水到渠成,竟是轻而易举。

  文渊经脉中滞碍尽消,真气自在无拘,不禁又惊又喜,起身叫道:「妙之极
矣!」

  小慕容见他高兴,喜道:「当真有效吗?」

  文渊笑道:「自然有效,且其效如神呢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这样说来,能消解黄仲鬼的阴寒内力了么?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已经全然驱尽了。」

  小慕容怔了一怔,道:「这么快?」文渊笑着点头。

  小慕容伸手在弦上一弹,却弹不出声,奇道:「这琴当真奇怪。」

  文渊道:「要奏出声,得运上内力才成。」小慕容指贯真力,拨弦一弹,不
料琴弦急振,「铮」地一响,反震力竟出乎意料地强。

  小慕容手指一痛,惊叫道:「啊呀!」连忙缩手一条右臂已震得酸麻难当。

  文渊惊道:「怎么了?」

  小慕容甩甩了手,嗔道:「都是你啦,不先告诉我,这琴震得这厉害,手好
麻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你不会弹琴那也没有办法,还是别碰这琴好。有没有弄伤?」

  小慕容伸伸舌头,笑道:「差一点,倒没伤到。你这师门宝物,瞧来也不是
人人用得。」

  文渊调息半晌,说道:「虽然黄仲鬼的阴气是化解了,但内伤还没尽愈,我
再弹琴疗伤一阵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你弹这琴也要耗费内力吧?可别太累了。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我会注意。」便继续择曲弹奏。

  不论武功抑或琴艺,均是要精进研习,方能有成。弹琴变化之精微,不是个
中高手,亦不能领悟。文武七弦琴虽是修习内功的异宝,却也需精晓操琴技法,
方能生效。正如削铁如泥的宝剑,要以深湛剑法驾驭,始可展露锋芒。任剑清当
日传琴予文渊,除了意气相投,也因他武功根柢扎实,又擅琴艺,且当年少,日
后尚有可为,虽还不知他便是自己师侄,依然慷慨赠琴。

  文渊专心致志,将各式曲调反覆弹奏,随着曲意不同,内息亦变幻横生,运
功法门已脱离「九转玄功」范畴,却是全无不顺。琴曲意境,概由心中所生,自
不会与自身相逆。

  如此数日行旅之中,文渊日日弹琴,气随曲行,事半功倍,不几日间内伤尽
去。小慕容见他神采已复,心中欢喜,这日对他笑道:「喂,你这张琴有这么大
功用,怎地你还没练成盖世神功啊?」

  文渊一笑,说道:「哪有这么容易?文武七弦琴虽能助我疗伤,可用来练功
又是另一回事,得多下功夫的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到了巾帼庄,十九又会遇上黄仲鬼,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,动
起手来,一样打他不过,你想怎么办啊?」

  文渊沉思片刻,叹道:「那也没法子,我弹琴练功,内功进益,虽是快得多
了,但内家功夫是慢慢练出来的,总不可能十几二十天里,便能练到跟黄仲鬼不
相上下吧?」

  小慕容心里自也明白,暗叹一声,说道:「罢啦,只盼我大哥和你那任师叔
也能赶到,说不定能跟黄仲鬼合斗一场。」文渊点了点头,心里暗自思索制胜之
道。两人一路北行,避开大路,择小道赶路,迳往冀境而去。

  再说蓝灵玉一行人,那日趁乱往店外脱身,却不知小慕容已带着文渊躲进店
中。华瑄虽是身受太阴内力,但仅是黄仲鬼震断银鞭的余劲,波及不大,勉力催
动内功,仍能行动,左右不见文渊和小慕容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心道:「慕容
姐姐跟文师兄逃出去了吗?我得赶上去才行。」

  一翻出后院墙外,正好见到蓝灵玉四人上马要走,急赶上前叫道:「蓝姐姐
有没有见到我师兄他们?」

  蓝灵玉知道,此时是脱身良机,不敢耽搁,低声道:「先上马,他们不会有
事!」

  华瑄想起文渊中了黄仲鬼一刀,心急如焚,叫道:「你们先走,我要去找师
兄!」

  便要转身回到后院。

  蓝灵玉大惊,急回马拉住华瑄,说道:「慕容姑娘没有受伤,她会救到文兄
的,你别去送死,快走!」华瑄一听,心中虽然担心,却也只有上马奔离。

  小慕容驱散的马匹四下奔窜,路途各异,华瑄等人奔出数十里,倒也还没被
追上,到了一处林子的双岔路。蓝灵玉轻轻喘气,道:「阿缨,阿穗,阿环,你
们三个往左边,到了市镇,立即改换服装,赶回巾帼庄。华姑娘,你跟我往这条
路,我们避开那些贼子后,再想办法找到你师兄和慕容姑娘。」

  阿缨道:「三庄主,你跟华姑娘都负了伤,只怕会有危险。」

  蓝灵玉道:「人多容易被发现的,我受的是皮肉之伤,不碍事。你们快点回
去,记得要改装,他们的目标在我,你们的样子不会记太清楚的,不过,仍然要
小心。」

  阿缨等三女齐声答应,策马去了。

  蓝灵玉向华瑄道:「华姑娘,我们也走罢!」

  华瑄道:「那……文师兄跟慕容姐姐要怎么找?」

  蓝灵玉道:「先到了安全地方,再行打探不迟,如果被黄仲鬼追上,再想脱
逃可就难了。」

  华瑄无奈,只有听计行事,应道:「只能如此了。」一瞥眼间,见蓝灵玉脸
泛潮红,发鬓间微渗汗水,神情有些古怪,心中关切,便道:「蓝姐姐,你伤得
厉害吗?你好像很累啊。」

  蓝灵玉脸上一红,说道:「那……没什么,快走罢!」


               (四十四)

  当下华瑄和蓝灵玉纵马北去,马不停蹄,不知过了几十里,来到一处竹林路
间,两匹马气喘嘘嘘已然不支,眼见要倒在地上。蓝灵玉蹙起眉头,心道:「这
马是从那群贼子的手上夺来的,他们大清早赶到邓家店,昨晚定是彻夜行路,坐
骑自然支撑不住。」才念及此,所乘马匹已跪倒在地。

  蓝灵玉下了马,呼了口气,叹道:「坐骑累倒了,我们自个儿赶路吧。」

  华瑄也翻身下马,拍拍马颈,说道:「马儿……马儿,你们在这里好好歇一
会儿,回到山野去罢!」眼见蓝灵玉起步欲行,便即跟去,道:「蓝姐姐,等我
啊!」

  蓝灵玉拭了下汗水,说道:「快点啊。」

  华瑄快步跟上,一望蓝灵玉,只见她脸颊绯红,双唇紧闭,似在忍耐什么,
不禁怔了一怔,说道:「蓝姐姐,你到底怎么了?」

  蓝灵玉微一偏头,道:「我……我没事。」但语音中却有些喘息。

  华瑄见蓝灵玉行得虽快,却带着些许蹒跚,不觉心生疑惑,往她双脚一望,
忽见她裤前有些水痕。华瑄心头一跳,低声道:「蓝姐姐!」

  蓝灵玉道:「又怎么了?」

  华瑄脸一红,支支吾吾地道:「你……你那里好像弄湿了。」

  蓝灵玉吃了一惊,随即大羞,身子晃了一晃,双脚陡地软了,无力地扶着一
根竹子,险些跌倒。华瑄惊道:「蓝姐姐,你……你……」

  先前一场大战,蓝灵玉早已被小树枝弄得难当之极,骑在马上,行路颠簸,
马鞍不断把小树枝往她身体深处刺入,更是无可忍受,几次差点便要叫出声来,
都强行压抑下来。这时华瑄一语道破,蓝灵玉顿感一阵慌乱,身子立时支持不住
只能勉力站住。

  她竭力平复呼吸,低声道:「华姑娘,请你过来一下。」

  华瑄走近身去,扶住蓝灵玉,轻声道:「蓝姐姐,你打得太累了,休息一下
吧。」

  蓝灵玉靠着竹子,缓缓坐在一根青竹前的石上,一脸红晕,低声道:「不行
啦,真的不能再忍了……华姑娘,你帮我一个忙,好不好?」

  华瑄道:「帮什么啊?」

  蓝灵玉拉了拉华瑄的手,低声道:「你坐在我面前。」华瑄坐了下来,心中
正觉疑惑,忽见蓝灵玉伸手解开腰带。

  这举动弄得华瑄不知所措,脸上一红,连忙制住她双手,说道:「蓝姐姐,
你做什么?」

  蓝灵玉低头不语,胸口起伏,叹道:「华姑娘,这件事羞于见人,本来也不
该求你,可是……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……」

  华瑄一头雾水,道: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?」

  蓝灵玉抬起头来,眼光却瞧向别处,羞红着脸,低声道:「我……我这里面
有……有个小树枝,我拿不出来,请你帮我拿拿看。」说着指了指双腿之间。

  华瑄呆了一呆,随即满脸通红,站起身来,叫道:「怎么……怎么会有这种
事?蓝姐姐,你别捉弄我啦……」

  蓝灵玉急道:「我骗你做什么?我……我何必拿这种事来开玩笑?」

  华瑄一听,心觉不错,但仍不敢相信会有此事,蹲下身来,道:「怎么会把
那东西弄进去啊?」

  蓝灵玉想到慕容修对自己所作所为,登时又羞又气,低声道:「这事情有点
不好出口,华姑娘,你先别问,日后再告诉你好吗?」

  华瑄手指绕着鬓边长发,心里不知如何是好,想了一想,才道:「我……我
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,试试看好了。」

  蓝灵玉点了点头,低声道:「没关系,总比……总比就这样,让它折磨来得
好。」当下解开了腰带,下身衣裤半褪,露出了一片湿答答的细毛,透着红润的
肌色。

  虽然同是少女,但要让外人探勘自己的秘处,毕竟是十分难为情。蓝灵玉背
倚青竹,分开双腿,诱人的泉窟对着天光,显得艳丽之极。华瑄看了,也不禁脸
红心跳,低声道:「蓝姐姐,痛的话要赶快说喔,我怕会弄伤。」

  蓝灵玉闭上眼睛,吐了口气,说道:「我知道。」

  华瑄跪在石前稍稍低头,正对着蓝灵玉的私处,双手轻轻去拨,触手所及都
是湿湿凉凉的。华瑄稍一用力,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,慢慢拨开两片桃色嫩肌。

  蓝灵玉轻轻咬着下唇,发出轻微的鼻音。华瑄的手指纤细,肌肤柔嫩,探索
她私处之时,感觉柔顺之极,并不突兀,更带些特殊的刺激,引得她渐渐喘起气
来。

  忽听华瑄低声道:「有啦,真的有个像树枝的东西呢。」

  蓝灵玉脸上一热,轻声道:「拿得到吗?」

  华瑄看着蓝灵玉一片红艳的内壁,忽然大羞,心想:「文师兄一定也这样看
过我这里吧?我……我的也是这个样子吗?」

  蓝灵玉见她不答,暗自着急,轻声叫道:「华姑娘?」

  华瑄陡然清醒,脸色羞红,道:「不是很深……我……我来试试。」伸出右
手食指,往那柔软的洞口探了进去。

  蓝灵玉身子一颤,叫道:「啊呀……」华瑄手指灵巧地钻动着,想勾住小树
枝。但蜜洞里有多少空间,指长有限,那能轻易便成?

  蓝灵玉只觉下体一阵酥麻,一波波的异感随华瑄手指搔动而来,一身香汗逐
渐濡湿了衣衫,更大声喘息起来:「呼啊……华……华姑娘,还没有……吗……
哎……唔啊!」忽然一下高声哀啼,原来华瑄一不小心戳到了蓝灵玉敏感深处,
登时氾滥更速,华瑄整只右手都流满了稠水。

  华瑄越弄越是害羞,又一个失手,指甲轻轻刮到蓝灵玉的嫩壁。蓝灵玉浑身
一颤,失声呻吟:「啊啊……唔啊……」

  华瑄连忙道歉:「对不起,对不起!蓝姐姐,你还好吧?」

  蓝灵玉恍恍惚惚地喘着气,失魂落魄地道:「快点……快啊……」

  华瑄忙道:「我……我知道,应该快碰到了……」才说话间,手指已触到了
一根坚硬东西。

  华瑄大喜,轻轻按着小树枝,谨慎地往回拉。蓝灵玉紧闭双目,细细的汗珠
自鼻端滴落,不敢乱动,只怕华瑄又弄失了小树枝。


               (四十五)

  华瑄低着头,小心翼翼地将小树枝用指端向外拨,但如此一来,手指便不得
不来回抽动。蓝灵玉只觉体内刺激不断,脑海空荡荡地,神魂不定,轻轻摆着头
发出娇腻的鼻音。

  华瑄全神贯注地拨着小树枝,未曾察觉蓝灵玉神情大异,蓝灵玉却已被弄得
心痒难熬,私处中同时受到手指和小树枝的触感,双双来袭之下哪里能够抗拒,
迷迷糊糊地看着华瑄,心中忽然掠过昨夜华瑄吞吐文渊的情景,现下姿势,正有
些形似,忍不住羞意大盛,低声道:「华……华姑娘,你……」

  华瑄不敢分心,仍是低着头,应道:「快了……就差一点点……已经到外面
了……啊,出来啦!」蓝灵玉微一垂首,但见小树枝的一端从她私处伸出,露出
一小截来,亮晶晶地,湿润之极,景象极其淫靡,不禁满脸羞红。华瑄两指捏住
小树枝,抽了出来。

  小树枝离体,蓝灵玉登感轻松舒适,吐了一口长气,喘息不止。华瑄拿起小
树枝,尚有黏稠的水珠不断滴落登时窘了,随手递到蓝灵玉身前,低声道:「蓝
姐姐,是这个?」

  蓝灵玉羞得无地自容,一把抓过,远远丢了开去,喘了几下,才道:「华姑
娘,多谢你了……」

  华瑄忙道:「这没什么。可是……蓝姐姐,你那里还是红红的,有没有弄伤
啊?」

  蓝灵玉无力地望着华瑄,眼中忽然有些慵懒之意,轻声道:「有一点痛……
华姑娘,你帮我揉一下好不好?」

  华瑄俏脸通红,急道:「这……这个……不好吧……!蓝姐姐,你可以自己
来嘛……」

  那知蓝灵玉双手一伸,齐握着华瑄右手腕,双唇轻启,叹气般地说道:「好
妹子,你帮到底嘛……你的手好软,好舒服呢……」说着把华瑄右手直往自己私
处凑来,让那纤纤素手慢慢揉动。

  华瑄失声而叫,急道:「不要啦,好奇怪喔……啊,你别这样……」蓝灵玉
一脸陶醉神色,身体品尝着华瑄手掌温软的绝妙感受,五根手指轮番扫过私处,
秘缝中清泉狂涌,弄得华瑄右手全然湿了。

  蓝灵玉看了华瑄一眼,见她又急又羞,又有些慌乱,娇腻腻地微笑道:「你
怎么啦?」

  华瑄红着脸,低声道:「蓝姐姐,不要闹了啦,你……你自己来啦……」

  蓦地,蓝灵玉拉过华瑄,右颊贴着她白嫩的脸蛋,低声道:「你的身体好好
喔……又软,又香……」

  华瑄被这亲匿的举动吓了一跳,忙轻轻推开蓝灵玉,道:「你怎么了嘛?」

  蓝灵玉被推了一下,心中有些失落,哀声叹道:「华姑娘,你就让我抱一下
嘛,我好热……身体轻飘飘的……」

  华瑄心中一跳,脸色羞红,道:「不要啦,虽然我们都是姑娘家,但是……
但是……」

  忽地蓝灵玉双手一扣,正制住华瑄两腕脉门。华瑄全没提防,身子一软,摇
摇晃晃地倚着一根青竹。华瑄惊道:「蓝姐姐!」

  蓝灵玉娇喘未平,望着华瑄水晶般的眼睛,眯了下眼,轻喘道:「华姑娘,
你别生气喔,你真的好美,我要是男人啊,真要羡慕死你师兄了……」

  华瑄大羞,叫道:「可是你不是啊……别玩了啦,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蓝灵玉轻轻搂着华瑄,两个美丽的身体隔着衣衫互相磨蹭,显得动人心旌。
华瑄无力挣扎,只能轻摆着身体,毫无用处,急叫道:「你,怎么这样子啦……
我……我帮你,你还要作弄我!」

  尽管华瑄极力抗拒,蓝灵玉却没有停手之意,两人身子倚竹相贴,两张脸几
乎要碰在一起。蓝灵玉眼神如水,与平日英气焕发的样子全然不同,娇艳异常,
双颊透着红晕,柔声道:「华妹妹,你好棒啊……姐姐好喜欢你喔……」说话之
时,双手轻巧地抚摸华瑄的背部。

  华瑄一听又惊又羞,急忙叫道:「我……我是女的啊,你也是嘛,怎么……
怎么……」

  蓝灵玉身子一颤,脸上有些羞涩之态,轻声道:「是啊,我也知道。可是,
我好羡慕你啊,有一个疼爱你的师兄……」

  华瑄脸一红,心中顿生幸福之感,低声道:「对啊,我最喜欢文师兄了。蓝
姐姐,你这么漂亮,一定也找得到一位好伴侣啊……」

  蓝灵玉摇了摇头,脸上忽现哀伤,叹道:「我……我见到的男子,是个粗暴
无礼的人,哪里像你师兄那样?我没你的福气,可是,我想尝尝那种感觉……」

  华瑄道:「什么感觉?」

  蓝灵玉凝视华瑄,微笑道:「好快乐的感觉……你知道的,你跟你师兄也会
做啊……」

  华瑄心念转了一转,陡地明白了,登时双颊通红,低声道:「总……总不是
人人都像你认识那人一样,你可以再找啊……」

  蓝灵玉道:「可是……我现在就想要了啊,我忍了好久……华妹妹,你……
我想跟你……」说话之间,手掌往华瑄腰际游去。

  华瑄这一惊非同小可,她根本不能想像这种情况,一时慌了,叫道:「蓝姐
姐,你……这……这不行的嘛!」

  蓝灵玉一脸脸醉意,微笑道:「虽然你是女的,可是你这么温柔体贴……我
真想试一下……反正我们只是做个样子,又能怎么样了?」手上不停,解开了华
瑄腰带。

  华瑄急道:「可是……我觉得……不太好啦!」

  蓝灵玉才经过一番刺激兴奋之极,已无暇理会华瑄反对,脱下了华瑄上衣,
微笑道:「我们谁也占不到便宜,有什么不好?」

  华瑄一时不知所措,只得求道:「蓝姐姐,真的不要啦,我……我……不想
啊……」

  蓝灵玉捧起华瑄的脸,柔声道:「你别紧张,同是女子有什么好担心的?」
向前一倾,往华瑄唇上吻去。

  「啊!唔嗯!唔唔……」华瑄无可相抗,四片樱唇交相叠吻,兰息流通,极
尽惑人。华瑄从未和文渊之外的人相吻,如今却和一个女子接吻,此情此景,当
真是她万万不曾思及的。

  蓝灵玉的舌头往华瑄口中索求着,两女绛舌相缠,华瑄心中羞怯,不断闪躲
着。蓝灵玉的舌技其实也高明得有限,只是不知不觉中学了慕容修对她所施加的
行径。饶是如此,华瑄也未曾尝过这等吻法,心神大乱,身子不禁热了起来。

  两女吻毕,俱皆满身是汗,朦胧对望。蓝灵玉解开自己衣衫,又去脱华瑄的
衣服,轻声呢喃:「华妹妹,你好可爱……肌肤比姐姐还要好呢……」

  说着压在她身前,两对嫩乳互相的推挤着。华瑄被她一吻,已经有些恍惚起
来,但仍勉力抵抗,轻声喘道:「不……不好啦……文师兄……文师兄会看不起
我的……啊,啊啊……嗯……」

  蓝灵玉脱尽华瑄衣物,两个赤裸裸的娇艳少女在竹林相拥着,华瑄身材细致
稚嫩,蓝灵玉体态丰盈健美,两女均是绝色佳人,真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。

  蓝灵玉伸手分开华瑄双腿,见那遮掩稀疏的私处晶莹闪亮,将要漏出水来,
也不禁脸红,轻轻摸了上去,低声道:「好软啊……凉凉的……一定很舒服……
很舒服的……」

  「哎呀……啊呀!别这样……摸……啊……」华瑄感到指头的刺激,不禁失
声呻吟,心中一时乱了,暗自胡思乱想:「文师兄也这样摸过我……但是……感
觉又不一样了,真丢脸死了……」害羞之余,泉水已自洞口涌现,不可收拾了。

  蓝灵玉看得心弦震动,口干舌燥,低声道:「好……我们……要来了……」

  华瑄慌张地摇着头,含糊地呻吟着:「嗯啊……不……行……不行啦……」

  到此地步,蓝灵玉岂有停止之理,右手环过一根翠竹搂住华瑄,竹子便立在
两女之间,上头被四个乳房挤压住,下面则迎着两处水穴。华瑄的私处正压在一
环竹节上,传来一波波异样的感受,不住娇喘,哀声道:「蓝……蓝姐姐……做
什么……啊……」

  蓝灵玉脸现绯红,一手按在华瑄背上,另一手托起华瑄的屁股,隔着竹子紧
紧相贴,低声道:「来吧……来啊……嗯……」身子向竹身摩擦,一上一下地律
动着,也将华瑄的身体托得不住起落。

  「唔,唔啊……嗯啊!」华瑄初是惊愕,随时感到了下身的刺激。股间被坚
韧的竹子磨蹭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,整个私处外部都被剧烈地摩擦,水珠四
散。蓝灵玉亢奋地动作着,丰润的双乳上下弹跳,和华瑄小巧玲珑的嫩乳推挤拍
打,与竹子一齐振动着。

  「啊啊……啊……」华瑄失魂落魄地鸣叫,娇躯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,且
越发激烈,不得不主动抱着蓝灵玉,叫道:「蓝姐姐,我……啊,呼啊!」蓝灵
玉不住声地娇啼,往竹子上猛烈擦动,竹身几乎要陷入股间缝中,两道清水顺着
竹子直流到地。

  忽地蓝灵玉放开竹子,拉过华瑄,往一旁滚倒在地,压在华瑄身上,狂乱地
亲吻华瑄脸蛋,腻声道:「好妹妹……你太棒了……嗯,嗯啊……真可爱……好
可爱喔……」华瑄越听越羞,身体却不听使唤,大量氾滥的淫液回应了一切。

  蓝灵玉骑在华瑄身上,随手拾起一小根断竹,喘道:「这……用这个……」

  华瑄惊叫道:「不要!呃……唔唔,啊!」下身一条硬物塞入,蓝灵玉已将
小半断竹插入华瑄私处,自己也张开双腿,握着竹子,将另外半截贯入自己的蜜
洞里。

  「啊……唔……」华瑄和蓝灵玉的叫声互相回荡交缠,一个仰天呻吟,一个
垂首喘气,竹子几乎完全被两女吞没。蓝灵玉娇躯颤抖,双手抓住华瑄小小的乳
房,轻轻摆动下身。

  「唔啊!唔唔……啊……」华瑄私处遭竹子入侵,本已不易忍受,蓝灵玉一
动之下,坚硬的竹身立时在她体内乱捣起来,与和文渊交好时感觉迥异,不禁高
声哀啼,叫道:「啊……会痛啊……唔嗯……呃……」

  蓝灵玉抽动之下,竹子一端不断往蜜穴深处突刺,另有一番刺激,同样娇吟
不绝:「哎……啊……好……好厉害……啊……」她猛烈地抽送竹子,双手紧捏
着华瑄双乳,力道时轻时重,直弄得华瑄不自觉地浪态百出,星眸蒙眬,两女造
就了地上一大滩湿洼。

  华瑄在蓝灵玉摆布之下,白嫩的肌肤也透出了迷人的樱红,香汗淋漓,却是
身不由主,心中羞不可抑。

  蓝灵玉越动越快,竹子在两个嫩穴之间来回贯穿,华瑄已失却了自制,和蓝
灵玉交相拥吻,搓揉着对方的身体,激烈的碰撞下,蜜液也互相流注到了另一人
体内,被竹子冲溢而出的,也分不清是谁的汁液了。

  「华……华妹妹……啊……我,我要……唔……啊啊!」蓝灵玉狂乱地扭着
腰,忽然仰起头来,极之高亢地放声呻吟。华瑄下身一阵颤动,紧闭双眼失神地
一声哀啼。一霎眼间,两个艳丽的身体紧紧黏在一起,四条如玉美腿纷乱互缠,
大片水花泄了出来,放荡的吟叫缭绕在竹林间。

  「呼啊……」蓝灵玉一阵颤抖,勉力按着华瑄小腹,将身体抽离了竹子,急
向前骑到华瑄胸前,诱惑人心的蜜汁直洒在华瑄脸上。华瑄正迷茫地喘着气,等
发觉之时,已把蜜汁咽了大半下去,唇齿间犹有余温。

  蓝灵玉拔起尚插在华瑄体内的竹子,一倾斜,竹中便流出水来。蓝灵玉将竹
中爱液往华瑄口中灌去,呢喃道:「华妹妹……来……」华瑄羞涩地想要闪避,
但失泄之后,仅有的一些力气也使不上了,口中注满了少女的蜜水。蓝灵玉抛开
竹子,在她樱唇印上深吻,一齐品尝着两人的花蜜,和着香涎互相吞吐,嘴角却
也渗出了些许。四唇分开之时,几条银闪闪地细丝稠稠地相连着两个少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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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46-50

               (四十六)

  云消雨歇,蓝灵玉解开华瑄身上穴道穿起衣服。华瑄默不作声地穿好衣衫,
低着头,心中极之纷乱。

  蓝灵玉轻轻搭着华瑄的肩,柔声道:「华妹妹……你不高兴吗?」

  华瑄红着脸,低声道:「我们……我们做错事了。」

  蓝灵玉搂着华瑄的纤颈,轻声道:「这是我们的秘密,别让其他人知道就是
了。你……你不喜欢吗?」

  华瑄忽地站起身来,满脸通红,叫道:「不对,不对!蓝姐姐,你……你应
该能找到很好的伴侣,不该……不该这样……我……我也不能再做这种事了。」

  蓝灵玉一听,脸上现出厌恶神色,低声道:「可不是人人都跟你师兄一样,
世上的轻薄无德的男子多得是。」说着脸色又转柔和,轻声道:「跟那些人比起
来,华妹妹你啊……才真令人喜欢呢。」

  华瑄耳中「嗡」地一响,怔了一怔,不觉退了一步,道:「蓝姐姐,你……
你不喜欢男人?」

  蓝灵玉微一低头,叹道:「倒也不是,可是……唉,世上事要能顺心如意,
哪有这么简单?」

  华瑄听得迷糊,心中思索片刻,突然面有喜色,叫道:「有啦!蓝姐姐,我
还有一位师兄,他是很好、很好的人喔,说不定你会喜欢他呢,我们去找他好不
好?」

  蓝灵玉摇头微笑,说道:「这不是很突兀么?」

  华瑄道:「才不会呢,照文师兄想的,向师兄现在可能在京城,我们正好可
以去找他啊,就算你不中意,交个朋友也好啊,是不是?」

  蓝灵玉叹道:「罢了罢了,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,得先赶回巾帼庄才是。」
华瑄也知文渊必会往巾帼庄去,当下两女续往北行。

  为掩人耳目,蓝灵玉中途换下原先男装衣袄,改作女子装束,藏起双戟,以
免皇陵派众多耳目发觉。一路行来,不曾再受阻挠。

  华瑄初行江湖,阅历浅薄,多听蓝灵玉指点,倒也无事。只是住宿之时,蓝
灵玉偶尔兴起,对她稍有亲匿举动,便羞得满脸通红,绝不答应。

  数日过去,两女已抵京城。京城格局宏伟壮观,人潮熙攘,华瑄看得眼花撩
乱,兴高采烈地道:「蓝姐姐,等巾帼庄的事解决了,我们跟文师兄、慕容姐姐
他们一起来这里玩,好不好?」

  蓝灵玉微笑道:「好啊。」心中却暗自担忧:「不知任大侠身在何处?想要
对付黄仲鬼,只怕非他不可。」

  两人正走在街上,忽听西街传来哭闹喧哗之声。华瑄和蓝灵玉互望一眼,蓝
灵玉首先道:「去瞧瞧。」两女齐往西街奔去。

  到得近处,只见百姓纷纷走避,脸现惊惶,一众圆帽白靴的官卫沿途而来,
神色傲慢,有的高声叫骂,有的和女子拉扯,气焰嚣张,正是人民畏之如虎的锦
衣卫。其时英宗在位,太监王振专权,倒持太阿,其党羽亦是横行无忌。

 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倚着王振权势,作威作福,这队锦衣卫都是其手下,也是
气势跋扈,一路喧嚣。华瑄看不过去,叫道:「蓝姐姐,我们去教训他们!」

  蓝灵玉低声道:「且慢!这里是京城,到处是皇陵派眼线,要收拾这批鹰犬
虽然不难,但势必引起麻烦。」

  只听,一名妇女惊叫起来,正被一个锦衣卫缇骑抓住。那缇骑面露狞笑,上
下其手,一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,大多四下闪避。华瑄越看越气,不顾蓝灵玉劝
阻,低声道:「怎能任他们胡来?」一个箭步,正要冲上前去,蓝灵玉拉住她衣
袖,悄声道:「不必我们出手,自有人对付他们。」

  话才出口,忽听一声咻咻声响,脆快无比,紧接着锦衣卫逐一大叫起来,脚
步不稳,翻倒在地。华瑄看得清楚,街旁一座酒楼窗里飞出一阵弹子,一波又一
波连珠弹发,既快且准,每颗弹子都正中锦衣卫头顶,一个接一个被打倒在地。

  转眼之间,二十多名锦衣卫尽数倒下,有的尚能挣扎,但大多一动不动。旁
观百姓一齐大哗,有人赶紧去扶自己家人,其余的也趁机逃离。华瑄霎了霎眼,
低呼道:「好厉害,是什么人?」蓝灵玉笑道:「咱们去找他。」

  蓝灵玉拉着华瑄往路边走去,尚未到那酒楼,便见迎面一名少女奔了过来,
满脸笑颜,一下扑在蓝灵玉怀里,欢声道:「三姐!」

  蓝灵玉拍拍那少女的背,笑道:「四妹,你的功夫又进步啦!」

  那少女笑道:「还比不上三姐呢!」

  蓝灵玉向华瑄道:「这是我四妹,叫杨小鹃。四妹,这位华瑄姑娘是任大侠
的师门侄女,快来见过。」

  那少女身穿淡黄衫子,年约十七八岁,一脸活泼灵动的神气,朝华瑄笑道:
「华姑娘,你好!」

  华瑄微笑道:「杨姐姐,你也好!」

  杨小鹃甚是高兴,跳过来搂住华瑄,说道:「华姑娘,你几岁啊?」

  华瑄道:「今年十五。」

  杨小鹃脸上陡现欢容,道:「你比我还小一岁,那我可以叫你妹子啰!」转
头向蓝灵玉笑道:「三姐,你看,我不是庄里最小的啦!」

  蓝灵玉微笑道:「人家华姑娘又不入咱们巾帼庄,你高兴什么?」

  华瑄道:「杨姐姐,刚才那些锦衣卫是你打倒的?」

  杨小鹃笑道:「对啊,我看那些人欺侮百姓,所以躲在酒楼上,发了一阵白
蜡弹,把他们一个个打昏了,还死不了的。」

  华瑄甚是佩服,说道:「你这么会用弹弓,真了不起!」

  蓝灵玉道:「四妹,庄里情况如何?」

  杨小鹃伸伸舌头,道:「神驼帮的人都到啦,跟他们斗了一阵,还没什么损
失。我在这里等了六天,总算把你等回来啦!皇陵派的人又来了两批,你再不回
庄,真有些不易抵挡了。」

  蓝灵玉一听,忧急之情溢于言表,说道:「既是如此,咱们快回庄里。据闻
任大侠到河北来了,可有见到?」

  杨小鹃道:「我们也听到这消息,就是见不着他啊。」

  蓝灵玉叹了口气,道:「好罢,咱们回去再说。」

  此时已有官兵来到,去察看那批锦衣卫情况。三女避开官兵,出了京城,再
往北赶路。

  巾帼庄在昌平县内,离京并不甚远,快马赶路之下,傍晚时已然抵达。

  华瑄远远望去,偌大一座庄子筑在山野之间,建筑依山蜿蜒起伏气象宏大,
不禁赞叹道:「这巾帼庄建得真好!」

  杨小鹃笑道:「好在哪里?」

  华瑄侧着头,想了一想,道:「我说不太出,虽然不是很华丽,但是挺壮观
的。」

  蓝灵玉微笑道:「说得不错。」

  三骑来到庄外栏栅,数十名黑衣女子守着木门,见了蓝、杨二女,齐声欢叫
道:「三庄主、四庄主!」将门打开,让出路来。蓝灵玉点点头,叫道:「大家
要小心,别给贼子攻了进来。」众女轰然答应。

  过了三道栏栅,才来到庄门之前,一名女郎领着十余名黑衣女子迎在前头,
背持长棍,短带拢发,容貌不若蓝、杨二女清丽,却胜着几分美艳。杨小鹃不等
马匹奔近,便高声叫道:「二姐,三姐她回来啦!」

  那女郎微笑道:「早就有人通报了,你还怕我不知道?三妹,这一趟辛苦你
了。」

  蓝灵玉驰到近处,下了马,笑道:「二姐,你们守着庄里,怕更辛苦呢。大
姐在庄里吧?」

  那女郎道:「刚刚到后山去巡视,该要回来了…」

  猛听一声钟声远远传来,声极响亮,震动四方,一时嗡嗡余音不绝于耳。蓝
灵玉皱眉道:「是蒲牢太子。」

  那女郎道:「龙宫派本来还差螭吻、睚眦没到,前两天都来齐了,老贼龙带
了九条小龙冲了一次箭阵,没给他们攻破。」

  杨小鹃咋舌道:「我出去接三姐才几天,对头都快来齐啦?」


               (四十七)

  那钟声连番响起,越传越近,更加震得人心神不宁。那女郎秀眉微蹙,道:
「咱们登上楼去瞧瞧。」

  华瑄随众女进了庄中,行至一处木楼,连登了五层阶梯,到得楼顶,四野俱
在眼下。放眼望去,北边可远眺居庸关立于山峦之间,近处却有大批皮帐驻扎,
帐边尽是骆驼,数之不清。华瑄道:「那就是神驼帮了?」

  那女郎道:「不错。」

  忽然想起不识华瑄,问道:「姑娘是谁?」

  杨小鹃抢着道:「二姐,她是任大侠的师侄女啦,叫做华瑄。」

  那女郎向华瑄微微一笑,拱了拱手,道:「幸会。」

  华瑄回了礼,道:「这位姐姐该怎生称呼?」

  杨小鹃笑道:「我二姐叫凌云霞,你都叫我姐姐了,就叫她『凌姐姐』便行
啦!」

  凌云霞横了杨小鹃一眼,斥道:「四妹,你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。」

  杨小鹃笑嘻嘻地道:「那有什么……」蓦地钟声当当大响,已离庄不远,杨
小鹃立时停下说话,转头远望。

  蓝灵临台玉往庄门远眺,脸上陡然变色,叫道:「不好!」凌云霞等一齐望
去,猛地一尊巨型火炮映入眼帘。

  杨小鹃惊道:「怎地会有大炮?」

  蓝灵玉道:「十九是皇陵派从军器局调动的……」

  猛听震天价一声巨响,木楼摇晃,喀喇作响,隆隆炮声未绝,立见烈焰腾空
而起,庄前第一道栏栅处已被炸毁,无数碎木震上半空。

  蓝灵玉骂道:「该死!破不了箭阵,就拿大炮来炸,算什么武林名门?」杨
小鹃呆了一呆,冲下楼去。

  凌云霞叫道:「四妹,你去哪里?」

  杨小鹃头也不回,叫道:「我要为守箭阵的姊妹报仇!」

  凌云霞飞窜至杨小鹃身前,喝道:「跟他们硬碰,赢不了的!我们只要守着
庄里便是。龙驭清要抢十景缎,不敢对庄里开炮的。」

  杨小鹃双眸含泪,强自忍下怒气,低声道:「是。」

  诸女下楼回庄,蓝灵玉立即下令道:「将守在庄前的姊妹调回庄里,动作要
快!」其时阿缨等人也已回庄,阿穗急往庄外传令。蓝灵玉命人取来长鞭,交给
华瑄,道:「华妹妹,你的银鞭毁了,且先用这条鞭子傍身。」

  华瑄接了过来,道:「蓝姐姐,我们要怎么打?」

  蓝灵玉沉思不语,良久才道:「随机应变罢!」言下之意,实也无甚把握。

  忽见一名丫环进来通报,说道:「三位庄主,神驼帮的人已经来到庄外一里
处,将要攻到了。」

  凌云霞提起长棍,喝道:「三妹,你去换了衣服,咱们先和那骆老贼打上一
场。」

  蓝灵玉道:「好!」退进房去,不多时走了出来,已换作劲装结束,双戟在
手,英气逼人。

  杨小鹃束了束腰带,道:「不等大姐吗?」

  凌云霞道:「我们先挡一阵,大姐回庄之前,不能让对方攻进来。」

  华瑄拿着长鞭跟着巾帼庄三名庄主走出庄去,暗想:「文师兄,慕容姐姐,
你们也来了吗?你们到底在哪里呢?」

  凌云霞等领着庄中诸女出庄,阵容整齐,迎面便是一片骆驼行伍,数来约有
百余骑,一个满腮浓须的中年汉子当先率众,旁边一个年轻男子,神色剽悍。

  那浓须大汉跃下骆驼,喝道:「石娘子在哪里?你们这三个丫头,还不是老
夫对手,也敢来挑战么?」

  凌云霞长棍一立,喝道:「骆老贼,你想跟我大姐过招,也不必急于一时。
然而你带了这大批人马来,真是要单打独斗吗?」

  华瑄悄声道:「蓝姐姐,这是谁啊?」

  蓝灵玉低声道:「他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,旁边那人是他儿子,叫骆英峰,
这两人千万要提防了。」

  只听骆天胜笑道:「咱们神驼帮称雄大漠,从没这么多规矩,要杀便杀,顾
不得人多人少。听说巾帼庄石娘子武功高强,这才想见识一番。老实告诉你们,
龙宫派和皇陵派转眼便要到此,不论一对一或是群斗,你们都难逃一死。」

  杨小鹃气往上冲,指着骆天胜骂道:「老家伙,你胡说八道什么?你没见识
过我们巾帼庄的厉害,话最好别说太早!」

  但见骆英峰牵着骆驼走到父亲身边,道:「爹,这小妮子大言不惭,不如让
孩儿试试身手,瞧瞧巾帼庄的女中豪杰们,到底有多厉害?」

  骆天胜点了点头,道:「好,你去罢!」

  骆英峰大步上前,走到庄前广场,说道:「杨小鹃,你是巾帼四庄主,敢不
敢和我这神驼帮少帮主打上一场?」

  杨小鹃俏眉一扬,道:「有什么不敢?」身形一纵,如箭而出,轻轻巧巧地
落在场中。

  骆英峰拔出腰刀,笑道:「咱们先说清楚,谁要是输了,就任凭对方处置,
你说如何?」

  杨小鹃哼了一声,骂道:「行啊!临敌还想打歪主意,你输定了!」右手并
指成掌,一掌戳去,快捷无比。

  骆英峰侧身一避,笑道:「这等泼辣的丫头,本少爷,非要好好治你一下不
可……」言犹在耳,猛听「啪」一声响,骆英峰手中长刀已断,半截刀身直飞出
去,一枚弹子震开一旁。

  骆天胜喝道:「英峰,留神!」杨小鹃眼明手快,一手连扣三枚弹子,咻咻
咻连环射出,骆英峰大惊慌忙滚地闪避,「锵」一声响,手中断刀也已被打飞。

  他只道对手是个年轻姑娘,赤手空拳,还不轻易得胜?不料一个疏神,连她
何时握起弹弓也没发觉,对方已发了四弹手法奇快,自己没能出招,立即断刀失
刀,先吃了个亏。但他武功底子着实不弱,虽然出其不意,倒也没给弹子击中。

  杨小鹃突袭得手,心中大喜,却毫不放松,顺手收起弹弓,双掌旋即攻至。
骆英峰没能施展刀招,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断兵刃,极是恼怒,喝道:「臭丫
头!」劲贯双手,拆招之余,全力抢攻,意图扳回颜面。

  杨小鹃身手轻快,招数敏捷多端,骆英峰内力发出,每每落空,不禁微感焦
躁。杨小鹃见他进攻转猛,却失了稳重,猛一下低身扫腿,正中骆英峰左小腿。

  骆英峰腿骨剧痛,不禁大怒,骂道:「他妈的贱丫头!」双掌下拍,力劲沉
猛,「碰」一声响,地上尘土四散,好一招厉害掌力,九成九的漂亮,只差没打
在杨小鹃身上,凑不着十分。

  杨小鹃何其机灵,闪躲之际,起弓发弹一气呵成,一弹正中骆英峰左肩头,
只痛得他几乎举不起手来。

  华瑄看得兴高采烈,叫道:「杨姐姐,打得好!」凌云霞和蓝灵玉却甚是担
心。杨小鹃武艺虽好,一手弹弓出神入化,但骆英峰也非寻常把式,内功更在杨
小鹃之上,虽然接连吃亏,仍未受重创,时间长了,只怕杨小鹃气力不继。

  场中两人争斗了一盏茶时分,骆英峰虽未占到优势,但已不再轻敌,掌力沉
稳,杨小鹃想再放弹子,也难寻良机。骆英峰意欲反扑,但左肩中了一弹后,不
甚灵活,总难以称心如意地出招。实则杨小鹃的白蜡弹子上了药物,一旦打伤了
人,药力入体,伤处红肿疼痛,需得善加医治,才能慢慢痊愈。

  骆英峰中了这一弹,武功打了折扣,也奈何不了杨小鹃。

  猛听杨小鹃一声大喝:「看弹!」持起弹弓,一弹正向骆英峰面门打去。骆
英峰避了开去,心道:「正面打来的弹子,岂有避不开之理?」才念及此,又是
一发弹子打到。骆英峰心下诧异,接连躲了五六发弹子,杨小鹃却仍连连发弹。

  骆英峰心下冷笑,暗道:「照你这么发弹,就是打光身上的弹子,也伤我不
着。」他本来只怕杨小鹃弹子厉害,当下凝神闪避,又躲了四下弹子,咻咻风声
不住响过。旁人不明所以,心道:「这样如何能打中对手?」

  杨小鹃不停发弹,忽然纵身而起,居高临下,连发三弹。骆英峰骂道:「玩
什么花招!」一一躲开,弹子尽数打在地上。杨小鹃落地站定,又是三弹打出。
骆英峰提气再避,叫道:「瞧你还能打多少弹……」不料这三弹之中,却有一弹
打向地上的一枚弹子,去势奇准,将那弹子打得飞起,急劲无比,由下方正中骆
英峰右膝关节。

  这一下大出骆英峰意料之外,大惊之下,只见一弹向面前直飞而至,右膝受
创之下,再难闪避,这一弹正中鼻梁。骆英峰惨呼一声,颓然仰倒,鼻孔鲜血直
震出来,已然昏了过去。

  杨小鹃飞身纵前,连点骆英峰四处大穴,防他转醒反抗,笑道:「骆帮主,
怎么样?」

  一时之间,巾帼庄诸女齐声喝采,神驼帮人人脸色大变。华瑄推敲杨小鹃连
连发弹的经过,立时恍然大悟:「杨姐姐先打了十几弹,是为了看清那骆英峰闪
避弹子的身法,再打起地上的弹子,以此奇袭。如果,不先摸清他的躲法,便不
能先控制把弹子打飞的方向、力道了。跳起来从高处向下打,是因为站在地上平
平打出,弹子会飞太远,从上面打下来,弹子就只落在对方脚边,这一招才行得
通。」

  想到此处,华瑄心里不禁大感钦佩,喃喃地道:「我还得在事后才想得出,
换做我跟杨姐姐打的话,想也来不及想,就跟这人一样输了……临敌时的应变果
然要紧,若是慕容姐姐,就未必会上当了。」

  忽听背后一个女声笑道:「不敢当,其实我也上当啦!」声音极轻极微,就
在华瑄耳边响起。

  华瑄一惊,回头一看,身后一个丫环,服色和阿缨等全然一样,面容却是俏
丽绝伦,不是小慕容是谁?

  但见小慕容笑了笑,在嘴前竖起食指,示意不要声张。华瑄瞄了喵凌云霞和
蓝灵玉,见两女关心场中变化,并未留神自己,当下点了点头,若无其事地看回
场上,心道:「原来慕容姐姐早到了,那文师兄呢?」

  骆天胜脸色铁青,喝道:「杨姑娘果真好本事,让老夫来领教领教。」

  杨小鹃虽然获胜,但也耗费不少气力,心知骆天胜武功远在其子知上,哪会
答应,笑道:「不急,照这位骆少帮主先前所言,该任凭本庄处置,待我处置完
毕,再请骆帮主指教。」

  骆天胜心系爱子,不敢贸动,心中暗自咬牙切齿,正在盘算对策,忽听一个
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:「骆帮主不必忧心,做兄弟的来助你一臂之力了。」

  但见一名白发老者领着百余人远远行来,身后九位鲜衣男子,正是龙宫派到
了。骆天胜叫道:「敖龙王,你来得正好,皇陵派的黄尊使到了么?」

  那老者回道:「黄尊使尚在后头,随即便到。」说话之间,已走近庄来。

  蓝灵玉低声道:「那老头就是龙宫派掌门,人称『四海龙王』敖四海,后头
就是九龙太子了。」

  华瑄道:「嗯,螭吻跟睚眦都在。」说着,回头看了小慕容一眼,又转回头
来,心道:「总不成文师兄也混在丫环里面吧?似乎不大可能。」


               (四十八)

  华瑄心里疑惑,却不知文渊其实并未和小慕容一齐到巾帼庄上。文渊跟小慕
容兼程赶路,到了京城,文渊意欲留下来寻找向扬、任剑清下落,要小慕容先往
巾帼庄去。

  小慕容知道单凭巾帼庄之力,不是皇陵等三大门派帮会的敌手,即使自己和
文渊前去,也不及一个黄仲鬼。如今之计,需得多求强援,当即应允。

  文渊独身行走京城,心道:「时日有限,三天内寻不到师兄和任兄,我也非
往巾帼庄不可了。童寨主说师兄救了靖威王府的郡主,倒是个线索。任兄行迹不
定,可就不好找了。」当下暗自思索,想法子探听靖威王府诸人所在。

  他正自策想,忽见路上一行马队远远驰来,均是武官装扮。定睛一瞧,其中
赫然有邵飞在内。文渊心念一动,藏在路边人群间,暗想:「赵平波也到了京城
么?算算时日,也该到了。天幸遇着此人,跟着这姓邵的,当可寻到靖威王府之
人。」

  眼见邵飞等骑奔过,文渊施展轻功,悄悄紧跟在后。跟了一阵,邵飞等人来
到一处宅子前,似是什么官员的住所,只是建筑平实,不似高官府邸。

  文渊心道:「靖威王断不可能住在此处,瞧他们是出来办事的。」

  但听邵飞同看门人说道:「靖威王府护卫邵飞,奉王爷旨意,有事前来拜访
于侍郎。」那人开了门,请邵飞一众入内。文渊翻过墙去,悄无声息,邵飞武功
颇不及他,不曾发觉。

  到了前厅,一名中年男子立于厅中,神色严正,凛然有威,想来便是那于侍
郎。文渊侧立窗外暗窥,暗自喝采,心道:「这位于侍郎不知是何人物?看他形
貌,并非寻常官僚。侍郎官属正三品,已经不小,不意家居如此简朴。」

  那于侍郎和邵飞各自通礼,邵飞方叙来意,说道:「我们王爷听说于大人有
一疋家传美锦,上绣西湖十景中的『平湖秋月』,精美绝伦,不知可有此物?」

  于侍郎道:「是有此锦不错。」

  文渊听得分明,暗地一惊:「莫非是十景缎?靖威王也要那十景缎么?」转
念一想,心道:「靖威王府跟皇陵派本是一路,说不定是合作寻觅。」

  邵飞道:「王爷最喜珍奇宝物,十分希望能见识一下,以开眼界,请于大人
携锦随下官面见王爷,王爷定有酬谢。」

  于侍郎笑道:「这不过是一疋寻常锦缎,虽然手工精细些,也不及靖威王府
珍藏的绫罗绸缎,何须王爷留神?」

  邵飞道:「于大人,你若不允,下官不免受王爷责罚。不过是借锦一观,于
大人又何必推辞?」

  于侍郎摇摇头,说道:「邵护卫,此锦是先人所遗,于谦本不重视其有无。
然而王爷此番上京,应是另有要事,与其花费心力在搜罗珍宝上,不如将这番精
神用于体恤民情,广布德泽,以不愧此尊荣爵位。」

  邵飞脸上陡地变色,声音大了起来,说道:「于大人此言,若给王爷知晓,
下官可不担保有何结果。」

  于侍郎道:「王爷若是有德君子,自然明白话之之意,邵护卫不必多虑。」

  邵飞面露冷笑,说道:「于大人不肯借锦一观,下官只有将大人所言转述给
王爷了,这就告辞。」

  于侍郎面不改色,道:「邵护卫请。」

  邵飞一招手,领着众武士出了于府。

  这一番对话,尽被文渊听在耳中,心中暗道:「原来,他就是兵部左侍郎于
谦!早听闻他刚正不阿,任巡抚时,为民雪冤疏奏,不可胜数,今日一见,果真
不凡。他拥有十景缎之一,日后必有麻烦,等巾帼庄之事解决,倒要来助他平安
无事才行。」

  他此刻也无暇多想,急忙跟上邵飞,尾随在后,这次到了一所极其华丽的宅
第,屋宇无一而非雕梁画栋,大门前兵卫森严。文渊见邵飞等入内,久久不再出
来,便装作若无其事,走到府门前,停下脚步,左看右看,大声赞道:「美哉仑
焉,美哉奂焉,这等壮观的宫阁,虽在皇城之中,却也难得一见。」

  门口,一名卫士见他摇头晃脑地说着,心中不耐,骂道:「哪里来的穷酸书
生,啰唆什么!这里可是靖威王的府邸,你再鬼鬼祟祟地乱看当心大爷宰了你,
还不快滚!」

  文渊脸现惧意,连忙走避,心中暗道:「我还没问你,你倒先告诉我靖威王
在这儿了,那倒省事。要是发生了什么事,可不是我这鬼鬼祟祟的书生所致,而
是你这位光明正大的王府护卫仁兄。」

  既已探知此处确为靖威王在京城的府第,文渊也就不多逗留,迳自离去,寻
了间客店歇脚,待到夜里,方才动身探入府中。他情知靖威王手下高手如云,别
说陆道人,便是颜铁一类人物,也已非同小可,是以丝毫不敢大意。

  文渊潜入院里,心道:「不知那郡主的房间何在?她既蒙师兄所救,要打听
师兄下落,或许容易些。」提气轻步,偷偷绕了一绕,第一座屋里便瞥见了赵平
波,正拥着几名女子饮酒作乐。

  文渊也不停步避了过去,心道:「今日没闲暇跟你算旧帐,『时未可而进,
谓之躁』,对付你虽然简单,要是把陆道人等引来,可坏了大事,且让你逍遥一
阵去。」

  他从没试过夜探人居的举动,现下四处乱走,不得要领,寻不到郡主所在。
正大伤脑筋,忽然听得远处草丛中有些窸窣声响。文渊暗自起疑:「四下无风,
这声音是怎地?」当下使起轻身功夫,静悄悄地掠了过去。

  一看之下,却是一对少年男女,正在长草间搂搂抱抱,亲热无比。只见两人
都是道家装束,一个小道士,一个小道姑,俱皆衣衫不整,肌肤相贴,道家太极
两仪之说未必精熟,倒要先来身行阴阳融合之大道了。

  那小道士用力扯着小道姑的袍子,一脸贼笑,低声道:「师姐,你的身子可
真漂亮。」

  小道姑半推半就,佯嗔道:「明通师弟,你可别太没规矩,也不想想这是什
么地方?要给师父撞见了,他定要生气的。」

  那明通嘿嘿直笑,一只手摸进小道姑双腿间,说道:「师父早上才接世子到
这儿没正午又走了,他老人家忙得抽不出空来,做师弟的自然要陪陪师姐了。」

  文渊一听,登时安心不少,暗道:「赵平波身边的道士,就是一个陆道人。
倘若这小道士所言不错,陆道人现下便不在此地,可少了个棘手人物。」

  那小道姑两腿夹着明通手掌,一片湿漉漉地,分明是春心荡漾,嘴上言语也
就没什么矜持可言。明通抽回手掌,自裤里掏出那根东西,拉过小道姑的手,硬
是让她握着,笑道:「好师姐,两个月没好好侍候你,你想得狠了吧?」

  小道姑抚摸着那根不大不小的阳具,腻声道:「谁想你了?明磊、明广他们
对我好得很,那像你这样坏心眼了?」

  明通一听,猛地把小道姑压倒在地,贼兮兮地笑道:「那两个愣脑袋,会像
我这样,让师姐舒服得要登天吗?」说着将她两腿分开,把自个儿的棒端在那私
处上磨蹭着。

  小道姑连声喘叫,低声道:「你……你这小鬼……哎……啊……别玩了……
快……快啊……」

  明通早已色急心切,笑道:「好师姐,你享受着罢!」腰一挺,正要来个直
捣黄龙,冷不防肩头一紧,全身力劲尽失,软趴趴地倒在小道姑身上。

  小道姑吃了一惊,肩窝不知被什么点了一下,同样动弹不得。

  文渊点倒两人,拔剑出鞘,沉声喝道:「好哇,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,
陆道爷不在,就无法无天了吗?」明通和那小道姑正自惊疑,一听此言,吓出了
一身冷汗,心道:「这人是谁?」明通穴道被封,脸正对着小道姑胸脯,颈不能
转,见不到文渊面貌,小道姑却瞧得见,一看文渊样貌,是王府中未曾见过的,
听他口称「陆道爷」,只道是王爷新招的护卫,连忙求道:「这位大人,请你大
发慈悲,别……别告诉我师父。」

  文渊一抖长剑,低声道:「放你们一马,亦无不可。我先问你们,郡主娘娘
到哪里去了?」

  小道姑道:「郡主……郡主应当在房中安歇吧?」

  文渊怒道:「什么应当不应当?亏你们是陆道爷的弟子,这般轻忽!郡主已
被白虎寨的强盗劫去一次,幸能安返,你们不知用心拱卫,却在此胡来。哼,只
怕你们连郡主住在哪间房也未曾注意过。」

  小道姑忙道:「郡主就在东厢第二间房,我们天天都去请安,怎会不知?」

  文渊点点头,脸色稍霁,说道:「总算你俩人还有些事主之心,没有糊涂得
太厉害。今日之事,我且不说与陆道爷知晓,只稍加惩戒便了。」说着将两人移
入园中草丛深处,道:「明日一早,穴道自会解开,你们且在此待上一晚,若再
给人查觉,就是你们的运数了。」

  说着把那明通拉开,见他一脸惧色,牙齿打战,显然极其害怕。文渊暗道:
「陆道人可收了个差劲徒弟。」也不理会,迳自走了。

  他装模作样一阵,拐个圈套话,知道了郡主所居房舍,更不停步静夜疾行,
也是寂然不闻声响,奔至东厢房外的园子,数到第二间房,悄然掩至窗外。

  窗中不见烛光,显然房中人已入睡。文渊戳破纸窗,凑上去窥视房中,床边
罗帐放下,黑暗中隐约见得人影卧于其中。文渊心道:「不论这郡主人品优劣,
深夜和我这男子同在一房,一旦被人察觉,不免有损名节。打听了师兄下落,我
便需尽速离去才是。」正要伸手轻推纸窗,猛地窗内凑上一只眼珠,流光闪烁,
正对着文渊。

  文渊猛吃一惊,撤身后跃,陡然一道身影破窗而出,来势奇劲,正扑向文渊
面门。文渊拔身而起,间不容发地擦身而过,定神一看,却是一只浑身白毛的小
虎,甫一落地,「呜哇」一声,又已直扑上空,敏捷无比。

  文渊身在半空不好闪避,心下不及称奇,内力已疾催至掌心,一掌挥过,挟
带九转玄功的强韧掌风横披而出。那小白虎毕竟年幼身小,没能扑到文渊身前,
便被这一掌扫得横飞半丈,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站立在地,却似未受掌力影响,
弓着身子呜呜发威。

  文渊心下大奇,暗道:「这小虎却是何物?」正要及地,房中一道巨力越窗
而至,来人身法快绝,掌力猛绝,出招方位更是险绝,看定文渊对地腰间「命门
穴」击到。

  掌力未及,劲风先至,文渊不禁骇然:「这一掌可厉害!」危急关头,文渊
真气流转全身,身形倏地翻过,反手一掌对去,使足巧劲以柔克刚,五指略拨,
将对方这招威猛绝伦的掌力稍稍引偏,顺势卸力飘开。

  就在这一翻身之际,两人面孔相对,一望之下,那人惊噫一声,叫出声来:
「师弟!」

  文渊心神一震,卸掌退开之余,也已见得那人面貌,惊喜交集,叫道:「师
兄……」话没说到底,气息一窒,这招「九通雷掌」毕竟功力太强,文渊仍身受
两成力道,胸口一阵烦恶,险些立足不定。

  那人连忙上前来按住文渊肩头,道:「师弟,是你?你怎会到这里来?」

  文渊只觉肩上一道真气传来,正是「九转玄功」路子,气脉立时舒畅,看清
那人,确然便是向扬,不禁大喜,笑道:「师兄,可找到你了!」心里顿时轻松
不少,既已寻到向扬,先前设想如何向郡主探问的功夫倒可免了。

  向扬拍拍文渊肩膀,笑道:「说好一年才见,找我做什么?先进来再说。」
两人齐跃入屋,小白虎跟着跳了进来。

  只听床上一声嘤咛,一个轻柔的女子口音道:「向大哥……怎么了?」语音
含糊,似乎才刚转醒。


               (四十九)

  文渊转头一看,但见一只皓白如玉的纤手拨开床边罗帐,现出一张清丽秀雅
的脸庞,美目蒙眬,微带睡意。她见到房中多了一个男子,怔了一怔,忽地惊呼
一声,身子急忙躲到帐后。

  向扬走近床去,笑道:「婉雁,这位是我师弟,自家人呢,害羞什么?」

  那少女怯怯地探出头来,低声道:「我不知道啊。」

  向扬扶着那少女起来,对着文渊笑道:「师弟,快来见过师嫂。」

  赵婉雁脸现红晕,说道:「不,我们还没有成……成……」

  文渊一听,心里一阵错愕,道:「师兄,这是靖威王府的郡主罢?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是啊。你先坐下,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。」当下把赵州桥边
驱退郭得贵、救赵婉雁之事简略述说一次。小白虎窝在赵婉雁怀里,一对眼珠子
骨碌碌地望着文渊。

  文渊问起白虎寨之事,向扬一齐说了,摸摸小白虎的头,笑道:「这小家伙
耳朵灵得很,你被它发现,也不算功夫不到家。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是。」小白虎眯着眼,朝文渊张大了嘴,只不知在干什么。

  文渊虽有千言万语待述,但身在靖威王府内总是有所不便,倘若被人发现,
更是不妙,当下站了起来,说道:「师兄,我们到外头去,有些事,在这里不好
说。」

  向扬见他神色严正,虽是暗自奇怪,仍跟着起身,朝赵婉雁道:「婉雁,你
先休息罢,一会儿我就回来。」

  赵婉雁轻轻颔首,柔声说道:「你……你要小心点啊。」

  向扬、文渊自窗口窜出,两人都是一等一的身手,夜出王府自是无人能觉,
一路回到文渊居身的客店。

  向扬道:「师弟,方才有什么不能说的?」

  文渊卸下琴剑,说道:「那靖威王的世子赵平波,和我有些过节。」

  当下约略说了紫缘的事。向扬这才明白,笑道:「原来如此。」

  文渊道:「师兄,你救了那位郡主,固然是侠义精神,然而怎会就此住在靖
威王府上?」

  向扬摇头道:「我并没住在那里。我将婉雁送到京城,见到那靖威王后,他
想将我网罗在王府之中。靖威王的品行如何,你从那世子的行径便可看出,父子
一路,没什么可称道的。我便每日住在城中各处客栈,时时去找婉雁。靖威王准
我自由进出王府,只是我不卖他的账。」

  文渊心念一动,道:「照此说来,师兄你和赵姑娘之间……还没有夫妻名份
了?」

  向扬道:「我可不想跟朝廷官僚搭上边儿。然而婉雁却是郡主该如何是好,
可真难办。」叹了口气,一挥手,又道:「先别说这个,师弟,你特地到京城找
我,总不是为了见见面而已罢?」

  文渊道:「的确不是。师兄,你知道十景缎吗?」

  向扬摇头道:「没听说过。」

  当下文渊说起龙驭清、任剑清等人,以及三派合攻巾帼庄之事,向扬越听越
奇,道:「这些事情,师父在世时从未同我说过,原来我们还有三个师叔师伯,
立场各自不同,这可麻烦得很了。」

  文渊道:「师兄,巾帼庄之危,迫在眉睫,咱们得早日动身。」

  向扬道:「不错。」

  两人商议一阵,向扬于明早先行动身往巾帼庄,文渊则在京城寻找任剑清,
若过了两天仍未寻得,便自行赶往巾帼庄。向扬嘱咐道:「师弟,京城中多有皇
陵派高手,你千万小心,莫要行引人瞩目之事,以免被察觉。」

  文渊道:「这个自然。」

  当下向扬先行回往靖威王府,使发轻功,一路如风驰电掣,心中暗思:「这
番往巾帼庄去,便与皇陵派作了对头,多少要得罪那靖威王了,只盼婉雁能够理
解。倘若她不是郡主,岂不是少了许多烦恼?」

  思潮起伏之际,已回到府中,赵婉雁坐在床沿,正抱着小白虎,一见向扬进
来,脸上突现羞涩之意,低声道:「你回来啦!」

  向扬走近过去,方才看清,小白虎正含着赵婉雁右乳吸奶。赵婉雁稍稍拉起
衣襟,红着脸道:「别看啦……怪羞人的。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又不是没见过,还会不好意思么?」

  赵婉雁靦腆地一笑,说道:「都看过了,就别一直看嘛。」

  自从那日和白虎的一番奇遇之后,赵婉雁便带回了小白虎,最奇者是能够哺
乳,究竟为何如此,她也说不上来,除了向扬之外,她也不好意思和他人说起。
小白虎天天都要吸乳,向扬早是见怪不怪,坐在赵婉雁身旁,道:「婉雁,明天
我要跟师弟到一个地方,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你了。」

  赵婉雁抬起头来,凝视着向扬,轻声道:「你要去哪里?」

  向扬道:「就在离京城不远处,事关师门,我不能不去。」

  赵婉雁点了下头,轻轻地道:「你放心去吧,我会照顾自己。」

  向扬伸手梳着她的秀发,微笑道:「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,想不到你这么放
心啊。」

  赵婉雁脸蛋微微一红,道:「你不在,我当然会想你啊,可是你一个大男人,
也有该做的事,我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不放嘛。」

  向扬心中一阵暖和,搂着赵婉雁的肩,低声道:「婉雁,你知道我去做什么
吗?」

  赵婉雁道:「不清楚。」

  向扬道:「我这次出去,会跟皇陵派的人对上,说不定要跟你父亲那边有些
冲突。」

  赵婉雁低下头去,默然良久,轻声道:「我爹爹做过很多错事,你跟他本来
就合不来的。你肯告诉我的事,绝不会是坏事的,你还怕我见怪吗?」

  向扬听她如此说,不禁心头一松,吻了吻她的脸颊,柔声道:「婉雁,真难
为你了。」

  赵婉雁微笑道:「你不也是吗?担心这担心那的。」语调转柔,说道:「向
大哥,你别怕我见怪。我……我虽然没什么能帮上你的,但是多多少少,还分得
清是非啊。」这时小白虎已吸饱了奶,在赵婉雁怀里睡着了。赵婉雁轻轻将它放
在地上,轻声道:「好宝宝,乖乖的睡喔。」

  她拉好衣衫,倚在向扬怀里,柔声道:「向大哥,你自己倒要小心。等事情
结束了,我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哦。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一定。」一手抱起赵婉雁,笑道:「在走之前,让我好好记
住你。」

  赵婉雁俏脸生晕,低声道:「要……要做什么啊?」

  向扬紧搂赵婉雁,深深一吻,隔着衣物,轻轻搓着她的背部。赵婉雁唔嗯几
声,细声道:「向大哥……很晚了呢。」

  向扬靠在她耳边,轻声道:「不想要吗?」

  赵婉雁大羞,低声娇嗔:「哪有这样问的……我……我怎么说嘛……」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)

  即使已经温存多次,赵婉雁依旧难掩羞赧之情,此时在向扬抚摸之下,芳心
如醉,不自觉地呻吟起来。

  向扬抓住她的睡袍衣襟,轻轻拉向两旁,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对光洁如白瓷的
乳房,只因刚给小白虎喂过奶,右边乳端尚有些湿润光亮。向扬伸出食指,轻触
着那颗引人遐思的突起,柔声道:「婉雁,你的身体最可爱了。」

  赵婉雁粉脸含羞,叹气似地呵了一下。

  以指拨乳,似乎尚有不足,向扬让赵婉雁坐在自己腿上,捧起那娇贵的双乳
略一低头,吻了上去。赵婉雁玉体轻抖,颤声道:「向大哥……别……啊……嗯
嗯……」

  向扬吻着挺立的乳首,心中忽地怦然一跳,道:「婉雁,你这儿好香啊。」

  赵婉雁一阵害羞,低声道:「你……你别羞我啦。」

  向扬道:「不,真的很香呢……」口一张,舌头往她乳头舔去。

  「唔唔……」赵婉雁略感心慌,眼睫颤动,忽觉胸前一热,一股暖流冲向乳
头。向扬登觉舌端一阵浓浓的湿暖,一看之下,竟有一股乳汁汨汨流出。

  向扬大感惊奇,低声道:「婉雁,你看。」

  赵婉雁低头一望,登时涨得满脸红通通地,手足无措地道:「怎么会,这样
啊?」

  向扬见她这般害羞的模样,心中一阵冲动,十指如捏面般把玩两个乳房,伸
舌舔着浓稠的乳汁。

  「哎呀……向……向大哥,不要啦……好……好丢脸哦……啊……」赵婉雁
被这奇异的情境挑逗得心魂俱酥,纤纤素手按在向扬颈后,不住声地呻吟。向扬
尝着爱人的乳水,口中但觉芳冽甘美,只是用舔的实在甚少,索性将乳头含在口
中,轻轻吸吮起来。

  这一下立时引得赵婉雁浑身一颤,娇声阵阵,不能自己。向扬一对手掌时搓
时压,赵婉雁身子本就敏感,在他引逗之下,双乳登时流香四溢,左乳的奶汁沾
满了向扬手掌,从指缝间不住渗出,沿着乳房弧线慢慢流下,经过小腹渐渐流到
腰带里面。向扬瞥见,一手拉过赵婉雁手腕,放在她腰带上,示意她脱下裙子。

  赵婉雁羞不可抑,但是她对向扬本是柔顺之极,当下双手松开腰带,摆腰动
脚,将群子脱到了大腿一半,便羞的不敢再动,低声求道:「向大哥……可以了
喔?」

  向扬停下吮乳动作,低头看着赵婉雁的私处,不觉心跳不已。只见沿途而下
的乳汁流向股间,与涌泉般的爱液汇聚为一,互相交融。赵婉雁羞得不敢言语,
急促地呼吸着。

  向扬放开了那乳水淋漓的胸脯,抚摸着赵婉雁全身上下的肌肤,吻着她的香
唇。赵婉雁「嗯」地一声,忘我地回吻着,忽觉一道温热的浓液注入口中,原来
向扬一时兴起,含了一大口奶汁,也让赵婉雁尝一尝自己的乳水。

  赵婉雁呆了一呆,立时明白,直羞得耳朵也红了,偏偏向扬故意吻得极久,
连舌头也伸了过来,将浓浓的乳汁搅拌着。两人吻毕之时,都弄得唇齿白稠,脸
红心跳。

  赵婉雁赶忙擦了擦嘴边乳渍,一脸羞态,轻声嗔道:「向大哥,你怎么这样
子啦!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你生气啦?」

  赵婉雁脸一红,低声道:「你知道我怕羞嘛。」

  向扬忽然捉住赵婉雁双手,笑道:「等一下你还会更害羞,你信不信?」

  赵婉雁知道他有意取笑,脸蛋更红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,低声道:「向……
向大哥!」

  向扬握着她纤细的手腕,贴在自己的衣衫上。赵婉雁深深吸了口气,为向扬
慢慢脱下衣物,动作温柔之至,一边脱着,一边轻声喘息,脸上如有醺醺之态,
双乳竟又开始流着奶汁,不住滴下。

  脱到裤子之时,赵婉雁稍见迟疑,脸色烫红得几乎冒出烟来,怯怯地脱了下
来,向扬下身早已昂然而立,气势腾腾,看得赵婉雁一阵晕眩,忙别过头去。

  经过一番火热的前戏,向扬已经是如同身置炭火,眼见赵婉雁不胜娇羞的神
态,忍不住热血上涌,把赵婉雁搂进怀中,激烈地爱抚热吻起来。

  「啊,啊呀……哈啊……」赵婉雁发出了令她自己都听了脸红的呻吟,埋首
于向扬厚实的胸膛间,吻着他的身体,也将柔软的嫩乳往他不住推送。

  两人炽热地交缠在一起,双双倒在锦床上。

  向扬品味着赵婉雁光滑柔嫩的肌肤,此时赵婉雁的乳汁已氾滥得比股间蜜液
还要厉害,诱人的乳香布满她上下每一寸胴体。向扬亢奋已极,一举分开了两条
美丽的长腿,往那鲜艳的秘地冲入。

  「唔……啊……」赵婉雁蹙起蛾眉,极力压抑着不叫出声来。然而这只是她
自身的小小矜持罢了,转眼间,她的吟叫声已销魂到了,让向扬也禁受不住的地
步。

  从初夜至今,两人已不知交合了多少次,面对心中无限爱恋的向扬,赵婉雁
哪里能够自制,随着向扬的进攻,神情越发娇柔,动作也是渐渐没了顾忌,跟首
次共享云雨的景象天差地远。唯一不变的,就是她仍旧害羞,只不过身体不肯配
合,总是反应得十分激烈。

  雪样的胴体在向扬充满冲劲的来袭之下,已显得鲜润欲滴。赵婉雁迷糊地喘
道:「向……向……大……哥……哥……啊……唔唔唔……呼啊……好……好棒
喔……啊……」

  向扬大力抽送,在她耳畔低声道:「什么东西好棒啊?」

  赵婉雁耳根发烫,羞红着脸叫道:「你……啊啊……那……个……唔……」
她虽然正陶醉在快感之中,毕竟还有些清醒,害臊之余,如何能说得出口?

  向扬知道,赵婉雁体态虽然弱不禁风,但这般交欢仍能受得起,当下使足精
力,奋力挺进,直摆布得她娇躯乱颤纵声娇啼,一张床上凌乱不堪,处处沾湿,
两人下身碰撞之声不绝于耳,又快又响。

  「啊呀、啊啊……唔、哈啊……向、向、向大哥……太……啊啊……」

  赵婉雁正自轻飘飘地,忽地向扬一个翻身,躺在床上,赵婉雁反在其上。向
扬抱住她的粉臀,挑逗着紧密的沟股,道:「婉雁,你坐起来。」

  赵婉雁心头袭上一阵羞意,一边迎合猛烈的摆动,一边无力地从他胸膛爬将
起来,腰枝似乎不堪负荷,如欲折断。赵婉雁楚楚可怜地望着向扬,慢慢扭起腰
来。

  向扬捏着她丰盈细嫩的香臀,眼里观看她摆身晃乳的撩人体态,下身更感受
到她笨拙却认真的服务,真是兴奋得血脉贲张,低声道:「婉雁,你……你比那
次做得更好了。」

  赵婉雁轻呼一声,满脸娇羞,眼波盈盈,如要滴出水来,娇喘着道:「你,
你又在……啊、唔……又在……笑我……了……嗯啊……」

  这个体位他们早已做过了,那是在遇上白虎寨诸人的前一夜,在一处乱石岗
里,向扬怕赵婉雁被坚石弄痛弄伤,因而自己处在下位,让赵婉雁居主导位。当
时赵婉雁尚不敢行此特别的姿势,向扬也只初经人事,都未能充分享受。时隔多
日赵婉雁已能放开矜持,虽然技巧平平,向扬却仍情绪高亢。别说赵婉雁的身体
美不可当,单是那含羞带怯的娇态,已令人三魂不见了七魄。

  更有甚者,赵婉雁现下摆腰之际,两个玲珑剔透的嫩乳便跟着急速摇晃。她
上身早已被乳汁浸湿,乳房拍打到身上时,声音又亮又滑,同时奶滴飞散,更有
不少溅在向扬脸上、胸口。赵婉雁越看越是难为情,失神地叫道:「向大哥……
我……我……啊……嗯嗯……唔……让我……让我在下面啦……」

  向扬却不肯翻身,抓住赵婉雁的腰际,帮着她猛力动了起来。赵婉雁浑身火
热,阵阵力道自下身贯入,强烈的快感逼得她浪态百出,身体已受不得自己控制
了。

  「啊、呃呃……唔……啊……不……行……不行了……啊……」赵婉雁右手
撑在向扬胸膛上,另一只手挤压着那湿淋淋的双乳,本来是想稍加遮掩乳汁,以
免四处溅开,但手掌一贴上去,和爱侣交欢的浓情蜜意便淹没了一切,手指忘我
地捏着水嫩嫩的玉乳,反而流出更多的稠乳来,整只手都披上了一层。

  此时的赵婉雁已然深深溶在一片激情之中,再也支持不住,大叫一声:「向
大哥!」右手一滑,整个身体重重朝向扬身上卧倒,腰间做出了最后一下律动。
同一时间,向扬全身之力奔腾而出,直冲霄汉般向上注入心爱的身体之中。

  「啪」地一声,赵婉雁伏贴在向扬身上,星眸紧闭接受了这道慑人的威力。
仿佛为了久不能见而加送的心意,向扬无止尽似地爆发着,少女的私处一阵又一
阵地紧缩,阳刚的精华灌满了娇弱的秘地,甚至逆流而出。

  风平浪静,床上一片狼藉,一对喘息不止的爱侣互相搂抱着,丝绒被子已落
下床去,上头还多了两个鸳鸯枕。

  赵婉雁脸蛋靠在向扬面前,轻声道:「向大哥,你以前不会喘成这样喔。」

  向扬微微一笑,在她唇上亲了一下,道:「瞧你多厉害,就是跟我师弟比划
功夫,我也不会打到这么累。」

  赵婉雁俏脸生晕,轻声道:「你就喜欢取笑我!」

  两人相拥而眠,直至天将破晓。赵婉雁转醒之际,自己已穿好了衣衫,向扬
正收拾着行装。赵婉雁掀开帐子,低声道:「向大哥,你要走了?」

  向扬点了点头,打包完毕,提起包袱,说道:「是该走了。」

  赵婉雁虽然口里说得若无其事,但要和向扬分别,难免依依不舍,眼中流露
出缱绻之意。向扬走到床边捧着她的脸,赵婉雁勾着他的颈部,两人深吻一番,
互相凝望。赵婉雁柔声道:「向大哥,我会天天等你回来的。」

  向扬拍拍她的肩,道:「事情一解决,我马上回来看你。」

  一转身,忽然踩到一物,耳听「哇呜」一声叫,两人齐吃一惊,一个白绒绒
的东西自向扬脚下直跳起来。原来昨晚两人战况激烈,锦被落在床下,把睡在床
边的小白虎给盖住了。向扬没有注意,一脚踩到被子,也踏到小白虎的尾巴。文
渊一到房外,它便察觉,在被子下压得定定的,却还睡得香甜之极,倒也算奇异
得很了。

  小白虎跳到床上,对着向扬大声咆哮,又弓起了背来。赵婉雁笑着摸摸小白
虎的背,轻声哄着:「宝宝,别气,别气,向大哥是不小心的啦!」小白虎朝向
扬瞪大了眼,身子慢慢平了下去。

  向扬蹲下身来,笑道:「小家伙,对不起啦。你很有精神,好极了,我不在
的时候,你可要保护好婉雁,知道吗?」小白虎跑到赵婉雁身前,四肢撑开,脚
爪陷到床单里,昂起头来,「吼」地一声,像在对着四面八方示威,身体虽小,
倒真有点山林之王的模样。两人见了,不禁莞尔而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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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51-55

               (五十一)

  正当向扬动身前往巾帼庄之际,文渊亦思索着如何寻找任剑清。时日只有两
天,线索却极有限,自非易事。

  文渊心道:「任兄来到京城,是为了皇陵派要挑选守陵使,若要寻他下落,
何不从皇陵派中的人物探消息?京城百姓,应当对皇陵派多少有所知晓,或能问
得皇陵派在京里的调度。」心念及此,当下步出客店,迳往街上行去。

  行至将近大明门一带,忽见一面云纹镖旗立在一座大宅前,颇为眼熟。

  文渊一望,立时认出是铁云镖局的镖旗,不觉心中一动:「那郝一刚不知是
否已然伤愈?记得他们要护送镖银到绍兴,若是未曾再受阻挠,想来该已回到局
里。」他想起小慕容曾受众镖师所辱,清白之躯险遭玷污,思之犹有余怒,但事
端本是小慕容挑起,也就没有再行追究。此时他身有要事,无意多生事端,当下
疾步自门前走过。

  不料才过镖局大门,便见到郝一刚自大路一端走来,见得文渊,登时脸现喜
色,叫道:「这不是文少侠么?」

  既然已碰了面,文渊总不能装作不见,当下走上前去,拱手笑道:「原来是
郝总镖头,久未见面了。」

  郝一刚笑道:「上次在杭州,多承文少侠相救,在下恨无机会答谢大恩。少
侠既然到京城来,那是再好不过了,正好让在下做个东道,也可一并会见京城的
几位大人物。」

  文渊听他说到「京城的几位大人物」,当下留上了神,心道:「京城本是皇
陵派的地盘,铁云镖局名满京城,说不定,也识得皇陵派中的角色,倒是一个线
索。」心中如此设想,便即笑道:「总镖头盛情相邀,晚生岂有不到之理?只怕
麻烦了贵局。」

  郝一刚喜道:「现下镖局里正设着宴,本来还差一位嘉宾未到,现下文少侠
肯光临我们铁云镖局,姓郝的必当敬少侠三杯美酒。」说着带着文渊进了镖局大
厅,果然正有数人正在围桌饮酒。铁云镖局的一众镖师、趟子手另外开了数桌,
厅上一片笑闹声。杨镖师、郑镖师等看见文渊,俱皆变色。

  郝一刚领着文渊到了厅上正席,向席间宾客道:「各位,这位就是方才在下
提到的文少侠,我去外头等王大人,正巧相遇。」文渊眼光一望,见正席上共有
七人,其中两人眼光炯然,神态逼人,其余五人衣着华贵,此外倒无甚奇处。

  文渊心中暗道:「这几人有武林中人,也有当官的。」拱手一揖,道:「诸
位请了,晚生文渊。」

  席上一个黑巾老人抬头望了他一眼,面上神色阴骘目光如冷电般闪烁不定。
身旁另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,头发秃了大半,眼神锐利如鹫,却是直盯着文
渊打量。

  郝一刚逐一介绍,道:「文少侠,这一位是兵部尚书徐晞大人,这位是游击
将军——李允将军,这一位是……」一连将五名官吏介绍过,才说到那黑衣老人
及秃头汉子:「这位则是皇陵派献陵守陵使葛元当葛先生,武功深不可测。旁边
这位,是景陵守陵使卫高辛卫先生,也是一等一的好手。」献陵、景陵俱为明十
三陵,郝一刚认识两人,却不知当日使他身受重伤的,便是明孝陵守陵使——黄
仲鬼。

  文渊听着先前几名官吏,还不觉如何,待听得两名皇陵派守陵使在此,不禁
暗自吃惊,心道:「我才要找皇陵派的人,想不到便遇到两个厉害角色,可不太
好对付。不知他们是否听康楚风等说过我的名字?」脸上却不动声色,一一客套
了一番,便即就座。

  黑衣老者葛元当喝了杯酒,摸了摸颔下白须,忽然沉声道:「文公子,听郝
兄弟说,阁下曾击败那小慕容,想必武功上造诣不凡,不知师承何派?」

  文渊道:「晚辈不曾投入江湖门派。」

  葛元当道:「尊师何人?」

  文渊道:「先师归隐多年,不欲外人知晓他的名号,请前辈见谅。」葛元当
哼了一声,不再多说,举杯便饮。

  郝一刚待得文渊就席,又匆匆至屋外等那王大人。席上官员谈笑甚欢,葛、
卫二人却不多言语。文渊自顾自地饮酒,心中暗道:「郝一刚在京城果然名声响
亮,一间镖局,也跟这许多官僚来往。」

  忽听门外一阵闹哄哄地,郝一刚迎着一个大官模样的男子进了厅上,大批侍
从跟在后头。席间众官都连忙起身,上前为礼,齐声道:「参见王大人!」

  文渊低声向旁桌一名趟子手道:「老兄,这王大人是什么人物?」那趟子手
瞪大眼睛,悄声道:「这是都督指挥王山大人,文少侠怎地不知?」

  那王山原来是当权司礼太监王振的从子。王振专权之下,气焰高张,朝臣中
趋炎附势不计其数,奸佞媚之为翁父,臣民畏其如虎狼。王山倚恃其权位,嚣张
跋扈,群臣亦敢怒而不敢言。文渊听是此人,不觉皱眉,心道:「这等小人,郝
一刚请他做什么?」

  王山大摇大摆地走到席上,见文渊并不上前行礼,葛卫两人也只拱了拱手,
不禁暗自恼火,道:「郝一刚,这几人是谁,这等不懂礼数?」

  郝一刚忙陪笑道:「王大人且莫着恼,这两位先生是皇陵派的高手,那一位
文少侠也是武林侠客,本来不太明白官场之礼。」王山低哼一声大刺刺地坐下,
心中颇不舒服。

  兵部尚书徐晞见王山面有不快之色,当即举杯向王山敬酒,笑道:「王大人
将有喜事,何必为了区区小事而动怒?」

  王山一听,登时面露得色,喝干了一杯酒,道:「这话不错,不错。」

  郝一刚也举杯相敬,笑道:「王大人才回京城,便纾尊降贵地光临,铁云镖
局能为王大人接风,真是蓬荜生辉。这次要进献的美人,听说是国色天香,皇上
定要大加荣宠,郝某先预贺王大人加官晋爵了。」

  徐晞也道:「王大人挑选的美人,从来都是倾国倾城之姿,就说那位慧妃,
何等花容月貌,我等庸禄之人,一见之下便要神魂颠倒。王大人却是一心忠君,
将第一等的美人献给皇上,不存一己之私,此等胸襟,无怪乎皇上恩宠有加,实
非虚致。」

  群官也纷纷跟着赞叹褒美,马屁唯恐拍不响,直让王山笑得合不拢嘴,道:
「这些本人自也明白,不料诸位也都如此有识。他日皇上恩典下来,本人当不忘
了诸位。」众人连声称谢。

  文渊耳听诸般阿谀之语,不禁心下摇头,暗道:「郝一刚好歹是武林中有名
之人,不意气节如此差劲,『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,谄莫甚焉!』」暗中察
看葛元当、卫高辛二人,两人都不如何说话,只偶尔应了几句,忽地二人目光齐
往自己射来。文渊装作没事一般,低头用菜。

  筵席近终,几名官吏都已有了五六分酒意,徐晞忽地提议道:「王大人,我
等都知道您这回选了位绝色美人进宫,只不知究竟美到什么地步。打扮美人,也
总要一两天功夫,可否让我等一睹其貌,在皇上面前说起来,也说得明白些,岂
不是好?」众官早有此念,只是不敢说,一听徐晞当先提了出来,尽皆附和。

  王山有意吹嘘自己功劳,炫耀心起趁着酒意,当即哈哈笑道:「这有何难?
列位想见美人,咱们便回府去,好叫你们知道何等样貌的,才称得上一个『美』
字?」众人齐声叫好,纷纷起身欲行。

  郝一刚吩咐家人收拾残食,向文渊笑道:「文少侠,咱们一同前去瞧瞧」如
何?」

  文渊心系任剑清下落,不愿多有耽搁,又不喜欢官场上谄媚奉承之言,当下
道:「多承郝总镖头款待,在下身有要事,不能久留……」

  忽听卫高辛冷冷地道:「文少侠何必推托?能在黄兄弟『太阴刀』之下保全
性命,这等高妙功夫,未能和我兄弟俩切磋,便要告辞么?」

  文渊心下一凛,心道:「毕竟,他们是知道我了。」便道:「卫前辈意欲何
为?」

  卫高辛眯起细眼,道:「见过美人之后,你我少了一桩憾事,再来打过,岂
不美哉?」

  文渊笑道:「卫前辈倒有雅致。既是如此,晚辈只有舍命陪君子了。」

  心中却暗自咋舌:「这两人不知道功力如何,倘若跟那黄仲鬼相差仿佛,找
到任兄之前,文渊怕要先吃大亏了。若是情势险恶,便该早早脱身。」郝一刚只
道两人兴起,意欲比画一番,哪知道文渊和皇陵派的纠纷。

  众人各上车马,往王振府邸而去。行至朝阳门外,远远便见一座金碧辉煌的
府第,龙凤雕柱,琉璃为瓦,真如皇宫一般,足见王振权威之盛,肆无忌惮。

  进到府里,厅堂中四处列有奇珍异宝,白玉盘、珊瑚树、翡翠案花、孔雀翎
毛扇,多不胜数,令人眼为之眩,神为之夺,众人竞相赞叹。文渊心道:「这些
宝贝本是好的,然而搜集这么多珍物,剥削民脂民膏,只怕同样不可估计了。」
耳听众官赞不绝口之声,不禁心生厌恶。葛元当、卫高辛目光四处流转,脸上却
似漠不关心。

  王振此时正在宫中,尚未返家。当下王山命人设置桌椅,吩咐道:「快去请
美人出来见面。」一旁的侍女应道:「回禀大人,那位姑娘一直不肯让我们打扮
衣着,只怕……」

  王山皱起眉头,骂道:「你啰唆什么,只管带人出来!」那侍女无可奈何,
只得道:「是。」退了下去。

  过不多时,洞门一边走来几个身影,两名侍女带着一名姑娘往厅上走来。那
女子身着淡紫绸衫,身形纤细,面貌灵秀之中,却显得几分哀意,然而非但不掩
其美,反更生楚楚之姿,低眉微步,衣袂轻摆,真如天仙化人,满堂珍宝,竟是
相形失色。

  座上众人一见,俱皆起身心中惊艳难以言喻,竟难发赞叹之声。那女子螓首
微抬,澄如湖水的双瞳望向厅上诸人,满怀伤愁,见者无不动容,不由得均想:
「世间竟有如此容颜,她真是凡世中人么?」

  那女子的眼光移到一人脸上,陡地神色大变,眼眸之中现出了惊喜、讶异,
全然是明亮的神韵,朱唇轻启,却呼不出声来。

  文渊万般震惊,怔怔地看着那女子,蓦地大声叫了出来:「紫缘!」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二)

  霎时之间,文渊心里乱成一团:「紫缘姑娘怎么会在这里?她不是在南阳秦
知县那里吗?」凝望着紫缘,那对澄净的双眼中柔情洋溢,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
诉。

  郝一刚瞄了王山一眼,见他神色铁青,不禁暗自叫苦,忙陪笑着道:「王大
人,这位姑娘当真是美如天仙,难怪……难怪连文少侠都看得一时失态了。」

  徐晞也怕王山藉机发作,一边暗骂文渊不懂礼数,一边笑道:「是啊,这女
子确实是美得当代无匹了。文公子,你刚才说了『紫缘』二字,难道这位就是杭
州的紫缘姑娘吗?」

  文渊却全没留心旁人说了什么,奔上前去,紧紧握住紫缘双手,说道:「紫
缘姑娘,你……你怎么会到了这里来?」

  紫缘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情,微一低头,轻声道:「我想见你。」

  文渊心中怦地一跳,道:「什么?」

  紫缘脸上微微一红,低声道:「这……这事情始末,一时也说不清……」

  忽听王山怒声叫道:「姓文的刁民,你在撒什么野?快给本官退下!」

  文渊猛然清醒,心道:「紫缘姑娘明日便要被这小人送给皇帝,我在这府中
与她相见,处境可凶险得很。」当下低声道:「咱们先离开这地方。」紫缘未及
反应,文渊脚下踏开轻功步法,拉着紫缘,便要夺门而出。

  蓦地两道身影自身后追来,迅捷无比地越过两人,挡在门前,正是葛元当和
卫高辛。卫高辛冷冷地道:「姓文的,在我皇陵派面前,怕容不得你说来便来,
说去便去。」

  王山也大声喝叫:「来人啊,快擒下这刁民!」他虽知葛卫两人是皇陵派中
人,与朝廷大有关系,但眼见两人都手无寸铁,文渊却佩带有剑,自也不知高手
过招,兵刃未必可决胜负,唯恐两人挡不下文渊。他已向皇帝报称明日将进献美
人,倘若紫缘被文渊带走,可是欺君之罪,这时自然惊急万分。

  转眼之间,无数武士自府中各处赶了过来,团团包围住厅堂内外。文渊环顾
四周,心道:「这些卫士不足为患,只是这两个守陵使不好对付。」倘若他孤身
一人,纵然情势险恶,脱身机会总大得多,但他要同时救出紫缘,便困难得多,
不禁暗自皱眉。

  紫缘低声道:「文公子,你先别管我,让我留下,你先逃走再说。」

  文渊哪里能够答应,低声应道:「他们明天要把你送进皇宫,献给皇帝,现
在不出去,可就没机会了。」

  紫缘大急,悄声道:「你……你先脱身要紧啊,慢慢再想法子不迟。他们要
把我献进宫里,不敢对我怎么样的。」

  文渊心道:「这话虽然不错,但是,那王山定会加紧防守,只怕更加难救人
了。」当下拔剑出鞘,向葛、卫两人说道:「两位想考较在下的功夫,可与这位
姑娘无关,我们换个地方再比过如何?」

  卫高辛冷笑道:「你自身难保,还想救人,当真是异想天开了。你别想耍花
招,接招罢!」话一说完,卫高辛嘴边两道细胡突地高翘而起,双眼圆睁,干瘦
的脸皮忽然显得精神瞿霍,如弦紧绷,衣袍却向内急缩,直往身上裹贴,扭曲得
皱折无算,全身衣物像化做了皮肤的一部分般。

  众人见了卫高辛这等模样尽皆惊异,只有葛元当不动声色。文渊心下吃惊,
暗思:「这是什么功夫?可古怪得很了。」心知这一番交手无可避免,当下解下
文武七弦琴,交给紫缘,低声道:「请姑娘替我拿一下。」

  紫缘接了过来,轻叹一声,说道:「文公子,你……你要小心啊。」

  文渊微微一笑,道:「姑娘放心。」

  卫高辛右掌猛地虚抓而起,喝道:「小子,看招!」身影如电一晃,来势奇
快,右掌五指并拢,当堂直戳文渊胸口「紫宫穴」。文渊左掌一翻,格住卫高辛
右腕,甫一相触,文渊陡地气血翻腾,守势竟硬生生地被震了开去。但卫高辛这
一招也因而偏向,稍稍擦过文渊左肩头,厉劲登时撕下几片碎布,磨出血来。

  文渊大感骇异,心道:「这卫高辛内外兼修,手臂上的功夫非同小可,非得
注意不可。」肩膀仅被劲风伤及皮肉,毫不影响文渊身手,长剑连连刺出,正是
「指南剑」绝艺。卫高辛见他剑势沉凝稳重,简而精准,以朴实无华架势,而大
显摧坚之力,亦不敢小觑,暗道:「这小子不简单,在我『神兵手』招数逼迫之
下,出手还如此沉稳。他能挨黄仲鬼一招太阴刀,内功必然不凡,我可不能疏忽
了。」拆招之余,也凝神察看文渊剑法中的精义。

  双方一交上手,文渊已知对方武功高绝,实是难操胜算。所幸卫高辛已听闻
黄仲鬼未能一招击杀文渊,又见文渊伤于太阴刀后复原奇速,心中有所顾忌,暗
想以黄仲鬼之功力,文渊尚能承受,自知功夫不及黄仲鬼,面对文渊,自也不敢
大意,出招未曾进逼太过,文渊仍能支持。他却不知,文渊虽以文武七弦琴的妙
用化解太阴内力,但那只是内功应用之奇法,本身内功并非当真深厚得能与太阴
刀相抗。

  两人斗了一阵,卫高辛见文渊并未再出厉害招式,忌惮渐去,「神兵手」中
种种凌厉悍恶的招数逐渐使将出来,两只手臂上样式变化多端,并则似凿,弯则
若钩,肘底抛锤,扫指如刀,仿佛化作万般利器,文渊的剑招渐渐有所不支。

  郝一刚在一旁看着,尴尬无比,要他上前帮文渊应敌,那是绝不可能,一来
他武功远不如卫高辛,二来他一旦助了文渊,便是摆明了和王山作对,他可不敢
拿一家性命开玩笑。但若不加援手,道义上太也说不过去,两相权衡,毕竟自保
要紧,当下也就闷不吭声。

  猛听卫高辛喝咄一声,右掌一式「斧钺势」劈砍过去,文渊正待挡架,卫高
辛招数陡变,转掌伸指,变斧钺而为羽箭,去势赫然快了数倍,文渊抵御不及,
腰侧中指,「嗤」地一声,一股鲜血直冲出来,地上洒出一条血印。文渊忍痛退
开,长剑对正卫高辛追击来势,阻得一阻,再起架势,未被卫高辛一举击败,心
中却暗暗焦急:「这样下去,最后定然落败无疑。他的武功变化繁杂,要以指南
剑破解,也难以应付他双手不同的变招。」

  一瞥眼间,忽见紫缘端坐就地,将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,拨弦欲奏,弦
上却无丝毫声响。文渊虽处险境,仍忍不住想道:「紫缘姑娘身无武艺,弹不了
文武七弦琴的。若在丧命之前能再一闻紫缘姑娘的琵琶曲,虽死无憾。」刚想到
这里,心中陡然一惊:「不对不对!没能救出紫缘姑娘,那是最大的憾事,可要
死不瞑目。就算要死,也得先救了紫缘姑娘,现在还不能就此言死!」

  想到此处,文渊精神陡长,斗志大增,内力鼓荡,将卫高辛施展的诸般猛招
一一接下。卫高辛暗哼一声,一招「倒钯势」压向文渊顶门,道:「死到临头,
还不肯痛快些?」

  文渊让开一旁,险险避过,笑道:「前辈想必打得十分痛快。」

  卫高辛一怔,怒道:「贼小子!」手下险招层出不穷,文渊舞剑防守,竭力
抵御。

  眼见,文渊又渐处下风,忽听一阵琴声扬起,铮铮鏦鏦,昂扬奋发,众人听
着,都是精神一振。文渊一怔,侧目一看,竟是紫缘弹奏着文武七弦琴,手法轻
巧,全无窒碍。

  文渊大感惊疑,叫道:「紫缘姑娘,你怎么能弹这琴?」

  紫缘道:「开始弹不起来,拨拨弦就行了啊,怎么了?」文渊心下惊奇,一
时无暇多想,耳听这一首曲调,正是诗经中的一首「无衣」,乃是一首极其雄壮
的军歌。

  只听紫缘不住弹奏:「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。王于兴师,修我矛戈,与子同
仇……」

  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,由紫缘这一个柔弱女子弹来,竟是另一番风貌,韧
而不衰,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。文渊苦战之下,听闻此曲不禁精神百倍,
心中暗暗感激:「紫缘姑娘虽然不懂武功,也能和我并肩作战。以二敌一,我岂
能输给你卫高辛!」霎时之间,内力忽长,剑法绵绵密密,一点剑尖化作满天星
斗,指南剑路数大变,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,漫山遍野而来。

  卫高辛吃了一惊:「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?」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
数,攻守自如,现下文渊剑招蓦地截然不同,惊骇之下,竟有些手忙脚乱,险些
中剑。

  紫缘原先看文渊败象毕露,心急如焚,心道:「文公子如果身遭不测,那是
因我而致,我又不会武功……但……我怎能袖手旁观?」她心急之下,忽地灵光
一闪,想到文渊精擅乐理,当即欲以琴曲为其助势,心道:「我只能做到这样,
也许根本帮不上忙,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。」

  不料一弹之下,琴弦分毫不动,亦无声响。紫缘一怔之下,再试几次,均无
效果。她心里暗想:「文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,看来不是能用强来演奏的。」于
是手法放柔,若有似无,竟然能发微音。她欣喜之余,拂指更加轻巧,竟然以极
其微弱的力道,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,琴音却甚是清越,不因
力微而弱。

  文武七弦琴之名,除了因文王、武王所制之弦,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。
文渊以内力奏琴,是依武道。紫缘柔顺之手法,却是文道。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
领会,文渊自也不知,紫缘更不明了。此时文渊在琴曲鼓舞之下,剑法竟渐渐雨
琴音交应,变化横生,文武交会,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。卫高辛吃惊之余,竟然
逐渐额头见汗。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三)

  一时之间,大厅中剑芒飞舞,琴音悠然,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,指掌纷错,
犀利无匹,文渊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,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,威力骇人。

  然而文渊不但未见劣势,反而越斗越顺,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,顺应紫缘
所奏之曲调,剑法开阖,越发气势纵横,灵动万状。此时文渊所施展之招式,已
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,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,由曲意而化剑意,连文渊
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,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,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。

  紫缘弹琴之际,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,眼见文渊渐渐扳回败象,卫高辛脸色
惊疑不定,不觉心中欣喜,暗道:「总算能对文公子有些帮助,这就好了。」她
可不知,此时文渊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,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
键。

  文渊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,凝神聆听紫缘的琴声,攻守进退,面临强敌,
神态竟是渐转从容,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。以紫缘在音韵上造诣之高,岂能
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?但听音调起伏流动,剑路来去无兆,「嗤」地一声,卫
高辛胸侧被扫过一剑,伤虽不重,却已鲜血淋漓。

  卫高辛剧痛之下,勃然大怒,喝道:「小鬼!」右掌五指箕张,「挠爪势」
直扑文渊中路。文渊感应曲调,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,但听脚下「喀啦啦」一
串急响,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。

  王山大怒,骂道:「老家伙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!」卫
高辛充耳不闻,又是一掌劈去,未中文渊,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。

  文渊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,额上浮现青筋,显是心浮气躁,当下更是全心
体会琴韵,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,当真如行云流水,得心应手,方圆丈
许之内剑气万道,令人挡无可挡,避无可避。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,
卫高辛武功再高,也不能与之抗衡,稍一疏神,立时连中三剑,血染厅堂。

  斗至此时,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,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,自
己多年武学修为,竟瞧不出半点门径,不禁面如死灰,心中只是想着:「如何破
招?如何破招?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?」心神一分,更是难以招架,陡
地双腿剧痛,已各中一剑,立足不定,仰天便倒。

 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,拉住卫高辛后领,倏地将他扯开一旁,沉声道:「好
小子,果然有本事。」

  文渊停剑不加追击,昂然道:「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?」

  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,亮如夜枭,良久才道:「老夫若要杀你,又有何难?
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。」说毕,横抱起卫高辛,转身飘出门外,如
是足不点地,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。

  王山又惊又怒,叫道:「回来,回来!」但却不闻一声回应。

 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,倒颇出文渊意料之外。紫缘一曲已然奏完,起身将
琴交给文渊,微笑道:「文公子,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?」

  文渊接过琴来,躬身一揖,笑道:「姑娘过谦了,方才的曲子,比之琵琶不
分上下,在下能克敌制胜,全靠姑娘援手。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文公子取笑了,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?」

  文渊微微一笑,心道:「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,且先按下。皇陵派两大高手
已去,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?」当下置琴入囊,道:「紫缘姑娘,我们走罢!」
轻轻抱住紫缘纤腰,往厅外奔去。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,无不目瞪口呆,目光与
文渊一交,立时吓得魂不附体,哪敢上前阻截?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,不能摆
明抗命,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,刀剑舞动,白光森森,声势甚大,就是差不
敢往文渊招呼而已。

  文渊内息疾转,步履轻快流畅,转眼间已奔出府外,抱着紫缘左拐右绕,心
道:「京城之中,有何处可让紫缘姑娘藏身?」一时之间未能想到,忽见街角树
下停着一乘空骡车。文渊灵光一闪,赶上前去,一个纵跃进了车里,叫道:「大
叔,麻烦请到广宁门外!」

  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,正哼着小调,悠哉悠哉地歇脚,忽然见两个人飞也
似地窜上车来,不免吓了一跳,一时还没反应得及,答不出话来。文渊掏出一锭
银子,往车夫手中一塞,说道:「事关紧急,请大叔快些。」

 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,足足有五两来重,登时眉开眼笑,连声道:「好
好,您两位坐好,马上就到!」当下扬起马鞭,赶着骡子驾车。

  文渊拉好车上帷幕,笑道:「好啦,只要出了京城,就没事了。」

  紫缘嗯了一声,轻声道:「是啊。」

  文渊转头一望,见紫缘脸上微生红晕,不禁怔了一怔,突然想起,仍抱着紫
缘,心头砰地一跳,连忙悄悄松手。紫缘偏过头来,轻声道:「文公子,多谢你
了,我……我一直给你添麻烦,真对不起。」

  文渊忙道:「紫缘姑娘,你别这么说,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,当天
没能安置好姑娘,就匆匆忙忙地离开,累得姑娘受惊了。」

  紫缘嫣然一笑,说道:「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,怎能就说是自己的
错了?」

  文渊道:「我正想问呢,姑娘,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?」

  紫缘道:「这里不好说,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。」

  文渊点点头,道:「不错。」两人默默相视,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,要再
找其他事来说,却是两个人都没心思讲。

  紫缘被他看得害羞起来,轻轻转过头去,低眉不语。文渊坐在佳人身畔,香
泽微闻,也有点神魂不定,忙把眼光转开一旁。

  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,文渊掀开帷幕,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,便吩咐
车夫停车,和紫缘下了车来,又付了五两车资。那车夫欢天喜地,不迭声地哈腰
道:「谢谢公子,谢谢姑娘,您两位郎才女貌,一定白头到老!」

  文渊脸上一热,道:「大叔,你误会了……」

  紫缘早羞得粉脸泛红,拉着文渊道:「别说啦,快走罢!」两人快步走开,
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。

  文渊和紫缘走出市集,到了一处郊野,水声淙淙,一条小溪流过石间。

  眼见四下无人,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。时值盛夏,两人掬起溪水,洗了洗
脸,清凉扑面,登时暑意大消,神清气爽。紫缘笑道:「文公子,你刚才打得辛
苦,该再洗洗,提振一下精神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姑娘所言甚是。」又冲了下脸,抬起头来。但见紫缘晶莹如玉
的脸蛋经水清洗,日光照耀之下,更显得剔透雪白,点点水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
发鬓,真若嫩荷涵露,清丽无端。文渊看得出神,掌中盛着的溪水都自指缝间漏
了下去,尚不自觉。

  紫缘举起衣袖,拭了拭脸上水珠,忽见文渊直盯着自己瞧,不禁颇觉羞涩,
轻声道:「文公子!」

  文渊一惊,心神回窍,应道:「是,怎么了?」

  紫缘含羞不语。文渊搔了搔头,甚是不好意思,忙道:「啊,对了,紫缘姑
娘,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。」

  紫缘轻呼一声,微笑道:「是了,这个要说清楚才行。」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四)

  其时日近午天,文渊和紫缘并肩坐于溪边水声潺潺而过。但听紫缘道:「我
暂住在南阳秦知县那里的事,想来慕容姑娘已告诉你了。」

  文渊道:「是,这我知道。」

  紫缘道:「我和那三位寨主在南阳住了几天,那王山便来了。」便将前事一
一道出。

 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,献给皇帝,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,二来
是以美色系住皇帝,自己更易于掌揽大权。后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,进献之后,
受封为慧妃,王山亦加官阶。

  王山得了甜头,几次重施故计,又找到了几名美女,如法炮制。这回再次出
行挑选女子,沿途作威作福,只是尚未探到佳人。

  来到南方,听得人人声传紫缘离开水燕楼的事。也算他见识浅薄,召人前来
一问,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香绝色。这时紫缘已和文渊等人走了三四天,王山忙
命人向水燕楼探清了紫缘的底,便往她故乡襄阳赶去。

  行至途中,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,即是见嗔、见憎的手下。群僧本是
皇陵派中人,见了朝廷官员,当即上前相见。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欲得紫缘
之事,又闻文渊等人身怀绝技,不禁有些担心,当下提调了两名僧人前去襄阳,
以便认出文渊、华瑄、小慕容等三人,好做准备。也是这两僧命不该绝,其余众
僧在之后几天便遇上慕容修,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,却惨遭灭口于剑下。

  王山领众追到襄阳时,紫缘已往南阳去了。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紫缘,仍是
不肯死心,打听得紫缘前往南阳,便匆匆追去。来到南阳,便以奉旨巡行名义,
在馆驿之中住下,又得知文渊等均不在南阳,不禁大喜,心道:「既然没有这些
带功夫的人,美人要到手,救简单多了。」

 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,知道若要强将紫缘拉走,紫缘定然不从,只有以
计诱骗。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,放谣言道:「你听说没有?前些日子,
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,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,叫做文
渊的。」

  「是在杭州赎了紫缘姑娘出来的那个文渊么?此事当真?」

  「怎么不真!我亲眼见到,一个道士这么一剑劈下去,那文渊胸膛便划了一
道口子,站也站不起来,被捉了过去。」

 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,秦浒和紫缘听闻,都是大惊失色。秦浒向那几人追问这
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,假意道:「秦知县,什么事这么紧张?」秦浒心直口快,
说出紫缘和文渊的一番遭遇。

  王山听后,便道:「这么说来,这文渊必定是被赵世子捉去,以图报复。」

  秦浒如何不急,忙道:「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?」

  王山装作为难模样,说道:「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,要救这人其
实不难。不过咱们和他非亲非故,没个事由。这样罢,本官带那紫缘一齐上京城
去,让她向我爹爹求情,我爹爹才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。」

  秦浒大喜,再三谢过,忙去转告紫缘。紫缘虽然担心文渊安危,却仍疑心谣
言真伪,向那自称瞧见文渊被擒之人查问。那几人中的两人,其实便是王山所带
来的两名僧人,戴了假发,装作一般汉子模样。众僧伏击那日,只和紫缘稍加照
面,僧人众多,紫缘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。两僧说起文渊相貌形象,无不吻合,
不由得紫缘不信。

  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,紫缘岂有不知之理,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。
可是文渊不能不救,一时束手无策。秦浒便道:「紫缘姑娘,且不论那王山用心
为何,文公子总是要救的。若是不去京城,岂能对文公子有助?」

  紫缘思及文渊,心下紊乱之极,暗想:「也罢,倘若终于救不出文公子,那
是因我而害了他,一死相报便了。」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。

 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,外伤也复原不少,丁泽已醒,和郭得贵一
般,都是被康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,修养几天,已无大碍。童万虎感念文渊、紫
缘信任之恩,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,一来保护紫缘,二来也出力相救文
渊。紫缘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,但有童万虎同行,料来不会有事,便也答允。小
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,便留在南阳。

  多了童万虎三人,颇出王山意料之外,心道:「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
西,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,免得坏事。」只是想归想,却没个策略。

 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,途经赵县,离白虎寨不远,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
附近搜查,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。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,正是冤家
路窄,大战起来,终与紫缘等分散两路。

  紫缘冰雪聪明,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,不禁起了戒心,便想
趁夜脱身,自行前去京城。然而王山手下众多,紫缘一个纤弱女子,实是无从脱
逃。待到了王振府中,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,猛然醒悟,先是一阵大
喜:「既然这是个圈套,那么,文公子想必安然无恙,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
到。」随即又是忧叹:「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,该怎么离开这里?」

 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,一时无计可施,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。
王山命人带她出来,紫缘本是不愿,待见来人竟有文渊在内,满腔愁思登时尽数
化为欢喜。

  紫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,至于王山如何探得文渊等人样貌的经过,她并不
知晓,自然没能说到这些。

  文渊听着紫缘述说,心情也随之震荡不定,心道:「紫缘姑娘,对我如此挂
怀,我竟懵然不知!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,紫缘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宫?
追根究底,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,其过若此,如何能恕?」

  想到此处,更是愧疚难当,低声道:「紫缘姑娘,在下行事不当,害姑娘遭
受了这等惊扰,我……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。」

  紫缘双颊透红,柔声道:「文公子,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,我没有这样想过
的。算起来,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,竟然就这样被骗……唉,当时我听到你被捉
走,真的是急死了,好像……都不会想事情了……」

  这几句话说到后来,语音极轻,直如喃喃自语,似是漫不经意,却满是缱绻
依恋之意,文渊听来,心中柔情忽起,不自觉握住了紫缘双手。

  紫缘娇躯一颤,手掌感受着文渊掌心的温热,仰起头来,原先明亮的眼眸似
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云,柔和迷蒙,脸上微染赧红,仿佛不敢正视文渊。

  两人相对凝望,一时之间,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。紫缘一颗心怦怦直跳,
低声道:「那,文……文公子,你又怎么会到京城来?」

  文渊愣了一愣,像是突然惊醒一般,脸上一红,轻轻放开紫缘的手,说道:
「我是来找任兄的。」便把如何与蓝灵玉相识、知晓巾帼庄之危、寻找向扬和任
剑清诸事一一说了。

  紫缘听罢,道:「这么说来,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。可是……」

  文渊点了点头,道:「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,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搜寻我
们下落,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。」

  紫缘低眉沉思,说道:「倘若巾帼庄这事当真十分要紧,任大侠应该不会全
无耳闻,也许此刻他正在往巾帼庄的路上,甚至已经到了巾帼庄,也未可知。」

  文渊道:「若然如此,那是最好不过了。」提及任剑清,文渊登时想到文武
七弦琴,问道:「对了,紫缘姑娘,你是怎么弹起文武七弦琴的?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弹琴就是这么弹法,有什么可说的?」

  文渊道:「不,这张琴是我师门的重宝,有别于一般古琴,若非武学高手,
以内力奏琴,应当是发不出声响的,是一样修练内功的法门。」

  紫缘听得好奇,道:「这么说来,我能弹这张琴,倒算是反常了。」

  文渊想了一想,道:「嗯,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高辛,你一弹琴,我使出
来的剑法都跟曲调掺杂变化了,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……」接着沉吟半晌,将琴
交给紫缘,道:「紫缘姑娘,请你再弹一次,我想学学这手法。」

  紫缘端坐抚琴,笑道:「文公子当真好学,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,只怕学来
也是无用呢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此乃『不教不学,闷然不见己缺』,姑娘乐理精妙,在下感佩
无已,如何能不求教?」

  紫缘不禁微笑,道:「文公子既然如此学而不厌,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
一下。」纤指轻巧,琴声铮铮而鸣,乃是一首「御风行」。

  文渊静静观察紫缘手下指法,倾听琴音,忽然身子挪动,两手轻轻按在紫缘
手背上。紫缘脸上一热,随即了然:「文公子是要知道我下手的轻重缓急。」文
渊精通乐律,手掌随着紫缘弹奏而波动,丝毫不妨碍到紫缘。紫缘想起两人见面
之日,结缘阁之中,她便曾这样按着文渊双手,弹着「汉宫秋月」的曲子,此时
情景正好相反过来,忽觉心底涌起一阵害羞,琴曲中不自觉地大显缠绵之意。

  文渊却专心凝思琴意与武学相应之处,将紫缘至柔之手法与自己的手法互相
印证,忽然双手旁移,落在琴弦之上,内力激发,四只手竟一齐弹起琴来。

  这一下奇异之极,自有琴以来,绝无两人同奏一琴之理,无论任何人听之,
必斥之为荒诞不经。万不料此时却有一对男女如此奏起琴来,手法捷然不同,妙
在两双手似乎各弹各的绝不相触干扰,却又是同弹一曲,音调相融,浑然天成。
若非两人心意一致,音律造诣又是深奥得不分轩轾,绝不能够成此异象。

  紫缘见文渊如此,虽然颇觉讶异,但合奏之下竟全无窒碍,不禁惊奇万分,
当下也不停手,一般的弹下去。文渊指上内力不住送出,一注入弦上,随即被紫
缘柔巧的指法化去锋芒,反震之时,出乎意料地容易化解,更与自身内功互相激
荡,事不及半功却过倍,文渊不由得暗自称奇,心道:「这文武七弦琴的奥妙,
着实难以尽解,看来任兄也未必知晓。」

  此时文武二用并行,琴曲中刚柔备至,平和浩然,意境更非任何琴曲所能营
造。紫缘谨守文道手法,渐渐心神凝定,在文渊武道手法影响之下,周身舒畅和
暖,如沐春风。文渊有紫缘中和弦上震力,登时领悟了武学中阴阳相生、水火并
济之理,周身经脉越发活络,流转如意,更不可制。

  琴曲至终,紫缘轻轻停手,面带微笑。文渊一拨琴弦,蓦地纵身而起,一声
清啸,奇经八脉之中真气奔腾,纵控之际,无不顺心,半空中连翻两个觔斗,双
袖一挥,当真如鲲鹏之翔,海阔天空,心中惊喜交集,叫道:「妙之极矣!」

  忽听紫缘惊叫:「哎呀!」

  文渊定睛一望,原来自己一时忘形,这两下翻跃竟是到了小溪上空,眼见将
要落在水里,虽不致受伤,总是狼狈不堪。文渊心随意转,「御风行」的曲意在
脑中一闪而过,真气畅行,身子轻灵似羽,霎时间融入了列子神游太空、御风而
行的意境,下坠之势陡然减缓,袖袍拂处,身形轻轻向溪边飘落,翩然落地,竟
是他从未来能施展过的绝妙轻身功夫。

  文渊初窥琴曲和武学合而为一的妙用,心中豁然开辟了一片新天地,只觉神
清气爽心情轻松无比,一看紫缘,紫缘正微笑着凝视自己,登时心中又是感激,
又是欢喜,忽然一把抱住紫缘,说道:「紫缘姑娘,真谢谢你,我……我不知道
该怎么说?」

  紫缘被他牢牢抱在怀里,登时羞不可抑,一见他高兴的神情不禁面现微笑,
道:「我帮上什么忙了么?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你可能不能体会,可是真的帮我太大的忙了,无以复加,无
可形容。」

  紫缘低下头去,神色娇羞,低声道:「好啦,但……你,你先放开我嘛。」

  若在平时,文渊听她一说定然惊觉两人马上分开,心里各有各的不好意思。
然而这时紫缘却觉文渊双臂紧环,并无放开之意,口中也无回答,心里一怔,抬
首望着文渊。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五)

  文渊双臂一紧,低声在紫缘耳边道:「紫缘姑娘,你记得我们相遇那晚,最
后弹了什么曲子?」

  紫缘轻声的说道:「我怎么会忘?你弹的是『蒹葭』,我……我是弹奏『风
雨』……」

  文渊轻轻抚摸紫缘乌云长发,轻声道:「那时候,我虽然没见到你,但是,
自从我听了那琵琶声,就一直无法忘怀。」

  紫缘柔顺地倚在文渊怀里,柔声道:「我本是想出来见你的,可是,我……
我就是不敢。唉,我那几天,好像少了什么,失魂落魄的,就是……就是,想着
你。」

  她将头靠在文渊肩上,轻轻地说道:「我还以为,我没有机会,再跟你见面
了……」

  文渊展颜微笑,轻声道:「可是,我们还是重遇了。」

  紫缘微微点头,脸上满怀柔情,嫣然而笑,柔声道:「能再听到你的琴声,
我好高兴。」

  这一句话说来,倾慕之情溢于言表,文渊心口一热右手轻轻摸上紫缘脸颊。

  这举动着实让紫缘心头重重跳了一下,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,轻呼道:「文
公子!」

  文渊温柔地抚摸紫缘娇嫩的脸蛋,低声道:「你的琵琶声里,总会把你的心
情告诉我。」

  紫缘一听,不禁粉脸羞红,轻声道:「你的琴声,我也听得出来啊……你对
我的心思,我都知道。」文渊听紫缘言语中一片深情,也不由得耳根发热。眼见
紫缘满面娇羞,樱唇近在咫尺,文渊再难抑制心中爱恋之情,双手捧起了紫缘的
脸。

  紫缘轻轻阖上双眼,胸口微微起伏,朱唇半启,柔声道:「文公子,你若是
不嫌弃我,我想……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。」

  文渊缓缓闭上眼睛,轻声道:「对,我们要永远在一起。」

  霎时之间,两人双双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,缠绵相吻。这一吻将两人一同带
回了湖夜初会的情景,知音知心,互诉倾慕。此后结缘阁相会、夜游西湖、同返
襄阳、乃至于今日京城抗敌,点滴回忆,如在梦中。

  文渊爱怜地吮吻着紫缘,温暖的身子拱卫着她的纤柔的身躯,紫缘以香软樱
唇回应着文渊,多日来潜藏、不安的爱意,此刻已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。两人的
心思一齐醉了,长吻至尽头,仍然不愿分开,轻轻地、不停地啜吻,双唇断断续
续地交集,即使些微碰触,也足以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恋意。

  吻着吻着,文渊和紫缘慢慢睁开眼来,互相交换了浅浅的一个笑容。紫缘满
脸红晕,眼瞳中一片醺醺然的意态,柔声道:「文公子,华姑娘跟慕容姑娘也很
喜欢你的。」

  文渊紧搂紫缘身子,轻声道:「你会不会生气?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我是因为你,才能离开水燕楼的,我还求什么?何况……你
待我是真心的,我是知道的……」说着脸现娇羞神情,低声道:「本来啊,我想
你都有了两位好姑娘,或许也不差我了……可是啊……后来我知道了,你对我这
样……」话没说完,便羞得不好意思再说,脸上却赧然含笑。

  文渊微笑道:「我对你怎样了?」

  紫缘偏过头去,抿嘴笑道:「你……就像我对你一样。」

  文渊伸手梳着紫缘秀发,微笑道:「我们两个,谁爱对方多些?」紫缘含羞
不语,双颊梨涡浅现,笑而不答。文渊看着,忽觉一阵迷眩,忍不住又是轻轻一
吻。

  紫缘「嗯」地一声,静静地闭目回吻,忽觉文渊的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游走,
登时带来一阵令人酥麻的刺激,不禁心神为之醉,语带含糊地道:「文……文公
子……你……啊……嗯……」文渊渐渐低头,从双唇向下吻去,点吻纤细欲折的
香颈,柔顺的发丝不断掠过鼻端,同时吻着紫缘的肌肤和乌云。

  初识情趣的紫缘,如何能压抑文渊送来的阵阵柔情,香汗微渗,口中轻声娇
吟:「哎……啊……文公……子……呃……」虽只是几声轻微的呻吟,但是声音
却是销人心魄,文渊听得气血腾涌,登时下身渐渐硬直起来,心神一荡,亲吻之
时,轻轻啜了一下。紫缘身子一颤,「啊」地轻呼一声。

  文渊望着紫缘双眸,见她眼中带着些许退缩畏惧,当下示以微笑,轻声道:
「会怕吗?」

  紫缘眨着眼,娇躯微微发抖,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语音微颤,低声道:「有
点……有点怕……可是,我……」嗫嚅半晌,忽地一咬下唇,搂住文渊后颈,脸
颊相贴,轻声道:「文公子,你……你来罢!」

  文渊知道她有着一段痛苦不堪的过去,心中万分怜惜,暗想:「我绝不能让
紫缘感到一点不快,既然我对她如此钟情,更要全心为她设想,千万不能稍加勉
强。」当下轻轻爱抚紫缘的颈边,柔声道:「紫缘,别太紧张,我怎么样都不要
紧,你觉得不好受,一定要说出来,好吗?」

  紫缘又点点头,深深呼吸几下,低声道:「我……我晓得的。」

  文渊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,慢慢解开紫缘的衣衫。当手指触及紫缘前襟时,
紫缘身体又颤了一下。文渊珍而重之地卸下紫缘的绸衫,虽然尚有兜衣和纱裙的
遮蔽,但那美丽的体态已由半现的雪肤玉肌展露,神采掩映,曼妙无比。

  紫缘急促地喘着气,怯惧地举手遮掩胸前,柳眉含羞,更显楚楚动人。

  文渊一看,不由得心魂恍惚伸手轻轻去拉开紫缘手臂,不料紫缘身子一缩,
紧紧挡着胸部,不让文渊越雷池一步,脸上表情交杂着不安、徨惑、羞赧,又带
有几分畏惧。文渊甚感困窘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低声轻呼:「紫缘!」

  紫缘紧张的脸上现出些许歉意,低声道:「对不起……我……我会试着放松
的。」但是一双纤细的手臂仍然拼命守卫着胸口,双腿也夹紧不开。文渊不敢躁
进,循序而行,撘着紫缘双肩,给予肩膀柔顺的爱抚,慢慢滑落至上臂、手腕,
不论哪一处,肌肤都是嫩如凝蜜,柔似雪绒,明明手上感觉得到滑嫩的触感,却
仿佛入手即融一般,当真诱人之极,令人摸得一下,便舍不得离手。

  文渊轻巧地揉拭紫缘白嫩藕臂,虽是满心兴奋,但为了怕紫缘承受不起,仍
然强自压抑,渐次抚摸到了紫缘胸前的手臂。紫缘轻声惊呼,闭上了眼睛,一波
波暖和的舒适感觉从手上传来,令她一点一滴地松弛下来,轻声呻吟:「啊……
呃……文公子……」

  文渊轻轻拨开她的手指,身子往紫缘胴体贴去,谨慎地观察紫缘的反应。紫
缘眉梢颤动,张着那樱桃小口,像要叹气似地。文渊凑上去吻了一下,拿开了紫
缘的手臂,接着松开她身上的小兜系带。

  紫缘无力地张开眼来,四肢动作仍然有些紧绷,显然仍是十分不安。文渊以
吻来抚慰着紫缘,身子前倾,欲将那肚兜取下。只因这一凑前,昂立的下体正好
顶到紫缘双腿之间的私处。紫缘猛地浑身一震,失声惊叫:「啊呀!」

  文渊吃了一惊,连忙停下动作,问道:「紫缘,怎么了?」

  紫缘脸色苍白,眼中充满恐惧的神色,似乎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,颤
声道:「不要……我不要,不要……」

  文渊霍然惊觉,登时知道了紫缘所害怕的事,方才的亢奋心情立时飞灭,取
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,低声道:「紫缘……」

  话才出口,紫缘陡地挣开文渊手掌,双手死命掩着身体,连声哭叫:「别过
来……呜……呜呜……走开……不要啊!」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惶,柔弱不堪的
身体失却主宰地颤抖着。

  眼见紫缘痛苦的呜咽,文渊心如刀割,难受得如欲死去,心道:「紫缘所受
到的侮辱,令她伤痛至此!」他从未痛恨过任何人,但对这一群糟蹋紫缘身子的
大盗,文渊心中登时充满了极端的愤怒和憎恨。然而他马上把这愤恨之情压了下
来,转为现下更要紧的事,静静地按住紫缘肩头。

  紫缘呆了一呆,望着文渊,止住了叫唤,忽然扑在文渊怀里,放声大哭。文
渊轻轻搂着紫缘,强忍苦楚,柔声道:「紫缘,有我在这,你不用怕。」也不知
紫缘是否听到,只是伏在文渊胸前哭着,似乎要把长久以来,心中一切悲痛全部
发泄出来。

  待哭声稍歇,紫缘抬起了头,泪眼朦胧,低声道:「文公子!」语音仍带呜
咽。

  文渊为她披上衣服,柔声道:「好些了吗?」

  紫缘拭了拭眼泪,脸色哀伤,低声说道:「我……我以为我能够忘记那种悲
哀了……结果……结果……」

  文渊拍了拍她的肩膀,道:「紫缘,你已经很坚强了。以后,有我跟你在一
起,我们……我们可以扫除这个阴影的。」紫缘默然不语,看着文渊的眼神,轻
轻地低下头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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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56-60

               (五十六)

  再说向扬一早启程赶往巾帼庄,马不停蹄,午后不多时便入了昌平,离巾帼
庄已然不远。向扬策马穿过一座林子,眼前一片平野辽阔行马更速,心道:「看
来再行一刻钟,便可到巾帼庄了。」他深知皇陵派、神驼帮、龙宫派均是武林中
的庞大势力,将临强敌,不由得精神振奋,越接近巾帼庄,越是聚精会神,留心
四周,丝毫不敢大意。

  纵马奔驰片刻,忽听一阵铃铛声自前方传来,尚夹杂着大片哒哒蹄声。

  向扬心知有异催马奔前,只见远方一骑白马当先疾驰,后头数骑紧追不放,
三人乘马,其余五六人均骑茶色骆驼,那铃铛声响便是骆铃声,异常响亮,却也
透着些古怪音色。向扬凝目辨识,依稀看出白马上是名女子,心道:「莫非这是
巾帼庄的人物?瞧这几匹骆驼,追兵定然是神驼帮无疑。既然来者是神驼帮,那
么无论这女子是谁,都该先救再说。」

  想到此处,向扬更不考虑,冲上前去。那女子见有人当面冲来,似乎吃了一
惊,大声叫道:「危险,快走开!」便在此时,后头一名神驼帮帮众陡地拉弓搭
箭,「咻」地一箭,来势急劲,射向那女子后心。

  此时,向扬离那女子已然不远,向扬眼明手快,一见那人取箭,手往马鞍一
按,身子猛地借力飞出,竟抢先窜在箭头之前,左手一引一带,迅速绝伦地拨箭
回射,劲道之强,犹胜弓发,「嗤」地插入那人肩窝。几乎同一时间,一颗飞石
破空跟至,重重击在箭尾柄上,把箭直钉透了那人肩头。那人惨呼一声,险些坠
下骆驼。

  那女子望了向扬一眼,似乎甚为诧异。向扬犹在半空,顺势翻手按在那女子
后半马背上,身子弹起,一个纵跃,稳稳当当地落回自己马上,心道:「原来,
这女子武功厉害,刚才倒不需我出手了。瞧她这一手飞石既稳且准,若是我没插
手,这一箭也会被打飞回去。」

  后面追兵见了向扬这一番身手,登时传出几声惊呼。那女子侧头对向扬道:
「阁下是哪一位?」

  向扬道:「在下向扬。姑娘可是巾帼庄的?」

  那女子微微一怔,道:「不错。」

  忽听飕飕连响,五枝羽箭一齐往向扬后心射到。向扬猛然回了半身,右手一
抓,便抓得一枝箭,连抓五下,五箭全被在掌中。便在同时,一件物事直打向那
女子,风声奇响,竟是一口五尺高的铜钟。钟身笨重,这一掷威力自是奇大,向
扬猛吃一惊,但为箭所碍,不及阻挡,那女子似也不敢硬接,跳开马身,翻至一
旁。但听一声闷响,铜钟正中白马脑后,登时打得它脑浆四溅。

  铜钟才飞出,一名长大汉子紧跟着自马上飞跃而出,铜钟击毙那女子坐骑之
时,那汉子立时伸手握住钟环一拉而回。那女子没了坐骑,后面数骑随即追到,
那被向扬拨回飞箭的汉子喝道:「石娘子,你还想逃到哪里?」

  登时将那女子和向扬团团包围。

  向扬一听「石娘子」三字,登时恍然,向那女子道:「原来姑娘就是巾帼庄
石庄主?」

  石娘子随意朝向扬点了下头,盯着那拿铜钟的汉子,说道:「蒲牢太子,你
的武功可越来越霸道了。」

  蒲牢太子双眼一瞪,纵声笑道:「哈哈,你怕了吗?」

 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登时声传四野,向扬陡觉耳中嗡嗡作响,不觉吓了一跳,
心道:「这人说话声音这等宏亮,倒是奇了。」另外两匹马上乘客一齐下马,三
人腰带上均绣龙纹。向扬暗道:「三个龙宫派的,其他都是神驼帮。这三人气度
非凡,莫非都是九龙太子之列?」

  只见三人中,一名青年仗剑而出,怒目喝道:「石娘子,你今天哪里也走不
了,我睚眦现在就要你命丧黄泉!」

  旁边一个瘦小青年道:「七哥别要莽撞,我们是要捉活的。」这青年小眼尖
鼻,面目狰狞,但语音却甚是平和,浑不似其貌,跟睚眦太子全然不同。

  睚眦太子怒道:「要活的,八弟你自个儿去捉,要是我先杀了她,你可别怪
我!」说着恶狠狠地盯着石娘子,眼中如要喷出火来。

  石娘子哼了一声,昂然道:「蒲牢、睚眦、狻猊,你们敢动手便一齐上,且
看我石娘子能否应付得来?」

  向扬往石娘子一看,但见她约莫二十四五岁,身材纤瘦,双腿裤管上鲜血淋
漓,衣衫上也血迹斑斑,显然已经过一番剧战,容貌中却流露一股刚强神色,丝
毫不惧强敌环伺,心道:「临危不乱,石姑娘不愧为巾帼庄大庄主。但她伤势不
轻,现下要跟龙宫派三名好手过招,实在危险。」当下上前一步,喝道:「你们
想要出手,先来和我向扬过两招再说!」

  石娘子走上前来,说道:「向兄,你无关此事,不必插手。」

  向扬侧头向石娘子道:「在下师承华玄清师父,是任剑清师叔的后辈,特来
助贵庄一臂之力。」

  石娘子微感吃惊,道:「你是任大侠的师侄?任大侠也来了吗?」

  向扬道:「现下还没。」他从未见过任剑清,此时说起任剑清之名,不禁觉
得有些不实在,暗道:「听师弟说这位师叔本领厉害得很,要真能来就好了。」

  狻猊太子眉头一皱,他方才见到向扬纵跃两马之间,身手俐落无比,显然武
功了得。石娘子虽然负伤,但仍是厉害人物,加上一个向扬,胜负便未可立知,
当下道:「三哥,七哥,你们先出手,我给你们掠阵。神驼帮的兄弟,请看住四
方。」

  睚眦太子一振宝剑,喝道:「八弟,你就是婆婆妈妈的不干脆!」剑芒陡长
抢先攻上,一出手便是「龙翻剑法」的凌厉杀着,一重接着一重,如同千波万浪
倾盖,剑光霎时间吞没了向扬身形。

  石娘子见识过任剑清的功夫,眼见向扬出手相助,心道:「任大侠,武功高
妙,倘若这人得其师门武功精要,应付这睚眦应不成问题。」她自知双腿伤势不
轻,既然有人相援,当下也不逞强,双手各扣三枚小石块,旁观战阵。

  向扬身处剑光交错之间,眼光看得却是奇准,前倾后仰,左踏右行,一一避
开睚眦太子的猛恶招数,心道:「这路剑法虽然刚猛,但说到剑路变化威力,可
颇不及陆道人了。当日陆道人没能伤我,我难道还会输你不成?」

  看准睚眦太子中路剑法,蓦地长啸一声,掌运内息,沛然不止,一掌拍出,
威势浩瀚,正是「九通雷掌」功夫。

  睚眦太子使剑正急,忽觉胸口气息窒碍,向扬这一掌真力惊人,不待掌力及
身,掌风已然压迫得睚眦太子剑路斜偏,硬是破开他中路攻势,掌力之强,实是
骇人。睚眦太子大惊,退身纵起,舞剑卸去余劲,喝道:「好掌力,了不起!」

  向扬喝道:「再接一掌如何?」跟着跃起,仍是先前那一掌,掌上连加三道
后力,追击而至。

  忽地一道黑影自半空迎来,竟是蒲牢太子追着腾跃起身,单臂抡起铜钟,帮
睚眦太子接下向扬掌力。猛听「铛铛铛」三下巨响,令人震耳欲聋,向扬的三道
雷掌后劲一齐打在钟上,当真声如霹雳雷震,雷掌功力随之散去,马匹骆驼吓得
一齐惊嘶蹦跳起来,石娘子、狻猊太子诸人也不禁骇然变色。

  蒲牢太子落下地来,将右手铜钟「砰」地撑在地上,泥土登时被其深陷下一
个圆圈。蒲牢太子面露狂态,大笑道:「小子,你这掌力打得不错,可是在大爷
我的『蒲牢金钟』之下,却也无用武之地!」口中虽说得如此,右手却隐隐酸麻
铜钟毕竟没把雷掌威力全数卸开。

  向扬见雷掌无功而返,不禁暗自称奇,斗志更增,左脚缓缓举起,双掌一上
一下,衣袖之中隐发风雷之声,乃是九通雷掌「夔龙劲」。狻猊太子脸色一变,
心道:「这人要出真功夫了。」

  蒲牢太子嘿地一笑,说道:「什么怪架势,对大爷我没用的。」

  向扬目光一闪,道:「明明是破铜钟,偏要说是什么金钟?你且那破铜钟接
这一掌看看!」右掌缓缓一圈,「画」地一声长声,有如裂帛。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七)

  这一下回掌画圈,动作甚缓,竟然能凭空迫出如此清晰的声响,掌上内劲之
强,实是非同小可。石娘子一声轻噫,暗道:「这人的内功造诣确实深湛,对付
这蒲牢太子,看来绰绰有余。」

  睚眦太子一挥长剑,叫道:「这等厉害招式,该由我睚眦先来见识!」

  说着急纵向前,剑上微发嗤嗤声响,锋芒卷起森森寒光,繁杂剑势封住向扬
上身三路,方位狠辣,内力锋锐,大显肃杀之意。

  向扬右腿略弯,猛地伸直,身形借势纵出,竟自投向睚眦太子剑路之中,喝
道:「就让你领教一掌!」右掌连划三个小圈,左掌凝力推出,掌力过处,只听
一串「必必剥剥」清脆爆响,紧跟着响声一沉,如是山后闷雷。

  睚眦太子陡觉手腕一震,手中长剑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,匡啷连响,眼
前银光片片飞射开来,长剑震成数截碎片,四下飞散。不及心惊,雷掌气墙已如
排山倒海一般冲压至前。他就是再好战,也不能与之正面相抗,翻身而上半空,
先避其锋。睚眦太子内力修为也非泛泛,虽然一时气窒,但迅即调息顺畅,接连
两下后翻,踏落地上,左掌五指错开,右掌虚退成抓,准备再接后续攻势。

  向扬却不追击,真气下运右足,身子陡然急沉数尺,一声大喝,掌力随之急
转直下,对正蒲牢太子上路击落,势如天雷轰顶,威不可当。蒲牢太子不肯失了
声威,高高倒举铜钟,左掌在钟上猛拍三下,钟声震得四野皆闻,三道掌劲并成
一股巨力,自钟口朝天震出,以此迎击向扬这一掌。

  向扬重招出击,绝不留手,但听一声轰然巨响,两人功力相冲,高下立分。
众人耳中巨响回荡,雷掌后劲重重轰落,自第二道后劲起,蒲牢太子的掌力已然
溃不成军,「夔龙劲」如霹雳爆雷,全数打入朝向上空的铜钟口内,山鸣谷应,
震耳欲聋。

  蒲牢太子万料不到向扬内功如斯强猛,这次劲力从钟口而入,未能卸开,已
先传到握住钟环的右手,登时血脉剧震,恍如身遭雷殛,比火烧刀割犹为骇人。
他大惊之下,一条手臂已然麻木,风雷之威贯体而过,再也拿不住铜钟,手指一
松,放开钟环,铜钟立时被雷掌所压,落向蒲牢太子天灵盖。

  这铜钟重达数十斤,在雷掌压迫之下,直有千百斤之力,蒲牢太子脑袋便是
坚硬何如,也要头骨尽碎,死状惨不可言。

  忽见一道身影飞闪而至,叫道:「三哥!」一掌拍出,立将蒲牢太子身躯推
出数尺。掌力方至,铜钟已重重落地,「咚呜」一响,泥沙飞散,土地被撞得凹
陷一尺有余,当真生死一线。出手之人一脸凶相,正是狻猊太子。

  蒲牢太子骤脱险境,不禁暗呼:「好险!」他身受威猛无匹的夔龙劲,全身
功力几被销尽,身子跌跌撞撞颓然摔倒,想要撑着起身,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
丹田一阵逆气上涌,连喷了几口鲜血,狻猊太子忙上前扶住。

  向扬凌空一个旋身,稳稳落地,昂视四周,神驼帮诸人面上惊骇神情未退,
不自觉勒着骆驼缰绳。石娘子见了这等威势,亦是暗自惊佩。

  狻猊太子回头望着向扬,道:「向兄,武艺精深,令人佩服,在下来领教几
招。」说着将蒲牢太子靠着铜钟,站起身来,朝向扬缓步走来。

  向扬见他全无惧色,心下暗赞:「这狻猊太子气度稳重,看来不像蒲牢太子
那样容易收拾。」当下也不怠慢,凝神运气,掌心催聚九转玄功真力,静待狻猊
太子出手。

  忽见石娘子上前一步,道:「向兄,庄中危急,盼请速战速决。」这一下可
提醒了向扬,心道:「不错,石姑娘是巾帼庄大庄主,却受伤如此,又被这些家
伙追赶到此,巾帼庄上的战局只怕更加险恶,我可不能跟这些人拖太久。」念及
此处,当即抢先出招,一招雷掌直拍过去。

  狻猊太子陡然停步,双掌一合,口中沉声念道:「羯谛羯谛,波罗羯谛,波
罗僧羯谛,菩提萨婆诃!」随即双掌疾推,眼中如现华光,扬声大喝:「南无阿
弥陀佛!」

  向扬猛觉一道雄浑劲力迎来,自己的雷掌刚劲登时如陷泥淖,锋芒大减,不
禁暗吃一惊:「这是什么功夫?」不及细想,左掌加拍,双掌并力,当真是雷霆
万钧之势,狻猊太子微一吐气,偏开身子,顺势将掌劲推向一侧,举重若轻地避
开雷掌攻势,一个回旋,挥掌反劈向扬胸膛。

  雷掌威力被卸,向扬虽觉惊奇,却也绝无畏惧,翻掌格挡来招,旋即还掌。
狻猊太子两条手臂贯尽深厚功劲,与向扬一招一招拆将下来,竟不落下风。但见
拳掌来去,四条胳膊斗在一起,渐渐散开一层气网,两人周身一尺之地,青草均
被压迫得向外折倒。

  睚眦太子眼见战况激烈,哪能袖手旁观,喝道:「姓向的,小心了!」

  掌上隐发涌浪之声,来势轻重不定,乃是龙宫派掌法「蓝涛神掌」。向扬见
他掌法颇为奥妙,不弱于剑法威力,心道:「这两人比蒲牢厉害得多,可要留神
对付。」九通雷掌一掌掌击出,以一敌二,仍是攻守自如。

  狻猊太子所使功夫,乃是一位异僧传授的佛门武功,称为「大乘禅掌」,功
法博大精深,温而不烈,威而不猛,实是一门绝学。那僧人知悉狻猊太子与其余
龙宫八太子个性不同,颇通禅机,一次机缘巧合之下,将这门掌法传授于他。狻
猊太子修练多年,虽然未能尽解其中精要,武功却已进步神速,犹在七太子睚眦
之上,位居九龙太子之首,在龙宫派中仅不及掌门敖四海,功力非同小可。

  他自学艺有成以来,便不再和派中弟子打劫船商,自行潜心修习以期精进。
这日遇得功力非凡的向扬,一交上手,将「大乘禅掌」中的种种深奥诀窍一一使
出,两人各出绝招,一时竟然不分轩轾。

  向扬打得兴起,仰天一啸,双掌陡然打得飞快,来去奔腾,气势大开,正是
「雷鼓动山川」,一掌猛过一掌,雷霆之势无穷无尽,睚眦、狻猊知道厉害,各
自使尽毕生功夫,全力招架。狻猊太子以大乘禅掌的柔力抵挡,睚眦太子使一招
「鱼龙潜跃」,连发暗劲,硬接雷掌。

  但听连声爆响,手掌拍击之声不绝于耳,一声声都如雷闪惊涛,惊心动魄。
狻猊太子尚能保全,睚眦太子竭力发掌,却越来越是后继乏力,但在雷掌狂攻之
下,却又抽身不得,只有咬牙硬撑。

  向扬内息鼓荡,九通雷掌分攻两人,连绵不绝,眼见对手已全无还手之力,
睚眦太子更是汗出如浆,守势渐弱,随时要败,心道:「三十掌之内,你睚眦必
败无疑。」果然十掌过去,睚眦已然疲态毕现,全凭旺盛斗志支持着。

  神驼帮帮众见此情景,互相对望,忽地放声大喊,乘着骆驼冲上前去,各拔
弯刀,齐往向扬攻去。石娘子喝道:「给我退下!」手中飞石陡然打出,铿铿连
响,将众人手中弯刀一一震飞。神驼帮诸人相顾骇然,慌忙退开。

  狻猊太子心知万难取胜,暗道:「今日便是捉不到石娘子也就罢了,需得保
全性命,再谋后算。」当下把心一横,内力沉凝,叫道:「七哥快退!」双掌蕴
劲,按上向扬双掌,使上黏劲,将向扬掌力缓住,顿成比拼内力之局。

  睚眦太子已然精疲力尽,向扬掌路被狻猊太子接去,心头一松,真气不继,
登时眼前花白,险些昏去,勉力跃开。狻猊太子见睚眦脱险,当即将全身功力含
于掌心,喝道:「我佛慈悲!」一身内劲赫然吐出,浑厚柔韧,刚猛如九通雷掌
竟也被排开。向扬双臂一震,情知这一下掌力深厚之极,不能逞强硬接,略退一
步,双掌急拨向左右两边,将这道大威力分化开来,运劲消解。

  狻猊太子趁隙飞身跃离,一提蒲牢太子后领,将他送上马匹,自己跟睚眦太
子也疾跃上马,叫道:「向扬,在下今天认输,咱门改日再来斗过!」

  向扬正凝气化解大乘禅掌功劲,一时不及追击当下也不在意,朗声道:「在
下随时奉陪!」

  龙宫三太子、神驼帮众人疾奔而去,毫不停留。向扬调息半晌,血气平复,
一望石娘子,见她面无喜色,便道:「石姑娘,刚才截不下他们,在下到贵庄之
后,自会再收拾他们,姑娘不必担心。」

  石娘子将手中一枚小石收入怀里,说道:「向兄仗义相助,巾帼庄上下均感
盛情,岂敢多有相求?」

  向扬见她双腿伤口尚在淌血,当即道:「石姑娘,你先包扎伤口,我们便赶
到贵庄去。」说着便要撕下袍袖。石娘子却已先行在袖子上撕了布条,接着撕开
大腿裤管,白皙的腿上血迹斑斑点点,伤势实是不轻。

  向扬见她毫不避嫌,当着他面前露出肌肤,怔了一怔,不禁有些局促,当下
转过头去。石娘子恍若无事,迳自包扎妥当,站了起来,道:「走罢!」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八)

  石娘子的坐骑已被铜钟所毙,当下和向扬共乘一马,往巾帼庄驰去。石娘子
熟习骑术,坐在向扬身后,手无扶持,依然坐得稳当。

  这马是赵婉雁特地为向扬所选,神骏非凡,虽然载了两人,仍是奔驰如风。
向扬控马急奔,不久便见到山岭间宅院绵延,正是巾帼庄。

  石娘子远远望去,说道:「向兄,我们得从后山绕进庄里,正门路上已经被
皇陵派守住了。」

  向扬不知路线,便道:「请石姑娘指引方向。」

  石娘子道:「让我坐在前面,我来控缰。」向扬便让石娘子坐到身前,让了
缰绳。他的骑术颇不及石娘子,马蹄一行,双手无处可放,登时有些身子不稳,
摇摇晃晃。

  石娘子察觉向扬坐得不稳,回头微笑道:「向兄,这样可要摔下马来的。」

  向扬一阵尴尬,笑道:「在下不擅骑乘,让姑娘见笑了。」

  石娘子道:「不打紧。这么着,你扶着我罢,摇摇摆摆的也不好快行。」

  话虽如此,但石娘子乃是姑娘家,向扬心中为难不知双手往那里摆好。石娘
子一回头,见他神色不安,不禁好笑,道:「扶着我的腰就是了,还想什么?」
向扬别无它法,只得轻轻按着石娘子两侧腰际。

  石娘子笑道:「向兄,你方才大显身手,何等威风,怎地现下轻手轻脚的?
扶好罢,有什么好害羞的?」

  向扬见她说来爽快磊落,毫不忸怩,也就安心,便稳稳扶着石娘子腰边。石
娘子一声呼叱,纵马快奔,那马撒开四蹄,往山间小路而去。

  山中草木繁盛,树丛茂密,一眼看来,实不容易骑马通行。但石娘子熟悉山
中各处大道小径,控马奔驰山林,仍是来去自若。只是山路毕竟不利马行,甚为
颠簸,向扬不自觉手上加力。

  石娘子打扮朴素,衣衫单薄,向扬指掌紧贴她腰际,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腰
间为控缰所做的施力,柳腰时展时缩,充分显出她身体的柔韧健美。

  向扬初时不觉,但每当马匹行路震荡时,手上自然有此感觉,石娘子却似乎
丝毫不知,不由得微感困窘,说道:「石姑娘,你当真放得下心,全不提防我有
无其他意图?」

  石娘子迳自策马,道:「我看人,还不至于太走眼,你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
人,否则何必救我?」

  向扬听她语调平淡,信任之意却显而易见,心下暗暗佩服,心道:「石姑娘
领导巾帼庄,果然自有其见识气度。」方念及此,忽闻前头一片嘈杂之声,似有
多人正在交手。

  石娘子催马上前,越过一片树丛,赫然是一片刀光剑影,数十人交相恶斗,
剧战不休,林子里男多女少,显然巾帼庄已居于下风。一个长发女子手持长棍,
身法快捷灵动,连声娇叱,棍法密集如雨,着着精妙,领着众女左冲右突。然而
敌人众多,一时难以突围。树林中四处洒血,战况激烈,景象惊心动魄。

  石娘子怒喝道:「贼子休要逞强,巾帼庄石娘子在此!」话声未毕,右手已
打出一枚飞石,正击中与那持棍女郎交手的一名壮汉面门,打得他鼻梁断裂,惨
叫跌倒。

  那女郎回头一望,见是石娘子,登时大喜,叫道:「大姊,你没事吗?」这
女郎便是巾帼庄二庄主凌云霞。

  诸女见到石娘子,齐声欢呼,叫道:「大庄主!」

  一名中年汉子抢上前来,一拳打向石娘子肩头。石娘子右掌一翻,扣住那人
手腕,一收一甩,「砰」地一声,将那汉子狠狠摔在地上,便即一动不动,手法
脆快无比,口中同时说道:「向兄,这些是皇陵派的人,我二妹可能不易应付,
要请你帮她一帮了。」

  向扬一点头,道:「好!」一按马背,飞身而出,一个起落,立时到了凌云
霞身后,雷掌顺势发出,打得一名皇陵派好手狂喷鲜血。

  凌云霞见了向扬,不禁一怔,一时会意不过来。石娘子纵马奔来,道:「二
妹,这位向兄是任大侠的同门晚辈。」

  凌云霞轻呼一声,低声道:「阁下大名,可是叫做向扬?」

  向扬道:「正是在下。」

  凌云霞面现喜色,挥棍逼开对手,道:「多谢相援,令师妹华瑄姑娘也来到
敝庄了。」

  向扬大为惊喜,雷掌攻势不停,道:「我师妹也来了?现下在贵庄中吗?」
凌云霞道:「是,华姑娘和我三妹正守在庄里。」

  石娘子左手打飞石,右手连环拳掌,远尽皆攻,一边道:「三妹,已经回来
了?」

  凌云霞棍路一扫,叫道:「昨晚回来了!」她这一棍出得狠,使足了内力,
声调不觉提高。

  向扬和石娘子一加入战阵,局势立时改观,皇陵派众人节节败退。领队之人
眼见情势不利,当下叫道:「诸位兄弟尽速退回,两位师弟随我断后!」众人渐
次退开,一边阻击巾帼庄诸女进逼。

  凌云霞道:「大姊,要不要追上去?」

  石娘子道:「这一队人数虽众,却无几名高手,无谓多费手脚,先回庄里巩
固防御。」凌云霞当即喝令众女救起受伤同伴,收队回庄。

  向扬见巾帼庄众女行动明快,便如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,传令一出,立依动
作,心底暗暗喝彩,心道:「无怪乎巾帼庄以寡击众,尚能支撑,看来她们着实
在攻守战阵上下了苦功。」

  众人自巾帼庄后门进庄,到了厅上,两名少女当先迎了出来。左首那青衫少
女一见向扬,便冲了出来,一脸欣喜,欢叫道:「向师兄,向师兄!」

  向扬一拍那少女肩头,笑道:「师妹,你也到啦!」华瑄眨着眼,道:「文
师兄找你过来的吗?」

  向扬道:「没错,不过师弟在找任师叔下落,想来没那么快到这儿。」

  华瑄拉过旁边那女子,道:「蓝姐姐,这就是我说的向师兄,你看!」

  脸上一片兴奋,像是要展示什么难得的东西一般。那女子自然便是蓝灵玉,
她今日都在领着诸女抵挡神驼帮的一波猛攻,刚刚才杀退对方,进庄休息,一时
没想到当天华瑄对她说的话,当下只拱手道:「幸会。」

  华瑄脸绽笑容,道:「蓝姐姐,你看向师兄好不好啊?」

  蓝灵玉茫然不解,道:「什么好不好?」

  华瑄道:「我那天跟你说了啊,要把向师兄介绍给你嘛!」

  蓝灵玉一愣,登时想起,脸上不禁微微一红,笑道:「你别胡闹啦,哪能这
样决定的?」说着不禁望了向扬一眼。

  向扬笑道:「师妹,你年纪轻轻,也想学人做媒么?」

  华瑄笑道:「向师兄,你谢不谢我?」

  向扬扣了下她的额头,笑道:「小丫头就爱乱来,你向师兄已经帮你选了个
师嫂啦!」

  华瑄「啊」地一声惊呼,说道:「向师兄,你……你成亲了?」

  向扬笑道:「那倒还没,总要师弟师妹来喝喜酒才成啊。那位慕容姑娘呢?
我倒想见见未来的弟妹呢。」

  华瑄心里一羞,满脸通红,低声道:「文……文师兄都告诉你啦?」

  石娘子左右盼望,道:「四妹呢?不在庄中么?」

  蓝灵玉道:「四妹带了十几人出去,跟龙宫派的狴犴太子动上了手,打到后
山去了,你门没见到吗?」

  凌云霞道:「我们只跟皇陵派的人打了一场,没有看到龙宫派的。」

  石娘子眉头一皱,道:「这小妮子性子太直,别要中了敌人的诡计。二妹,
你现下身子状况如何?」

  凌云霞微一运气,道:「胸口有点气窒,歇一歇,还能打一阵。」

  石娘子道:「好,你且休息一阵。」

  望向蓝灵玉,说道:「三妹,你怎么样?」

  蓝灵玉道:「受了些小伤,不碍事的。」

  石娘子道:「好,你跟阿缨她们去接应四妹,千万小心。」

  蓝灵玉点点头,道:「好,我这就去!」

  向扬听她说话中气不足,便道:「蓝姑娘,我想你还是该歇息一下,对方高
手甚多,单凭斗志是打不尽的。」

  蓝灵玉握起双戟,道:「要歇息,也得先把四妹平安接回来。」

  向扬忽然右掌一立,叫道:「蓝姑娘,你先接我两掌。」掌力一吐,直拍蓝
灵玉正路。

  蓝灵玉陡觉掌风迫人,难以硬接,心下暗惊:「这人内功如此深厚!」当下
旁跃避开,向扬左掌又已击到。蓝灵玉武功本不及向扬,久斗之下,气力不足,
这一掌避之不及,立被向扬按住右肩,不禁一呆。

  向扬掌下凝力不发,道:「龙宫派九龙太子,至少有两人能使出这等功力。
蓝姑娘,巾帼庄外强敌环伺,如此情势,万万不能再有逞强举动。」

  华瑄也道:「是啊,蓝姐姐,你刚才打了那么久,再出阵实在太危险了。若
说要去接应杨姐姐,不如……」她本想自己出去找杨小鹃,忽然心念一动,道:
「……交给向师兄好了,向师兄武功很厉害,绝对没问题的。」

  蓝灵玉见了向扬这两下出手,知道,他武功远在自己之上,当下道:「好是
好,只是不知向兄是否愿意帮忙?」

  向扬道:「这个自然,只是杨姑娘相貌如何,得先知晓。」当下蓝灵玉说了
杨小鹃的衣着相貌,又叮咛了山里要道,向扬记住了,当下乘马出庄,再往庄后
山中而去。

  他在山中来回寻探却不见一人,绕至山林深处,依然如此。向扬暗暗纳闷,
心道:「不如到龙宫派门人聚集处一探,瞧那狴犴太子是否回归。」

  当下便想纵马绕道庄前。奔出不远,忽见密林两旁窜出数人,各持兵刃,叫
道:「来者何人?快快报上名来!」

  向扬勒马停下,见每人均是龙宫派装束,当下道:「狴犴太子可在?在下刚
刚见过蒲牢、睚眦、狻猊三位,正想顺道拜访狴犴太子。」

  当先一人高举手中钢叉,叫道:「四太子刚刚战胜凯旋,没空见你,你是何
人?再不通名,先将你拿下了!」

  那人话才出口,向扬已飞身离马,九通雷掌连珠打出,将一众龙宫弟子尽数
打倒,道:「对不起得很,在下可要自行通过了!」翻身上鞍,续往前行。龙宫
派诸人武功和他天差地远,一掌拍下,均皆吐血倒地,哪能反抗?

  向扬听那人说狴犴太子得胜,虽不知真假,却不免暗暗忧心,当下更是快马
加鞭,要绕出后山。行出里许,忽听一丝细微笛声自远处树间传来,荡人心神,
说不出的诡异奇幻,隐隐又传出男子的笑声。

  他疑窦大起,控马驰近,听那笛声极是美妙,却不似正道,曲调颇有勾引人
心之意,一阵低微的女子喘息自树丛后断断续续地传出,更是引人遐思。忽听一
个男声说道:「康姑娘,久闻你的琵琶是罕见绝艺,何不与康兄弟合奏一曲,让
我等与杨四庄主同享欢乐?」此言一出,又传出一阵附和轰笑之声。

  一个娇媚的女声道:「先让家兄尽兴,奴家再行献丑不迟。」

  只听先前那少女拼命止喘,叫道:「你们……你们这些恶贼,就算你们再怎
样……再怎样耍花招……本姑娘……我……呃嗯……啊!」一声衣服撕裂之声响
起,接着又是一阵男子的狞笑声。

  向扬听在耳里不觉心惊,心道:「杨姑娘落在皇陵派康氏兄妹手里了吗?」
他下马上前,藏身树后察看。

  只见一个俏丽少女躺在林间乱石之中,四肢不停扭动,脸上神情满是羞耻难
耐之色,上身只着一件白色衬衣,地上有一件撕碎的淡黄衫子,正是巾帼庄四庄
主杨小鹃。一群男子和一名美艳女子围着她,一名短须男子吹着铁笛,眯着双眼
满是邪意。众人中一人衣着华贵,腰束龙纹带,想是龙宫太子之一。

  那龙宫太子伸手去摸杨小鹃脸蛋,笑嘻嘻地道:「杨四庄主,你的皮肤可真
嫩,可比我们那些宫女还要细致。出了这么多汗,你快受不了了吧?」

  杨小鹃大羞,边推边避,却似乎全身无力,难以起身,手上也无甚力道,骂
道:「狴……狴犴……你卑鄙……啊啊……不……不要碰我!」

  狴犴太子低下头去,笑道:「方才你打了我一弹,现下换我来还你一弹。不
过呢……这一弹会让你舒服透顶的……」说着一只手去摸杨小鹃腰带,伸出舌头
要往她脸颊舔去。

  杨小鹃挣扎闪避,但在笛声催诱下,却是身不由主,急得泪水盈眶,叫道:
「不要!」

  蓦地一声暴喝传来:「狴犴,滚开!」一道凌厉掌风铺天盖地卷至,猛然击
向狴犴太子后心。

  狴犴太子正要逞欲,骤觉背上巨力压迫,霎时间骇然失色,不及回头,连忙
纵起闪避,叫道:「什么人?」

  话才说出,陡听轰然声响,一回身已看清来者是个青年,左臂环抱杨小鹃,
右掌所对之处,地面已现出一个坑洞,沙尘冉冉,掌上威力之大,可想而知。

  杨小鹃一时未能反应,一双俏目怔怔地仰望着向扬。


               (五十九)

  向扬这一出手,立时技惊当场,众人无不骇异。那吹笛之人正是康楚风,眼
见向扬前来干预,当即停曲,上下打量着向扬。

  杨小鹃被向扬轻轻搂住,身子突然一阵燥热,不禁轻声喘气,迷迷糊糊地看
着向扬。但听向扬怒声喝叱:「狴犴!你龙宫派虽然是明着打劫,好歹是武林一
大门派,你身为九龙太子之列,江湖闻名,竟然如此无耻,算什么男子汉?」

  狴犴太子面现傲色,说道:「小子,你是什么东西,敢在这里教训我?这小
丫头是咱们擒住的,你想尝尝,也不用抢,给我磕三个响头,便让你玩一玩,倒
也不是不成。」

  向扬见他言语狂傲,毫无愧色,心下更是愤怒,喝道:「且看你有没有这等
份量!」右掌一提,催动九通雷掌,一掌拍出。

  狴犴太子方才躲开了向扬一击,心中虽然对其掌力颇为吃惊,却也对自己功
力甚有自信,心道:「这小子功夫虽然不差,但瞧他年岁,造诣定然有限,不足
为惧。」这次毫不闪避,使动蓝涛神掌,一招「巨鲸掀海」对去。

  双掌一交,向扬退了一步,左臂暗暗一紧。杨小鹃轻呼一声,心中大急:「
唉,这人是谁?打不过狴犴,还出来做什么?」

  狴犴太子心觉对方掌力虽然不弱,却仍不及自己功力深厚心中暗喜,叫道:
「不自量力的小子,要你知道龙宫四太子的厉害!」猱身上前,双掌重叠,使足
功力击到。

  忽听向扬一声大笑,随即喝道:「狴犴太子啊,跟狻猊太子相较起来,你这
点本事实在微不足道!」右掌运起八成玄功,掌势如雷霆大作,「砰」地一声大
响,和狴犴太子拼了一掌。向扬试了狴犴一掌,已知他功力平平,比之狻猊、睚
眦均大有不如,八成功力足以取胜。

  果不其然,狴犴太子托大迎击,哪知这一掌威力大不相同?霎时之间,狴犴
太子浑身一颤,掌力被雷掌功劲所制,猛然逼回自身,力上加力,身子如断线风
筝般震飞,「磅」地重重跌落在地,脸上骄态已转为一片惊骇,挣扎几下,便即
不动。

  康楚风等相顾失色,不自觉都退了几步,却有两名老者越众而出,目光紧紧
盯着向扬,一言不发,忽尔飞身扑上,四只干枯手掌朝向扬抓来,招式狠辣,手
指均套弯钩,一及身便要扯去大片皮肉。向扬抱着杨小鹃避开攻势,心道:「这
两老武功倒比那狴犴更高,却是何人?」

  两老面罩寒霜,爪势连绵,钢钩飞舞,如同万道银光四下飞窜。向扬正待反
击,忽听杨小鹃断断续续地道:「别……别跟他们耗……唔……庄里,庄里……
嗯……有他们的人……混了进去……快……回去……」她语音虽弱,却满是亲匿
声调,便如跟情人耳鬓细语一般。

  向扬这才发觉她衣衫尽湿,身上一股浓郁香气直飘出来,不禁一怔,耳听得
巾帼庄中混入了奸细,一时不及多作遐想,拔身高跃,落在一株松树横枝上,一
起脚,便要奔离。

  忽听一曲琵琶声起,一旁的康绮月奏起「狂梦鸣」,娇声道:「这位公子,
何以走得这般急切?奴家可舍不得呢!」曲声淫艳多端,风华万变,向扬心中一
乱,竟然没提足真气,踏了个空,落下树来。但他何等身手,一个定神,便稳稳
落地。

  康绮月媚笑道:「公子,不走了么?」指下媚惑之意大增,要向扬陷于「狂
梦鸣」乱象之中。

  向扬眼前一花,脑中微感晕眩,不禁大惊,心道:「这女子定然是皇陵派康
绮月了,素闻她擅以音律乱人心智,果然诡异!」他对乐律一窍不通,不知从何
抵御,才听得一听,便觉筋骨酥软,斗志大减。两名老者见向扬神情微现恍惚,
意欲趁机出手,但自己同样处在「狂梦鸣」诱惑之下,双手摆出架势,却无论如
何不想出招。

  但听得康绮月语音娇媚,腻声道:「好郎君,你快来嘛,让奴家好好的伺候
你……」向扬低哼一声,身子微微颤动。

  一名皇陵派弟子,却先忍不住,喘呼呼地奔到康绮月背后,放声大叫:「师
姐,我要……我要!」双手探出,拼命捏着她丰盈的两乳,口中不住怪叫。

  康绮月毫无愠色反而随之呻吟,一边奏曲,一边大放春声,娇声喘道:「好
师弟,你来吧……唔唔……对了……哦……啊……郎君,你也来嘛……嗯……啊
哈……」

  康绮月手下大弹艳曲,口里放荡淫叫,林中男子一个一个都要忍受不住,眼
中如要喷出火来。康楚风面带微笑,看着向扬,心道:「这小子看来不懂音律,
定然抵挡不住妹妹的『狂梦鸣』,还不手到擒来?」

  果见向扬双目紧闭,脸上神色挣扎许久,便要将杨小鹃放在地上。杨小鹃虽
也听得脸红心跳,却因是女身,不至为其所惑,眼见向扬克制不住,不禁心急,
连忙道:「你……你别被她……呃……啊……」

  却听笛声响起,康楚风一齐合奏,那「狂梦鸣」更增淫靡放浪,杨小鹃登时
说不出话来,害羞莫名,不觉闭上眼睛。向扬缓缓蹲下,放下了杨小鹃,双手悬
在半空。

  康绮月娇声道:「郎君,你……你先来跟奴家好过,再与那丫头玩嘛……」
杨小鹃心中一阵迷乱,在「狂梦鸣」诱惑之下,竟然无心反抗,不住娇喘,星眸
半睁,望出来一片迷蒙,向扬的身影也是一片幻彩。

  就在这一片荡意之中,蓦地向扬奋然站起,昂首长啸,喝道:「不知羞耻的
妖女!这等邪魔歪道的技俩,也敢拿出来卖弄!」

  双掌贯力,使足九通雷掌厉劲,猛一拍手,轰隆巨震陡然爆发,恍若天雷响
鸣,登时将铁笛琵琶合奏之音盖过,如同一个大铁锤击在众人心口,前一刻的淫
邪放荡一扫而空,除了向扬一人,尽皆错愕惊异。

  康绮月呆呆地一抚弦,琵琶上竟然每一条弦都已被震断。康楚风身子一晃,
手掌颤抖,「铿」地一声,铁笛落地。康氏兄妹奏曲之际,被向扬雷掌互击的巨
响出乎意料地截断,危害之烈,实非旁人所能想像,气息翻腾,两人各自「哇」
地一声,吐出大口鲜血。

  向扬这一下雷掌相击,也震得双臂发麻,心里暗叫:「好险!」他无法循乐
理破解「狂梦鸣」,脑中只留一点清明之际,急中生智,意图以雷掌声威掩盖其
音,竟然一举奏效。但这一下也平白耗去他不少真力,自己承担九通雷掌威力,
岂能易受?

  眼见狂梦鸣已破,向扬立即抱起杨小鹃,叫道:「不奉陪了!」内劲一提,
发足便奔。两名老者错愕之余,竟没想到再行追击。

  向扬横抱杨小鹃,飞奔如风,低声道:「杨姑娘,你还好吗?」

  杨小鹃不喘着气,昏昏沉沉地呓语:「好热……你……你是谁?我……我要
怎么叫你?」

  向扬道:「我叫向扬,有位华瑄姑娘到你们庄上吧?我是她的师兄。」

  杨小鹃嗯了一声,低声道:「是……师兄……唔……师兄……师……兄……
嗯……」说着身子微一抽搐,大声呻吟。

  向扬见她有些神智不清,暗暗担心,问道:「杨姑娘,你受伤了吗?」

  杨小鹃呼吸急促,满脸红潮,低声道:「康楚风……他……他……他给我下
了药……」

  康楚风性喜渔色,面对杨小鹃这样一个俏丽少女,岂会舍得下毒药?向扬一
看杨小鹃神情,顿时明白,这药自然是极厉害的春药,当下道:「马上就回到巾
帼庄了,你忍着点,这种药不难解的。」

  杨小鹃呻吟几声,忽然一阵挣扎,伸手搂着向扬脖子,哀声道:「好热……
我好热喔……向……向哥哥……你快救我……我要死了!」

  她这一搂,脸蛋便离向扬近了不少,向扬鼻中一阵香气直透进来,不禁心神
一荡,连忙凝神克制,轻声安慰道:「杨姑娘,你放松些罢,不会有事的。」

  杨小鹃一双眼睛半开半闭,柔得像是要融出水来,声音越来越是引人遐思,
哀求一般地道:「向哥哥,我真的受不了了啦……我要……我想要……」

  她每一开口便是一股兰馨气息吹在向扬脸上,娇躯更不断紧挨着向扬身体,
全身上下都极尽挑逗,一张俏脸却又是天真纯洁,满是无辜的神情,只弄得向扬
心跳不已,不敢多看,一心赶路,心道:「今天几场打斗下来,倒是这小姑娘让
我最紧张,可比睚眦、狻猊更甚。再不快回到巾帼庄,可真糟糕之极了!」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)

  但听得杨小鹃娇啼不断,向扬明知她身受药力迷乱,并非有意诱惑自己,却
又偏偏非抱着她不可,怀里抱的、耳里听的、面前闻的,无一不是可爱之至,这
份考验之严酷,当真非同一般。

  一路上」心猿意马,好不容易巾帼庄映入眼帘,向扬这才松了一口气,低声
道:「杨姑娘,我们到啦!」

  杨小鹃茫然不知,唔嗯几声,道:「到了……哪里啊?」

  向扬道:「自然是巾帼庄了。」

  杨小鹃呻吟一声,朝向扬身子靠去,低声道:「我……我回家了?」

  向扬道:「是啊,你的姐姐们会照顾好你,很快就不会难过了。」

  杨小鹃两手搭着向扬肩膀,脸蛋靠在他颈边,娇声道:「我要你照顾我,好
不好……好不好嘛?」

  向扬心里怦然一跳,道:「有石姑娘他们就行了……」

  忽觉颈上一阵柔软触感,杨小鹃正陶醉地吻着,一边道:「我要你照顾……
我……嘛……嗯……」

  向扬大为困窘,只得道:「好,好!你别胡思乱想,回去上床好好睡一觉,
什么事都没有啦。」

  杨小鹃抬头望着向扬,慵懒无力地道:「那……你要跟我一起上床哦……」
这话一出,向扬脚下登时踩了个滑,差点跌跤,一看杨小鹃,那水汪汪的双眼满
是期待之情,令人一望如醉,连忙避开不看,心道:「罢罢罢,看来我还是闭嘴
的好。」

  寻到巾帼庄后院,尚未入庄便听得庄中一阵厮杀喧哗。向扬心中一凛:「庄
中出事了?」提气一跃,翻过后院石墙,疾步赶入庄中。才一进门,一道刀光赫
然迎面劈来。向扬一脚飞起,正踢中那人小腹,将偷袭之人连刀一齐踢出丈许,
定睛一看,却是一名神驼帮的刀手。向扬不加理会,迳自冲出走廊,只见廊上十
来人交相酣战,显然皇陵派、神驼帮、龙宫派已攻入庄内。

  忽听一声惨叫,一名巾帼庄女弟子被一刀砍中腰际,倒地不起。向扬大怒,
喝道:「恶贼,休得逞凶!」飞步赶上前去,左手环抱杨小鹃,右掌一拍,一招
便将那皇陵派门人击毙。

  向扬沿着长廊向大厅冲去,一路上雷掌连发,来去疾逾风雷,当之者非死即
伤。冲杀到一个转角,忽听兵刃交击之声繁密异常,却是蓝灵玉舞动双戟,正和
三名龙宫弟子缠斗不休,一见向扬和杨小鹃,又惊又喜,挥戟格开当头劈来的大
刀,叫道:「向兄,四妹怎么了?」

  蓝灵玉武艺纯熟,身旁围的敌人着实不少,向扬单掌开路,一时未能接近,
叫道:「杨姑娘中了康楚风的邪药,并没受伤。蓝姑娘,咱们先并力杀出。」

  蓝灵玉吃了一惊,叫道:「我知道了!」两根短戟圈转拦劈,一招「飞燕顾
盼」,戟锋在身旁疾划两圈,逼开三名敌人,纵身冲出,往向扬这边靠来。向扬
打起精神使动九通雷掌,击刀剑锋刃立折,中人身筋脉摧断,接连击倒七八人,
和蓝灵玉聚到一路,会合一路上的巾帼庄诸女,慢慢往厅堂而去。

  杨小鹃依偎在向扬怀里,低声呜咽道:「向哥哥,我好热……身体……身体
要烧起来了……」

  向扬听她不再口出荡语,神智却越来越是迷糊,周身火热,不禁心惊,轻声
安慰道:「别慌,马上就没事了。」

  一掌拍中身旁杀上的黑衣汉子,向蓝灵玉道:「蓝姑娘,再不帮杨姑娘化去
药力,只怕对她身子有损。」

  蓝灵玉也是大为焦急,当下道:「向兄,你武功比我高得多,这要请你帮忙
了。」

  向扬道:「怎么帮法?」

  蓝灵玉道:「从这儿去左转,便是药房,里面有一坛标示『定心散』的,用
大量清水给四妹服下,便能化解。」

  向扬点了点头,道:「好,我这就去!」当下挥掌震开周遭诸敌,往蓝灵玉
所说之处抢去。

  杨小鹃满身大汗,已是昏昏沉沉,呻吟声中显得甚是痛苦。向扬不敢耽搁,
掌下内力使得十足,当者披靡,心道:「事关紧急,纵然耗些真力,也管不得许
多了。」

  到得药房,两名神驼帮的壮汉跟着追了进来,大呼杀上。向扬挥掌了结两人
迅速关上房门,心道:「随时会有敌人攻来,动作得快。」当下将杨小鹃置于一
张长椅上,在药柜里左寻右找,只想快快见着「定心散」三字。

  耳听门外呼喊四起,向扬心中异常急切,一心要尽速解救杨小鹃,好出去支
援巾帼庄诸女。蓦地一声大响,房门被一人冲破,一见向扬在内,不由分说,立
时扑上,双掌齐至,威势极之猛恶。

  向扬陡觉劲风袭体,迅即回身出掌,四掌相对,那人震飞一步,甫一落地,
脚下一蹬,又已攻上。向扬看清那人面貌,见是一个长须男子,服色是皇陵派,
暗道:「这人功力了得,不知是何人物?现在没空跟他纠缠,得速战速决!」当
下不惜耗劲,「夔龙劲」遽然出击,右掌出招灵动多端,猛不可当。

  这夔龙劲收发由心,威势磅礴之余,更是暗藏巧势,劲刚行柔,比之寻常雷
掌直击,更是难防难挡。那人瞧出招数厉害,骇异之下,一个侧翻闪开,出掌反
击。向扬侧身转掌,陡然穿过他双掌之间,印在他胸膛之上,内劲迸发。

  忽听一阵「乒乒乓乓」的破碎之声,那人哀嚎一声,颓然倒下。向扬却大吃
一惊,叫道:「不妙!」回头一看,药柜中的坛子罐子,已被那人掌风打碎了不
少。向扬这一下避开对方掌力,同时以重手法将其一击毙命,固然高妙非凡,然
而坏就坏在这一避,这人的一双掌风都打在了向扬身后,虽然威力已弱,但离药
柜太近,仍击碎不少瓶罐。

  向扬不禁叫苦,心中暗叫:「可千万别把那定心散也打碎了。」连忙上前寻
看,岂料天不从人愿,方才找不到定心散,现下却是一望便见,一片碎瓦上正贴
着「定心散」三字的纸条,跟其他几坛药散混在一起,洒在柜上、地上。

  向扬叫道:「惨了!」心下又急又气,重重在架子上一拍,沮丧已极。

  耳听杨小鹃不住呻吟,无论如何得有解药不可,当下心中抱着些许希望,只
盼其他坛子之中,尚有一两坛的定心散。然而一坛坛寻将过去,定心散却再也没
有了。

  向扬叹息一声,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,心道:「现下可怎么救杨姑娘?」正
自思索无计,忽听门外传来石娘子的喝咄声,紧跟着两道人影先后跌进房来,立
足不定。

  向扬顺手出掌,正打在两人背上,替石娘子收拾了两个对手,叫道:「石姑
娘!」

  石娘子进得房里,一眼瞥见杨小鹃躺在长椅上,当下道:「方才三妹都告诉
我了。服下定心散了么?」

  向扬摇摇头」指着先前那人尸身,道:「还没找到药,便被这人,打碎了坛
子。」

  石娘子眉头一皱,赶到药柜前一看,果然一片凌乱,再到杨小鹃身旁,一搭
脉息,摸了摸她前额,闭目不语。

  向扬大为担心,问道:「石姑娘,杨姑娘她现在如何?」

  石娘子叹了口气,低声道:「现下没有定心散,要救四妹,必须另外调药,
虽然不难,却也得花上三个时辰。四妹……四妹现在气血翻腾的厉害,只怕连一
刻钟也撑不到。」

  向扬呆了一呆,颤声道:「这么说……救不了杨姑娘了?」

  石娘子默然片刻,忽然,往向扬一望,说道:「向兄,你若能帮忙,就救得
了。」

  向扬一怔,道:「却是如何?」

  石娘子抱起杨小鹃,对向扬道:「我这个四妹,心直口快,没什么心机,日
后一时可能会有些承受不了,希望向兄好好待她。」

  说着将杨小鹃送到向扬面前,向扬心下不解,自然而然的接过,忽然明白石
娘子所说之意,连忙叫道:「不成!」

  石娘子道:「什么不成?」

  向扬道:「你要我跟杨姑娘……跟她……」

  石娘子点点头,低声道:「不错,我就把四妹交给你啦,否则,她也活不成
了。」

  向扬叫道:「万万不能!」

  石娘子沉声道:「向兄,我信得过你是位君子,才将四妹交付给你。你若不
跟四妹……交合……她就要死了。我是她结拜大姊,她的心思我很清楚,她不会
怪你的。」

  向扬低头看着杨小鹃咬牙呻吟的神情,心中不忍,低声道:「杨姑娘跟我才
见面多久?这……这对她太残忍了。」

  石娘子低下头去,道:「我不多说了。你若想救四妹,现在快跟我来。」说
着快步出房。向扬又看了看杨小鹃,心中彷徨莫名,却也只得先跟上去。

  廊上敌群已清,石娘子迅速带着向扬来到一处小房间,在墙上扳了扳,几块
地板倏地翻开,露出一个方洞。

  石娘子低声道:「下面是个地窖,你们在这里……在这里行事,不会被敌人
发现。四妹药性消除之后,便掀开机关上来,速速到厅上来。」向扬站在地道前
低头望着黑沉沉的地窖,不发一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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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61-65

               (六十一)

  石娘子将杨小鹃交给向扬抱着,跃下地窖,点起壁上火把,原本漆黑一片的
地窖立时光亮起来。石娘子来到地窖口下,抬头对着向扬一望,道:「向兄,可
以了。」

  向扬一声不响地进了地窖,环顾四周,那地窖倒也颇为宽广,墙壁均是石砖
砌成,四壁各有两支火把照耀。向扬将杨小鹃轻轻靠在墙边,说道:「石姑娘,
待会儿怎么出去?」石娘子走到西北墙角,在第二排石砖交接处踢了两下,但听
隆隆几声,顶上地板已然复合。石娘子再踢两下,一阵清脆的金属相击声过去,
地板又已翻开。

  向扬点了点头,道:「原来如此。」

  石娘子不再说话,蹲在杨小鹃面前,见她脸色泛红,全身汗水淋漓,呻吟不
止,不禁叹了口气,随即起身,头也不回,说道:「向兄,四妹拜托你了。」一
个纵身出了地窖,合上了出入口。

  霎时之间,地下石室之中只余向扬和杨小鹃两人。向扬眼见杨小鹃昏昏沉沉
的模样,心中纷乱已极,暗道:「杨姑娘和我素不相识,今日才刚会面,连我是
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,怎能就这样将身子交给我?简直荒谬!」

  看着眼前这一个娇美可人的小姑娘,向扬心中却是殊无欢喜之感,反而是万
般的烦躁苦恼,心道:「石姑娘虽然如此答允我,然而并非杨姑娘自身意愿,焉
知她不会因此事而抱憾?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婉雁,婉雁又会怎么想?杨姑娘现下
神智不清,我在这时候对她做出这等事,岂非乘人之危?向扬啊向扬,你枉为男
子汉大丈夫,难道就拿不出一点办法来?」

  可是当此情景,向扬确也是无法可想。杨小鹃身处几近闷不通风的地窖,虽
然仍是迷迷糊糊,身子却也觉得麻痒难当,燥热异常,忍不住在地上慢慢翻着身
子。石地本是冰凉,在杨小鹃翻了一会儿之后,却也温了。

  杨小鹃胡乱呻吟着,双眼含泪,哀求似地望着向扬,四肢摆动扭曲,隔着薄
衫抚摸着自己汗湿的胴体,地上一大滩都是汗水,肤色透着热烘烘的粉红,整个
人看来随时要融化一般,口中呜咽着:「热……好热……谁……谁来救我……」

  向扬不知所措长叹一声,抱起杨小鹃,将她抱在怀里,低声道:「杨姑娘,
对不起了。」一伸手,将她身上那单衫除了下来,掷在一边,一落地,发出啪地
一声响,可见衣衫湿到何等程度。

  杨小鹃轻声嘤咛,稚嫩的身体在药力逼迫下,动作、声音、姿态均散发出渴
望情欲的气息,却又是身不由己,迷惘的眼瞳深处隐隐透露出无助羞耻的求救,
然而表现出来的又全然是另一回事。

  逼于情势,不得不侵犯杨小鹃,向扬心里五味杂陈,眼见娇艳异常的肌肤一
寸寸呈现在眼前,心情反倒越来越恶劣,只觉说不出的气闷,一股罪恶感油然而
生。然而杨小鹃正在生死关头,已由不得向扬抉择,心一横,一把扯下了她下身
衣裙。

  杨小鹃被向扬抱在怀中,虽然仍然迷糊不清,却强烈地感受到了男子气息,
药力催动,忍不住连声呻吟,现出的却不是痛苦,而是,腻得令人心魂俱醉的春
声,但听她娇声细语道:「嗯……哥哥……哥哥……好……啊……好舒服喔……
小鹃好喜欢……啊……嗯……」

  向扬心有愧疚,不敢多看杨小鹃的身子,当下让她坐在自己身前,低下头去
右手轻轻爱抚那不甚茂盛的小草地。他不想多占杨小鹃一分便宜,一心要让那未
经人事的秘地尽快开放,速速冲锋陷阵,化解药力,以救得杨小鹃,是以手上功
夫绝无保留,掌缘不住在两片嫩肉之间磨动,力道轻重缓急不定。

  杨小鹃双腿大开,面对着用心要解救自己的向扬,全无羞涩之态,显得十分
受用,美目朦胧香唇难闭,诸般放荡娇媚的声音源源不绝地传了出来:「好……
好好喔……向……哥……哥……啊……我、我、啊……喜欢……死了……唔……
太好了……哎……啊……」

  向扬听着,突然,一阵怒气上涌,叫道:「杨姑娘,你知道,我们在做什么
吗?」

  杨小鹃右手就唇,陶醉地吻着自己纤细的食指,娇声道:「什么……什么?
嗯……嗯……向哥……哥……嗯……你真棒……小鹃……好喜欢你喔……嗯、嗯
嗯、哎……」

  向扬双手按住她双肩,猛力一摇,低声道:「别说了,这……这不是你该有
的样子。你该是位好端端的姑娘……」

  杨小鹃却彷如不闻,身子往向扬靠去,纤纤玉手揉着他的胸膛,弄得他衣襟
不整,轻声呢喃道:「向哥哥……别停嘛……小鹃……小鹃要你摸我……」揉着
揉着,慢慢搂住了向扬脖子,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,主动厮磨,柔软的胸部挤压
着向扬,不知有意抑或无心地挑逗着,肌肤如同炭火烤炙般发烫,更有一阵香气
扑鼻。

  向扬心头重重一震,吸了口气,暗暗叹息,心道:「罢了!」情知事态已无
可挽回,一咬牙,左臂紧紧箍住娇躯,右手肆意侵略少女幼嫩的私处,可爱的小
花瓣微微地一张一合,蜜汁汨汨而出。

  杨小鹃兴奋地轻声娇吟,脸上神情迷迷茫茫,仿佛失魂落魄,清秀的脸庞却
充满娇艳风情,便如一朵初绽的小百合,却散发迷人的浓冽芳香,不断引诱着向
扬,梦呓似地说道:「好……舒服……喔……向哥哥真的……太棒了……嗯……
啊、啊,嗯!好像……要……融化了……喔……」一双细致的小手也不停留,在
向扬身上来回摸索。

  受到如此的回应,向扬岂能无动于衷,下身已然整军待发,随时便要大肆蹂
躏敌阵。他知道杨小鹃在春药摆布之下,绝难轻易满足,当下不像对待赵婉雁那
般温柔,将杨小鹃用力压在墙上,一手向濒临决堤的私处继续进攻,另一手则狂
猛地揉挤那对尚未长成的幼小胸脯,像在玩弄两团软丝绢。

  杨小鹃浑身发颤,喘气转急,颤声道:「向……向……哥哥……好……好厉
害……啊……最、最厉害……啊、唔……嗯、嗯!」

  在向扬的攻势之下,杨小鹃双颊渲染桃红,香汗如雨而下,分开的双腿无力
的颤抖,几乎站不住脚,全身的力气都被向扬所掠夺,万分空虚不禁放声哀鸣:
「小鹃……小鹃要向哥哥……向哥哥……快……快来……小鹃好想要啊!」说着
说着,股间一波波浪潮涌出,沿着双腿缓缓流下。

  原本应该是纯真姑娘青涩的脸蛋,现在已如熟透的苹果,香味四溢,令人忍
不住想要采撷品尝,大快朵颐一番。向扬虽然是意在救人,毕竟年轻气盛,不由
得怦然心动,心中却更增罪意,低声说道:「杨姑娘,在下为情势所逼,要冒犯
了。」

  杨小鹃亢奋地喘着气,说道:「没……呃……没关系……快……来……冒犯
了……小鹃……嘛……哥哥……哥……哥……啊……」

  向扬一咬下唇,脱去了上身衣袍,正待解开腰带,杨小鹃脚下一软,已然控
制不住自己身体,迫不及待地跪在向扬跟前,去解腰带,一边隔着衣物亲吻向扬
的下体,含糊不清地呓语:「向哥哥……向哥哥的……那里……喔……呣……嗯
嗯……」

  向扬按住杨小鹃的头,紧贴着自己股间,低声道:「杨姑娘……」杨小鹃把
向扬的裤子拉下过半,一根气势腾腾的物事登时冲向她眼前。

  杨小鹃呆了一呆,玉手自向扬腰际游移到了腹下,抚摸着巨棒的根基,腻声
道:「好大喔……硬硬的,热热的……嗯啊……唔……向哥哥……小鹃……小鹃
要这个……嗯……」

  耳听杨小鹃迫切期盼的细语,夹杂剧烈娇喘,私处浪水流个不停,身子热得
烫手,向扬知道药力以发挥到了极点,再不与杨小鹃行事,便成祸害,当即托起
杨小鹃,低声道:「杨姑娘……要进去了。」杨小鹃已然极之兴奋,恍恍惚惚地
看着向扬,双手殷勤地在他下身握弄着,往自己的小小洞穴不住送来。

  但杨小鹃虽是情欲如火,毕竟未经人事兼之心神迷乱,一阵手忙脚乱之下,
向扬的棒端总是戳在洞口周遭的嫩肌上。杨小鹃练武多年,肌肤弹力极佳,将巨
棒一次又一次地轻轻推回,也沾上了不少花蜜。

  向扬见杨小鹃不得其法,双手当即抓住她圆润的屁股,对正洞口,气焰高张
的阳具在潮湿的门户前不住揩磨,十指使劲捏入她两个雪团般的美臀。

  杨小鹃失声而叫,声音既显欢愉又似低泣,且兼放浪无比,哀声呻吟:「好
热……向……向……向哥……哥……啊啊……呜嗯……要……要到小鹃身体……
里面……了……嘛……啊……快……快点……小鹃……小鹃……好想要……想死
了……」

  面临紧要关头,向扬不禁又犹疑起来,当下大力摇了摇头,暗想:「事已至
此,别无他法了!」腰身一挺,前端探到洞门,慢慢嵌了进去。

  杨小鹃双眼一闭,大叫一声,全身紧绷,颤声叫道:「天啊!啊……这……
太……」忽然声音卡在喉间「呃呃」几声,脸蛋整个贴在向扬肩上,放声鸣泣。
向扬才插入未及半寸,杨小鹃反应却如此激烈,倒让向扬有些惊奇。忽觉肩颈之
间一阵温湿,杨小鹃正拼命狂吻,藉以宣泄私处受到入侵的强烈感受,更发出娇
腻哀怨的喘声。

  杨小鹃似淫似纯的表现,向扬以身当之,真是说不出的刺激,手上不由自主
地用力,狠狠捏了她温软带劲的屁股一下。杨小鹃身体颤动,刺激过甚似地哀啼
一声,叫道:「哎啊……向哥哥……啊……小鹃……真的……爱死你……了……
啦……小鹃……还……要……」

  向扬热血翻腾,再无顾忌,稳稳抓紧她的屁股,阳具稍稍离开杨小鹃,准备
长驱直入,直冲入那氾滥成灾的花丛深处。忽听顶上隐隐传来一声女子鸣叫,声
音大有惊恐无助之意。

  向扬陡然一惊,「外头有巾帼庄的姑娘遇险么?」当下放开杨小鹃,拉起裤
子,跃至西北房角,在机关处连踢两下,纵身而起,身形未到,翻板已开,两个
人掉了下来。

  向扬看得分明,那两人是一男一女,面目不及辨认,双掌分出,抓住两人后
颈,立时封住两人穴道,顺势将两人直带上去,掷开那男子,抓着那女子稳落房
中地板。房中尚有数人,见地下突然窜出一人,无不吃惊,纷纷叫唤起来。

  定睛一看,已认出那男子是在救出杨小鹃时出手的两名老者之一。再一看身
边女子面貌,不禁一惊,却是巾帼庄二庄主凌云霞,但见她上身只余一件淡黄肚
兜,背上一大片血迹,伤痕累累,神情疲惫,伤势着实厉害。再一看那老者,却
是松开腰带了,显然意欲图谋不轨。两老中的另一名老者则正跟一名少女斗在一
起,只见长鞭来去如风,招招精妙,这少女自是华瑄。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二)

  但见那老者十指钢钩纵横舞动,无数银光四下乱窜,华瑄使开八方风索「融
风式」,长鞭抖出一圈又一圈,将对方爪招劲力全数消弭于无形。两名黄衫汉子
原本在一旁寻隙夹攻,一见向扬现身,都是意想不到,惊愕之余随即大呼杀来。

  向扬运起九通雷掌功力,双掌先后拍出,震开两人,叫道:「师妹,应付得
来么?」

  华瑄见到向扬忽然出现,又是惊奇又是大喜,叫道:「我没大碍!向师兄,
你帮一下凌姐姐忙,她受伤了!」

  向扬道:「好!」解开凌云霞穴道,低声道:「这一批是哪一派?」

  凌云霞低头喘气,似乎极是困倦,轻声道:「神驼帮的双鹰使者,其他都是
皇陵派的。」

  向扬点了点头,说道:「凌姑娘,你稍加调息,让我来对付他们。」

  凌云霞低声道:「多谢了。」瞧见向扬上身赤裸,不禁脸颊微微一热,心中
奇怪:「向少侠怎会从地室里出来?」

  房中共有八名敌人,二鹰使被向扬出其不意地封住穴道,跟华瑄交手的乃是
大鹰使。其余六名皇陵派弟子分开两路,四人往向扬攻来,另外两人却去围攻华
瑄。向扬双掌一立,喝道:「来得好,接招!」

  他担心杨小鹃在地窖内的情形,决意速战速决,掌势陡然迅疾逾倍,正是雷
掌猛招「疾雷动万物」。双掌行过之处,一片隆隆风雷之声,身形四下游走,步
法如飞,攻势威猛矫矢,皇陵派四人功力有限,大惊失色,勉力招架,却哪里是
向扬对手,顷刻之间已被击毙三人。

  余下一人眼见情势大坏,连忙大叫:「大鹰先生,咱们快走!」但大鹰使充
耳不闻,与那两人联手进逼华瑄,招数丝毫不乱。华瑄暗感吃力,七分守御,三
分进攻,战况胶着不下。但听一声惨呼,向扬已将第四人毙于掌下,飞身来援,
一掌按向大鹰使背心。

  大鹰使哼了一声,左爪回身递出,五根弯钩齐往向扬掌上抓来。向扬凛然不
惧长啸一声,掌力凌空吐出,立时打得大鹰使左掌手骨碎裂。大鹰使剧痛攻心,
大声惨嚎,这才知道向扬掌上威力何等凌厉,却为时已晚,华瑄一鞭打下,将他
脊骨震断,当场送命。向扬左掌一劈,又打倒一人,余下一名对手随即被华瑄长
鞭所毙。

  凌云霞看得目眩神驰,不由得暗想:「这位向少侠功力当真厉害,看来当不
在大姊之下。倘若只有我和华姑娘应敌,只怕终要落败。」一眼见到二鹰使躺在
一旁,不由得怒从心起,一掌击落。二鹰使穴道被封,无可闪避,当堂丧命。凌
云霞吁了口气,脚下一个踉跄,气力不继,险些跌倒,连忙扶住墙壁。

  华瑄卷起长鞭,道:「向师兄,多谢啦,要不是你来,我跟凌姐姐就有些不
妙了呢。」

  向扬道:「这没什么。现在庄里情形如何?」

  华瑄道:「石姐姐、蓝姐姐她们把龙宫派的人挡住了,神驼帮攻进来的的就
是这两个老不修比较厉害,黄仲鬼、骆天胜都没打进来。」

  向扬道:「这么说来,还挡得住……」

  忽听杨小鹃在下面叫了起来:「向哥哥……你……你在哪里啦……小鹃……
小鹃还要……」

  华瑄一听,登时满脸通红,叫道:「向师兄,你……你在地下干什么?」

  向扬脸上一红,支吾道:「这……这是……」

  不等向扬说完,凌云霞已跳了下去,石室中浓香四溢,杨小鹃全身赤裸,在
地上翻来翻去,肤光中泛着樱红,沾满湿湿黏黏的水液,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淫靡
之极,口中不住声地呻吟呼唤:「向哥哥……快……点……嗯、啊……嗯……再
再……再来……嘛……」

  凌云霞登时呆了,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,向扬跟华瑄已随后进来,华
瑄一见,惊叫一声,羞得不知所措。凌云霞转头看着向扬,大声叫道:「向……
你……你对四妹怎么了?」

  向扬见她满脸愤怒,连忙解释道:「凌姑娘,你别误会,杨姑娘她中了康楚
风的春药。」

  凌云霞一怔,道:「春药?」

  向扬道:「石姑娘、蓝姑娘都看过了。」

  凌云霞深深呼吸几下,稍微冷静,说道:「怎么不服解药,还在这里……这
里……」

  向扬摇摇头,说道:「药房的定心散在打斗中被打破了坛子,石姑娘说,重
新配药得花三个时辰,杨姑娘挨不了那么久。」

  凌云霞似乎也了解了情况,怒气方消,低声道:「这么说来,是大姊要你救
四妹的了?」说这话时,脸上微现红晕。

  向扬道:「正是。」

  杨小鹃趴在地上,慢慢往向扬爬了过来,迷迷糊糊地道:「向」向哥哥……
快……快……小鹃要继续……嗯……唔……」

  华瑄看得脸红心跳,别过头去,叫道:「向师兄,你跟杨姐姐……已经……
已经做过……那件事了?」

  向扬不禁脸上一热,搔了搔头,道:「正要开始,就听到上面有声响了。」

  华瑄叹了口气,低声道:「康楚风这个恶贼!向师兄,你武功厉害,下次把
那恶贼打死好不好?杨姐姐……他好可怜。」

  向扬又是一阵罪恶袭上心头,叹道:「我知道,下回我定要杀了他。」

  凌云霞默蓦地看着杨小鹃,忽然灵光一闪,叫道:「对了,康楚风身上该有
解药罢?若能夺来解药,四妹就不必……」一看向扬,便止了声。

  向扬一听,登时大喜,叫道:「不错!我怎地没想到?」

  当下急忙抄起衣袍,道:「师妹,凌姑娘,杨姑娘拜托你们照顾,我去找那
家伙!」说着便要冲出地窖。

  凌云霞叫道:「向少侠留步!」

  向扬登时停脚,回身道:「怎么了?」

  凌云霞道:「四妹还能支撑多久?万一你不能及时赶回,那……四妹就无人
能救了。」

  向扬心想不错,道:「我不能离开,那么谁去夺解药?」

  华瑄抢着道:「我去!」

  向扬有些不放心,道:「皇陵派人多势众,师妹你一个人……」

  华瑄俏眉一扬,道:「向师兄,你相信我嘛,我可以应付得来的。康楚风的
武功不是多么高明,我小心一点就是了。」

  向扬想了一想,道:「那康楚风的笛声诡异,这可要多加留神。」

  华瑄点了下头,道:「我知道!」

  脑中掠过当日和小慕容一齐受「狂梦鸣」迷惑,文渊及时来到的情形,不禁
耳根发烫,低声道:「我会赶快回来,向师兄,你……你别乱来喔。」说着一个
纵身,跃出了地窖。

  地窖之中,便剩下向扬、凌云霞和杨小鹃三人。凌云霞低声道:「我受了点
伤,得在这里休息一下,向少侠,请你关上出入口。」向扬依言启动机关,合上
了翻板。一看凌云霞,再看看杨小鹃,不禁有些局促。

  凌云霞上身只有一件肚兜遮掩,向扬眼光望来,忍不住一阵害羞,低声道:
「我的衣服被那二鹰使撕碎了。」

  向扬「嗯」了一声,不敢多看,将手中衣服抛了过去,道:「凌姑娘,你穿
着吧。」

  凌云霞道:「多谢。」才一穿上,背上伤口登时一阵剧痛,一咬牙关,轻轻
哼了一声。

  向扬想起她背上受伤不轻,当下取出一包金创药,说道:「凌姑娘,先包扎
吧。」

  凌云霞接了过来,然而伤在背上,自己难以处理脸上微红,道:「对不住,
向少侠,可否请你帮忙?」

  向扬道:「好。」走到凌云霞背后,只见伤口血肉糢糊,甚是可怖,想是被
二鹰使钢钩所伤。向扬拿衣袖擦去伤处旁的鲜血,拭过之处,露出晶莹洁白的肌
肤,极是艳丽。向扬心中一动,微微定神,帮凌云霞敷上伤药。

  伤处甚广,包扎不易,得要围着凌云霞身子包扎起来。向扬撕开衣衫,便要
动手,但凌云霞穿着一件肚兜,便无法包扎,不禁迟疑。

  凌云霞道:「怎么了?」

  向扬道:「凌姑娘,你……你穿着东西啊。」

  凌云霞大羞,心跳得如打鼓一般,低声道:「那……我要脱下来了,你可,
可不要到前面来。」轻轻解开系绳,上身已然不留一点衣物。

  向扬见她毫不犹疑,反倒有些不安,望着这动人的背影,不由得起了些许遐
思。但这也只一瞬之事,随即将布条绕过凌云霞身前。

  杨小鹃一直在地上辗转呻吟,此时,突然慢慢的撑起身子,呢喃道:「向哥
哥……你在……在做什么啊……快……点……嘛……」一个不稳,竟向凌云霞身
前倒来,碰到向扬手臂。

  向扬没能让开,一碰之下,拿着布条的左手掌动了一下,碰到一个柔软的东
西。凌云霞肩头一颤,「啊」地一声,似乎有些泣音,长发微微摇曳。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三)

  向扬大吃一惊,连忙缩手。凌云霞被他触及胸部,羞不可抑,一颗心忐忑不
安,不知向扬待要如何。

  向扬却只停了一停,继续包扎好布条,动作小心翼翼,未再碰到凌云霞身上
肌肤,将伤口处理妥当,说道:「凌姑娘,可以了。」

  凌云霞嗯了一声,低声道:「谢谢。」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空荡荡地,微感失
望,然而为何会如此,自己却也说不上来。

  却见杨小鹃趴在凌云霞身前喘着气,越发急促大声呻吟,药力已经发挥到了
颠峰。凌云霞抱起杨小鹃,轻声道:「四妹,你忍耐些,等华姑娘带解药回来,
便没事了。」

  杨小鹃仍是婉转哀鸣,连声哭叫:「向……向哥哥……小鹃,想要你啊……
呜……呜呜……」

  凌云霞无法可想,转头说道:「向少侠,你来想想办法。」

  向扬从凌云霞手中接过杨小鹃,轻声说道:「杨姑娘,你觉得怎么样?」

  杨小鹃感觉到了向扬身体的男子气息,登时血脉如沸,兴奋莫名,欢声道:
「向哥哥,是向哥哥……好棒……好棒喔……小鹃……小鹃要向哥哥进来……」
说着说着,两只玉手上下抚摸向扬胸膛,脸蛋往他颈边不住厮磨,依恋之极。

  凌云霞看了,不禁脸上一红。向扬看看凌云霞,又看看杨小鹃,心中甚是尴
尬,低头说道:「杨姑娘,你把持住,等我师妹……」杨小鹃却充耳不闻,抬头
吻着向扬嘴唇,发出「唔唔」的声音,柳腰扭动,湿答答的私处往裤子底下的阳
物不停挑逗着。

  向扬斜眼一望凌云霞,见她满脸羞红神情似笑非笑,当下急忙推开杨小鹃,
喘了口气,道:「凌姑娘,在下……在下得帮杨姑娘她发泄一下,不然只怕她支
持不到师妹回来。」

  凌云霞神态忸怩,道:「你只管做啊,我能说什么?」

  向扬定了定神,将杨小鹃搂在怀里,让她尽情摩擦自己的阳具所在,双手慢
慢下移,又摸到了那小而圆滑的屁股上,大力捏着充满少女触感的香臀。杨小鹃
娇躯一阵颤抖,伏在向扬的胸前肩头大力起伏,高声呻吟:「真是……舒服……
啊啊……好舒服喔……嗯、嗯、向哥哥的那里……硬起来了……」

  杨小鹃的身体在药力催动下,实在太过诱人,向扬岂能不起遐想?下体自然
昂然奋起,几乎要冲破衣裤一般。杨小鹃眷恋地爱抚向扬的胸肌一阵,慢慢退下
身子,去拉他的裤子。

  向扬的手也顺势摸到了她腰侧乳下,给予她强烈的刺激。杨小鹃连连喘气,
用力拉了几下裤带,一口气,把向扬的裤子脱到膝盖,腻声喘道:「就是……这
个……大大的、热热的棒子……嗯……嗯……」樱唇凑上前去,竟开始舔着阳具
下的两个睾丸。

  就算是赵婉雁,也因为怕羞,从未用小嘴伺候向扬的阳具,杨小鹃却主动舔
舐起来,毫无技巧,只是努力品尝着这根怒气冲冲的巨棒,又舔又吻,虽然不放
进口中,却已让向扬感到刺激绝伦,下身一阵火热,险些破关而出。

  正自陶醉之时,忽然想起凌云霞还在一旁,侧目一看只见凌云霞张大着眼,
怔怔地盯着向扬的下半身,双颊火红,汗珠微渗,右手掩着嘴,胸口如浪起伏,
看得出来是又惊又羞。

  向扬见她这般神情,倒不知如何是好,想把裤子穿回,然而杨小鹃却舍不得
离开那巨棒片刻,握一握、吻一吻,从根部到顶端,都被她的丁香小舌舐过了一
遍,津液布满上下。

  忽听杨小鹃喘息道:「向哥哥……这个棒子……是要插在……嗯……插在小
鹃的……身体……里面,对不……对……啊?」

  这句话说得向扬血脉贲张,连忙强行克制,道:「不对,不可以这样子。」

  杨小鹃脸上现出惋惜的神情,哀怨地道:「可是……它一碰到小鹃的洞洞,
小鹃就……好舒服呢……真的……很舒服喔……」

  忽听凌云霞「啊」地叹气一声,双手撑地,长发披开,面朝着地上,大声喘
气。向扬一惊,顾不得回答杨小鹃,转头问道:「凌姑娘,是伤口疼么?」凌云
霞低头不答,只是微微摇头,轻轻喘息。

  杨小鹃摸着向扬的阳具,怔怔地看着它,突然用力一握。向扬全身一颤,大
叫一声,这一下刺激太强,一点阳精迸射了出来,沾在杨小鹃唇上。杨小鹃呆了
一呆,伸舌舔了舔,喉头一动,吞了下去,怔怔地问道:「向哥哥,这是……什
么啊?」

  向扬被她纤纤柔荑使劲一握,便如羽箭搭上劲弓,不得不发,拼命压抑的情
欲登时失控,猛地提高杨小鹃身子,一翻身,将杨小鹃压在底下,叫道:「你那
么想知道么?」

  杨小鹃仍是迷迷糊糊,语音娇腻地呻吟着:「向哥哥……你,你的棒子……
碰到小鹃的……洞……了……喔……嗯、哈啊……」向扬睁大双眼,一时之间热
血沸腾,不及思考,自然而然地抓住杨小鹃腰身,不顾一切,下身对正她股间的
秘境,便要狠狠冲刺过去。

  凌云霞失声惊叫:「向少侠,不要这样!」

  向扬耳闻惊呼,不觉一震,连忙离开杨小鹃身子,坐在一旁心下暗骂自己:
「该死,该死!我应当等师妹夺要来救杨姑娘才是,怎地自己先管不住了?」当
下竭力收慑心神,吐了口气。

  但是这一连串的调情下来,杨小鹃越来越是放荡不堪,不停挑动人心欲念,
向扬只觉下身满灌热血,胀得厉害,若是眼前之人是他心爱的赵婉雁,自然毫不
犹疑,马上让她身登极乐,但是要与懵然不知处境的杨小鹃行此欢好之事,却非
他所愿为,唯有拼命忍耐,不让腾涌的阳精夺门而出。

  凌云霞见向扬咬牙切齿的神情,只道自己出言阻止,令他不快,又见他低头
剧喘,下身却是昂然挺立,势如怒火高张,心里既感紧张,复觉歉疚,低声道:
「对不住,向少侠,可是四妹她既然有救,我……我就不能让她失身。」

  向扬道:「在下知道,刚才是我失态,该抱歉的是我才对。」说着深深呼吸
几下,想让下体胀痛稍减。

  却见凌云霞抿着嘴,眼光朦胧,忽然移近向扬身边,低声道:「向少侠,不
太好受罢?」向扬见她靠近过来,不禁一怔,自觉不该任那东西在不相关的姑娘
眼前耀武扬威,当即稍加遮掩,道:「没关系的。」

  凌云霞目光如水,眼波盈盈,轻轻低下头来,细声说道:「如果……如果忍
不住的话,让小女子为向少侠纾解一下好了。」

  此言一出,当真把向扬吓了一大跳,连忙道:「凌姑娘,你别说笑……」

  凌云霞却缓缓解下裙带,轻声道:「向少侠,请你随意发泄吧……」一边害
羞地掩住半边脸,一边将下半身衣物逐件脱去。

  向扬心中猛地一跳,急忙伸手捉住她右手腕,叫道:「凌姑娘别这么做!」

  凌云霞左掌自脸颊下滑到了胸前,按着急促起伏的胸口,低声道:「拜托,
向少侠,请你尽量来……好吗?」向扬听凌云霞语音微带颤声,美艳的脸上满是
期盼心焦之态,不禁心神动摇,下身更加精力弥漫,像在催促向扬快快行动。

  凌云霞满脸羞涩,说道:「你……你觉得我很不要脸……对不对?」

  向扬脱口而出:「是啊。」

  随即发觉失言,登时感到难堪之极,接着道:「不……在下只是觉得,男女
之事,不该如此轻率。」

  却听杨小鹃又浪声呻吟起来,「向哥哥……快……快……小鹃的洞洞,好痒
喔……唔唔……实在……受不了了……啊、嗯……」

  凌云霞双颊发热,道:「向少侠,你真的不想么?」

  向扬道:「在下不能行此苟合之事。」凌云霞「嗯」了一声,朝杨小鹃看了
一眼,穿好裙子,默然垂首。

  向扬见她神色大有哀愁幽怨之意,颇觉过意不去。眼见她明艳照人体态秾纤
合度,清秀处不如赵婉雁,却更胜几分娇艳,于巾帼庄四位庄主中实是最美的一
位,但他对凌云霞本无情意,心中又已有了赵婉雁在,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献身,
实在不能就此接受。

  这么一来,石室中气氛变得更加尴尬。向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,忽听华瑄的
声音自上面微微传来:「向师兄,向师兄,开门啊!」

  凌云霞抬起头来,低声道:「华姑娘回来啦。」

  向扬点了点头,穿好下身衣物,开了机关。华瑄立时从上面跳了下来,手中
拿着两件女子衣衫,一件交给凌云霞,道:「凌姐姐,这是你们庄里的,赶快穿
起来。」

  又连忙将另一件盖在杨小鹃身上,说道:「向师兄,你帮杨姐姐穿好,我去
拿水!」

  说着转身便跑。向扬叫道:「且慢,师妹,解药已经拿到了么?」

  华瑄回头笑道:「当然拿到了啊,所以才要去拿水,好让杨姐姐服下啊。」

  却听上面一个男子声音叫道:「不必上来了,我这儿便有带水。小丫头,你
快快给她们穿好衣服,我可要下来了!」

  华瑄对着出入口叫道:「不行啦,再等一下,杨姐姐还没穿好呢!」

  那人大声骂道:「他妈的,快点行不行?」

  华瑄将一个白色小瓷瓶交给向扬,道:「向师兄,这是解药。」

  又拿出另一个小瓶,道:「这是害人的药,一起搜过来了,你先拿着,我帮
杨姐姐穿比较快。」

  向扬接了过来,赞道:「师妹,你本领当真不小,这么快便夺到解药。」

  却听上面那人大声叫道:「呸,这小丫头差点要被逮着了,要不是大爷我赶
到,能拿到解药才怪!」

  华瑄脸上一红,伸伸舌头,道:「向师兄,那是慕容姐姐的哥哥啦。」

  向扬微觉吃惊,道:「是大慕容么?是他帮你的?」

  华瑄道:「是啊。」

  说着已替杨小鹃束好了腰带,叫道:「好啦,你下来吧!」

  只见一道青影电射而下,这一跃落下得迅速异常,一个面色冷峭的青年男子
已站在向扬面前,目光回扫四周,看过了凌云霞和杨小鹃,便紧盯着向扬,不知
打着什么主意。

  向扬见他一现身,便大显锋芒,心中暗道:「大慕容名满武林,架势果真不
凡。」一拱手,道:「多谢慕容兄相助。」

  慕容修嘿嘿一笑,说道:「免了。」眼中忽尔精光大现,右袖一动,陡然飞
起一掌,呼地一响,直劈向扬胸膛,竟是极其凌厉的杀手。向扬反应快绝,雷掌
反击而出,掌心硬碰对方掌缘,一声闷响过去,两道巨力同时震回,各自退了一
步。

  慕容修一挥衣袖,哈哈一笑,道:「小子,身手相当了得啊,比你那文渊师
弟更加高明。」

  向扬手臂微微发麻,心中亦惊佩慕容修功力之深,笑道:「慕容兄也是名不
虚传。」

  慕容修解下腰间一个皮囊,丢给华瑄,道:「水在这儿,小丫头,接着!」

  华瑄轻轻接住,道:「向师兄,来帮杨姐姐服解药啦!」

  向扬道:「好。」

  打开那装解药的瓶子,倒出了些许药末,忽地心中一动,道:「师妹,这确
然是解药无误么?那康楚风便这等容易交出来?」

  华瑄微笑道:「是解药没错,怎么拿到的,等一下再告诉你,先给杨姐姐服
下要紧。」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四)

  当下向扬将药散倒入杨小鹃口中,取过清水,喂她服下解药。杨小鹃嘤咛一
声,咕噜噜喝了下去,吞咽几下,断断续续地道:「向……向哥哥……小鹃……
要……你……」慕容修「嘿」地一声笑,说道:「小子,你可真是傻了,这小妮
子都浪成这样了,你还要什么解药?直接干一干不就好了?」

  向扬脸色一沉,心道:「这大慕容,可颇有邪气,说话这般粗鲁。」不去理
会,转头向华瑄道:「师妹,这解药是怎么到手的?」

  华瑄束好皮囊,道:「我直接到庄外去找康楚风,在一个小山丘边找到了,
跟他们打了起来。本来只有三、四个人,可是我没办法一次把他们都击败啊,然
后人就越来越多……」

  慕容修抢着道:「你也不必多说了,总之你被皇陵派的一群王八包围,千钧
一发,多亏本大爷及时赶到,把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,否则你就要惨遭摧残了。
嘿嘿,小丫头,你也太过大胆!」

  华瑄俏脸一红,低声道:「我可没想到他们高手有那么多。」

  向扬道:「这么说来,是慕容兄向那康楚风要到解药的了?」他心知慕容修
的江湖手段远胜华瑄,既然他出手相助,康楚风自然也非敌手。

  果见慕容修洋洋自得,说道:「自然是我。嘿,要吓吓康楚风这混蛋,又有
何难?本大爷让他多出了三根手指,这没用的东西便乖乖交出解药了。」

  凌云霞一听,甚觉奇怪,道:「什么意思?」

  慕容修道:「便是把他一条手指从尖到根劈成两半,连续劈上三枝指头,不
就多出了三根手指?」说着嘿嘿而笑。

  向扬跟凌云霞一听,都不禁心头一震,暗暗咋舌:「大慕容号称武林魔头,
果然名符其实。」武林中本来常有断人指头为逼迫之事,但把指骨劈开,情状自
当更加可怖,实是难以想像。

  向扬见华瑄脸上颇有不忍之态,心道:「师妹心肠软,要她看这等惨酷法门
可难为她了。」低头一望杨小鹃,见她脸上神情缓和,沉沉如睡,呼吸亦已恢复
正常,当是解药效力已生,慢慢消解春药效用。

  但听慕容修又道:「这小妮子服了解药,也不知要睡多久。小子,咱们先出
去大杀一场,把皇陵派、神驼帮、龙宫派那些龟孙子杀个血流成河。」

  向扬朝凌云霞一看,道:「凌姑娘,你身上有伤,先在这里调养,顺便照顾
杨姑娘,我们上去对付敌人。」

  凌云霞微微颔首,道:「等四妹醒来,我们便会上去。」

  向扬穿上上衣,道:「师妹,慕容兄,走罢!」当先出了地窖,慕容修跟华
瑄随后而出,接着一阵机关声响,向扬从上头关起了地窖翻板。

  凌云霞目送三人离开地窖,忽觉心中一阵空虚,轻轻叹息一声,摸了摸杨小
鹃的头发,低声道:「四妹,你若是失身于向少侠,也未始不是幸事呢。」

  向扬、华瑄、慕容修三人出了地窖,慕容修便道:「方才,大厅上没有高手
在,石娘子等人定然在其他地方和那群家伙大打出手,咱们分开来找,你们两个
一起,我自己走。」不等向扬和华瑄回答,迳自飞奔而去。

  向扬眉头一皱,道:「慕容兄武功固然厉害,可是敌众我寡还要分散已力,
实在不太妥当。」

  华瑄道:「慕容姐姐也在巾帼庄里,向师兄,我们先跟慕容姐姐会合,再一
起找石姐姐她们罢?」

  向扬道:「慕容姑娘长得什么模样,师兄可不知道了,你得瞧仔细些。」

  华瑄微笑道:「好,我知道啦!」

  两人在庄里各处回绕,敌人却不甚多,也找不到石娘子、蓝灵玉、小慕容等
人。转到瞭望台下阶梯之时,上头隐隐传来兵刃相击之声。向扬大步冲上阶梯,
却见阿缨、阿穗两婢正与一名削瘦汉子激斗,以二敌一,兀自居于劣势,见得向
扬上来,都是心头大喜。

  华瑄跟了上来,长鞭抖出,直打那人后心。那汉子连忙侧身闪避,哪知长鞭
来路变幻无定,鞭梢急沉而下,卷住那人右脚,一扯一甩,将他身子向瞭望台外
抛了出去,活活摔死。

  阿穗呼呼喘气,一时说不出话,显然,打得十分疲累。阿缨也是几乎精疲力
尽,但仍报拳行礼,说道:「多谢向公子、华姑娘。」

  华瑄一卷长鞭,扶住阿缨,说道:「你还好吗?休息一下罢,你身上都是伤
啊。」

  阿缨喘了下气,道:「小伤不碍事的。请,请两位赶快去救大庄主好吗?」

  华瑄道:「石姐姐怎么了?」

  阿缨道:「大庄主……她……她把黄仲鬼、骆天胜、敖四海他们引开,往后
山去了。黄仲鬼很厉害,大庄主……大庄主一个人……咳、呃……」说着一阵咳
嗽,吐出一口鲜血。

  华瑄听闻黄仲鬼之名不禁吓了一跳,轻轻拍了拍阿缨的背,缓缓输送真气,
道:「好,我跟向师兄马上去找石姐姐,你一定要歇一歇,伤势不轻啊。」

  阿缨倚着瞭望台栏杆坐下,神情萎顿,低声道:「我跟阿穗没事的,请快去
找大庄主,万一……万一大庄主她……」越说越急,却无力多说了。

  华瑄心中也自急了,对向扬道:「向师兄,我们快走!」

  向扬道:「不,师妹,你照顾这两位姑娘。巾帼庄里面尚有敌人,我们得有
人留下以为助力。你对付庄里的敌人,我去后山找石姑娘。」

  华瑄甚是担心,道:「可是黄仲鬼武功太强,我跟文师兄、慕容姐姐联手都
打不过他,向师兄你一个人……怕有危险啊。」

  向扬却是凛然无惧,道:「那黄仲鬼当真如此厉害,我更要去会他,师妹,
你只管护着庄子便是。」

  华瑄见他执意如此,也不知如何劝阻,只得道:「向师兄,你多小心。」向
扬点了点头,大步下了瞭望台,直奔巾帼庄后山。

  庄中虽有若干敌人,却大多是二三流角色,想来高手均追着石娘子去了。向
扬一路赶往后山,途中又击毙四五人,入了山林,便再无阻碍,迳自往林间深处
寻去。

  向扬心道:「石姑娘本来便受了伤,要跟这三大高手相斗,如何能有胜算?
莫非她另有计策么?无论如何,得尽快寻到,前去相助不可。」

  正疾步搜寻,忽见一道人影自旁掠来,沉声道:「什么人?站住!」但见一
名汉子自树丛之间跳将出来,拦住去路,立起单掌,一股真力凌空震来。

  凌空对掌,正是九通雷掌最精妙之处,向扬毫不犹疑,旋即拍掌迎去,两道
内力凭空相冲,那汉子身子一晃,跌跌撞撞地退了三四步,向扬却追上一步,稳
稳站定,定睛端详,来人腰束龙纹腰带,当是九龙太子之一,当即喝道:「敖四
海在哪里?」

  那人乃是九龙太子之一的螭吻太子,武功也算不俗,却被向扬一掌震开,诧
异之余,更是惊骇,神色却无慌乱之态,回掌略加护身,转头便走。向扬直追上
去,出手抓向他肩头,喝道:「快带我去见敖四海!」

  螭吻太子陡觉劲风袭来,心知闪避不及,只得回身使一招「海龙拨浪」,手
掌使足巧劲,意图化开向扬攻击。然而以狻猊、睚眦之功力尚且难敌向扬,螭吻
太子一人又如何能是对手?这一拨全然不能稍御向扬来袭之势,「肩贞穴」上一
紧,已被向扬制住,立时动弹不得。

  螭吻太子哼了一声,道:「你武功虽然胜我,但若要见龙王,也是,如同赴
死……」

  向扬手上加力,捏得他肩骨喀啦作响,沉声道:「少啰唆,快说出敖四海他
们的下落,否则先送你赴死!」

  螭吻太子痛得直咬牙,叫道:「龙王就在前头半里不到的地方。」

  向扬更不打话,拎起螭吻太子后领飞步前冲,脚步竟不因提了一人而稍慢。
奔得片刻,陡然出了密林,山路的那一头却是一处极险峻的山谷,一边是山壁,
另一边却是断崖。远远可见一群人挡在山道之前,更过去则是两个人影,拳来掌
去,正在这一失足则粉身碎骨的险要之地大战,旁边尚站了数人。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五)

  向扬奔近前去,望向那相斗的两人,但见一个苗条身影,脚步轻巧,掌法精
妙,乃是石娘子。另一人则是一名满腮浓须的中年男子,身材魁梧,双目虎虎有
威,拳掌所及之处,风声猎猎作响,掌上威力实是骇人。

  石娘子连日镇守巾帼庄,气力耗损极钜,加之身上带伤,面临强敌,已显得
左支右绌,招数渐渐受其牵制。但听那大汉叫道:「石娘子,你快快投降,交出
十景缎,放了我儿子,老夫饶你不死!」

  石娘子柳眉倒竖,喝道:「你们来我巾帼庄可曾见过一个出声投降之人?」
手上连环出招,一招一式分明清楚,虽然居于下风,仍然攻守有度,绝不紊乱。
此时已近黄昏,暮色沉沉,天色渐暗,这一番崖边交手,情势更增凶险,一个不
留神,便可能失足跌落,后果不必多言。

  那大汉便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。前日骆英峰与杨小鹃交手,被杨小鹃当场击
败,擒回庄中,骆天胜心中怒不可遏,今日攻入巾帼庄,一心搭救爱子,却不知
骆英峰被囚禁在何处,当下一路追着石娘子到此,出手相逼,要她释放骆英峰。

  他原料石娘子伤疲不堪,支撑不久,岂料石娘子倚仗地利,利用这险峻异常
的断崖抵挡三派高手,由于路道过于狭窄,一次难以并立两人,石娘子免于受到
围攻之困,一对一的连斗数名敌人,更有几名神驼帮弟子被她出掌打下山崖,当
下无人敢轻为先锋,非得骆天胜这等高手出马不可。

  向扬远远奔来,已有眼尖之人见到,纷纷呼喝道:「小子,你是什么人?」
「啊呀,他抓住了龙宫二太子!」「大家并肩上啊,把这小子拿下!」

  忽听,狻猊太子高声叫道:「各位不可轻举妄动,这位是华玄清门下弟子向
扬,武功厉害,莫要大意!」龙驭清、韩虚清、华玄清、任剑清一师同门,龙驭
清是皇陵派掌门,韩华任三人的名号,当今武林中并不甚响亮,但是见闻广博之
人,无不惊佩华玄清武功的出神入化。

  神驼帮数名弟子不知向扬厉害,往向扬冲来,喝道:「骆帮主在这里和人动
手,你这小子也敢来胡闹?」各出兵刃,冲杀过来。

  向扬劲贯右臂,将螭吻太子掷向一众神驼帮弟子。一名大汉出手想要接住,
哪知手指甫一触到螭吻太子身体,便如千斤之力当堂压至,连气也透不过来,连
退数步,被螭吻太子撞倒在地,立时筋折骨断而亡。

  向扬纵声长啸,雷掌连绵拍出,一众神驼帮弟子全然不能闪避,雷掌一到,
便即命丧黄泉。他生怕石娘子支撑不住骆天胜攻势,急于上前助拳,当下纵身直
上,要越过三派人群。

  龙宫派中陡然冲出一人,指着向扬喝道:「好家伙,一天不到,咱们又见面
了!看来也不必改天再打了,我们再来分个高下!」

  话声犹在,双掌「恶鲨破涛」,分攻他上下两路,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龙宫
七太子睚眦。

  向扬随手化开来势,叫道:「睚眦,让开!」

  睚眦太子声如嘶吼,叫道:「没那么容易!」对向扬所言毫不理会,蓝涛神
掌猛招迭出,竟如拼命一般。狻猊太子和另一名龙宫太子跟着飞身而至,合攻向
扬。

  向扬凝神以对,凭借九通雷掌威力,将睚眦、狻猊招数卸去,又和那龙宫太
子对了一掌,但觉对方掌法精妙处不及睚眦,但力道雄浑,内力根基扎实,极具
威力,不可小觑,当下吐气扬声,喝道:「阁下是哪一位?」

  那人回气再上,喝道:「龙宫大太子赑屃!」双掌一并,排山倒海般推了过
来。

  睚眦太子看准时机,加催掌力,疾扑向扬上三路。狻猊太子使动大乘佛掌,
威力更是惊人。向扬同时面对九龙太子中武功最高的三人,陡然单足一举,双掌
分开,倏地摆出「夔龙劲」架势,掌路流转,迅捷威猛,身形连转七八个圈子,
恍若奔雷迅电,霹雳大作,将三人袭来的掌路于瞬息之间破去,甫一得机,迅即
拔身而起,翩然落出四五丈远。

  赑屃太子自负掌力强猛,与九通雷掌连番过掌之下,却也不禁惊于向扬功力
之深,此时被他脱出三人夹击,更忍不住脸上变色。向扬却无意久斗,才踏上地
面,又已飞身高跃,一提真气,身子飘向山壁,手掌在山石上向后疾按,藉力凌
空向前,竟欲从百余名敌人上空石壁腾空而过。

  众人惊呼声中,蓦地一道身影电射上跃,如鬼如魅,悄无声息,正挡住向扬
去势。来人面如冰石,身所至处,如卷阴风,正是孝陵守陵使黄仲鬼。

  两人半空相会,四目一交,向扬陡觉心中一寒,猛然闪过一个念头:「这人
便是黄仲鬼?」心念电闪之际,黄仲鬼右掌五指往山壁一按身子竟然稳稳定住,
便似五爪嵌入了石壁之中,急纵而起的来势立时消解,身形悬空却在一瞬间化作
寂静不动,诡异莫名。向扬腾空前纵之势未消,当下顺势发掌,雷掌呼呼而至,
一一打向黄仲鬼周身要害。

  却见黄仲鬼眼中冷光遽然而现,左臂抬起,接连闪动,快速无伦,便如连弩
之发,五指霎时间变作千万道利刃,全身上下均是一动不动,一条左手臂却是如
同狂风暴雨,全然看不清拳掌指爪的变化,空前凌厉的招数,毫无停滞地疾攻向
扬,雷掌真力竟然冰分瓦解,在一连串猛恶攻势下溃不成军。

  向扬掌力受挫,大为震惊,前冲势道已然受阻,身不由主,落下地面。黄仲
鬼右手一松,踏足落地,仍旧挡在路前,冷冰冰地看着向扬。

  向扬环顾情势,自己虽然闯过三派诸人,眼前却有黄仲鬼挡路,只此一人,
便难以前去相助石娘子,暗哼一声,道:「你就是黄仲鬼罢?」

  黄仲鬼面无表情,双手负在身后,山风吹袭之下,衣衫舞动,身子却像铁铸
似地分毫不动,仿佛刚才根本未曾展现过这一番惊人武功。

  向扬暗暗调息丹田中紊乱的真气,全身紧绷,心道:「他这么简单便破解九
通雷掌,行若无事,当真厉害!师弟师妹都敌不过他,我呢?我能赢么?」

  猛听骆天胜一声大喝,一掌重重击在石娘子左肩。神驼帮众人齐声欢呼,有
人叫道:「石娘子,快快束手就擒!」

  却听石娘子一声清叱,一枚飞石擦过骆天胜脸颊,磨出一大片鲜血。骆天胜
冷汗直冒,暗叫:「好险!」倘若他稍有大意,这一下命中他面门,可就阴沟里
翻船了。

  石娘子肩头中了一掌,肩骨剧痛如碎,单凭右手应敌,更是不利。她见向扬
来到,当下大声叫道:「向兄,四妹情况如何?」

  向扬道:「我师妹夺到解药,已经没事了!」

  石娘子心中一喜,叫道:「多谢!」

  但听一个年老的声音说道:「嘿嘿,你转眼间自身难保,居然还想着庄里那
几个小丫头,当真傻到了家。」

  向扬回身一看,说话之人是个老翁,白发白须,目光蒙蒙,身材高大,一身
衣着甚是华丽,长袍上袖口绣上龙纹,乃是龙宫派掌门敖四海。他领着龙宫派诸
人,与黄仲鬼前后阻住向扬来去之路,却不注意向扬,反倒盯着石娘子和骆天胜
的交手情况,一边眯着眼,不停摸着胡子,又摸摸下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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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66-70

               (六十六)

  石娘子不去理会敖四海,凝神接招,但是骆天胜一掌又一掌地击出,威力增
生,石娘子伤了一臂,越来越是难以招架,堪堪便要落败。

  向扬眼见情势紧迫,心道:「无论如何得闯过黄仲鬼这一关,不然石姑娘非
落入敌手不可。」当下一提真气,将「九通雷掌」功力催动至颠峰,扬声清啸,
展步疾奔上前,掌力犹似长电划空,气挟雷霆之势,向黄仲鬼迎面打到,掌力未
至,隆隆风雷闷声已然不止于耳。

  黄仲鬼双足不动,单掌翻起,身外三尺之地陡然寒意大增,重重阴气如涟漪
圈荡,将向扬卷入太阴真气笼罩,雷掌威势大受阻碍,黄仲鬼掌力随即跟到,阴
寒锋锐,与雷掌截然不同,却是威力无穷,后劲深不可测。

  双掌一交,高下立判,向扬但觉一阵冰寒彻骨,不由得退了一步,胸口烦恶
难当,心中暗惊:「他的内力竟然如此阴寒霸道,可真是闻所未闻。」

  黄仲鬼却是不动声色,依然稳立原地,既不追击也不退开。向扬双掌连发,
九通雷掌不住拍出气势惊人,便如凭空打起了无数个响雷,震得四下砂石纷飞,
攻势极其猛烈,黄仲鬼却似随意招架,单手挥动将雷掌来势一一击溃,向扬掌法
越发越快,黄仲鬼仍然好整以暇,挡卸的清楚分明,阵阵阴气不时反激回去。

  向扬斗志高昂,虽然猛攻无用,仍然毫不放松,每一掌都有破碑裂石的大威
力,一心要击破黄仲鬼的守势。黄仲鬼单掌拆招,口中忽然说道:「你斗不过我
的,想活命就快走,否则要你葬身于此。」

  向扬双眉一挑,道:「承蒙盛情,然而,巾帼庄之危未解,在下不会就此离
开!」掌下招数越发凌厉,修练多年的九转玄功威力层层而出。

  忽听得骆天胜狂声大呼,叫道:「臭娘们,瞧你还能逞强么?巾帼庄大庄主
又如何?不也栽在老子手上!」向扬心中一惊,瞥目一望,但见骆天胜提着石娘
子后领,神情一副志得意满之状。石娘子嘴角、衣襟都是鲜血,长发披散,四肢
无力垂摆着,几近昏迷。

  敖四海摸了下胡子,笑道:「骆帮主称雄关外,果真名不虚传。」骆天胜得
意非凡,一手将石娘子重重摔在地上。石娘子身子一颤,便即不动,痛苦地哼了
一声。

  骆天胜弯下腰去,揪住石娘子前襟,哈哈大笑,说道:「嘿嘿,你用十景缎
把我们引到这里,就能以地利取胜么?这下可失算了吧?」石娘子闭目不答,便
如没有听见。

  敖四海慢慢地走上前去,说道:「骆帮主,我们可事先说好了,这位石大庄
主,可得由老夫享用。」

  骆天胜道:「敖龙王要女人,尽管要去,我神驼帮只要巾帼庄产业,十景缎
交给黄尊使,早就议定妥当,你还怕我姓骆的食言不成?」

  敖四海笑道:「多谢,多谢!螭吻,你过去把石大庄主接过来,可得放尊重
点。」

  螭吻太子道:「遵命。」施展轻功,迅速从黄仲鬼和向扬上空跃过,唯恐向
扬出手阻截。

  向扬听得敖四海所言,自是怒火中烧,心道:「这老鬼为老不尊,竟然如此
公然侮辱石姑娘!」但是,他对付黄仲鬼犹自难以保全,如何能插手阻挡螭吻太
子?要向敖四海出手,更加不能。

  螭吻太子轻飘飘地来到骆天胜面前,拱手道:「骆帮主!」骆天胜点点头,
道:「待我先取来十景缎,便将这女人交给贵派。」说着一只手伸进石娘子怀中
搜身,无礼之极。

  螭吻太子笑道:「骆帮主,让晚辈代劳罢。」伸出手去,扯下石娘子腰带,
抖开她的上衣,狠狠扯落到肩头,一疋锦缎落在地上。石娘子久斗之下,内里衣
衫已被汗水濡湿,贴着胸前曲线,健美的身段展露无遗,三派众人远远看见,不
少人哄闹起来,看得心痒难搔,又以龙宫派诸弟子为多。

  螭吻太子朝敖四海目光望去,瞧他示意。敖四海摸摸白须,点头微笑。

  螭吻太子会意,睨了向扬一眼,心道:「待我将这美人儿折辱一番,看这小
子定得下心否?」当下要从骆天胜手中接过石娘子。

  骆天胜随手放开石娘子,俯身捡起那疋锦缎,笑道:「黄尊使,贵派龙掌门
要的十景缎便在这里,不必跟这小子耗了,已经大功告成啦!」

  向扬猛然一个侧身,身形回转,步法陡变,欲从黄仲鬼身旁极窄的寸地绕过
去。这一下「斗枢逆转」,乃是极其高妙的身法,向扬脚下如生飞云,身影流动
一晃之下,眼见便可抢过黄仲鬼身前。

  不料黄仲鬼双手一圈,上下旋画,身子左右两侧阴风迸发,如鹏展翅,将向
扬去路尽数封住。向扬只须多转五尺之地,便能绕过黄仲鬼内劲所及,但是左为
山壁,右有断崖,无一可资立足,只得踏步倒身飞退,跃开数尺。

  敖四海笑道:「向小弟,你这点微末功夫,怎能跟黄尊使相比?趁着黄尊使
没下杀手,快快回去,多修练几年罢!」

  向扬耳听敖四海嘲弄,心中怒极,回身喝道:「你这老贼恶名昭彰,也配来
跟我啰哩啰唆?」

  敖四海似不在意,笑道:「年轻小伙子便是毛毛躁躁的。螭吻,让这位向小
弟消消火罢。」

  向扬回头一看,螭吻太子正自背后架住石娘子,笑嘻嘻地道:「姓向的,你
可曾见过这位女中豪杰石大庄主的身子?在下让你开开眼界如何?」一只手抓在
石娘子薄衫下摆,猛地拉了起来,露出了洁白的腰身,纤瘦却不柔弱,充分显示
石娘子习武练就的一副傲人身段。众人纷纷大笑,其中颇有不怀好意的笑声,黄
仲鬼仍是毫无表情,神色漠然。

  向扬怒喝道:「螭吻,你给我住手!」

  螭吻太子笑道:「生什么气?难道这石女侠的身体不好看么?啧啧啧,这皮
肤可嫩得很啊……」一边说着,一边在石娘子胸腹之间大肆轻薄,布衫直拉得现
出双乳下半,已可清楚见到丰盈的弧线。石娘子缓缓张开眼睛,瞪了螭吻太子一
眼,并不言语。

  螭吻太子见她清醒却无丝毫反抗,心料她身受重伤,自也不加畏惧,笑道:
「石女侠,怎么样?从没男人这么摸你的身体吧?是不是很舒爽啊?」手掌狎玩
着她的右乳下缘,不住挑逗,一心要让这名满武林的巾帼庄大庄主在众人面前发
出鸣泣,好好羞辱她一番。

  石娘子却是神色宁定,说道:「九龙太子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,原来也有
阁下这等无耻小贼。」

  螭吻太子双眼一瞪,使力捏住石娘子乳房,恶狠狠地道:「石娘子,你马上
就要变成我们龙宫派的奴隶,还敢嘴硬!他妈的,我现在就把你剥个精光,让三
派弟子都看看你光溜溜的样子,看你还能逞强?」

  向扬听得怒气上冲,顾不得黄仲鬼武功如何可怕,心道:「岂能让这狗贼羞
辱石姑娘!」

  正要抢上前去,忽听石娘子哈哈大笑,道:「用贞节来逼迫女子,乃是最差
劲的手段,螭吻太子,原来阁下见识不过尔尔,真是丢尽龙宫派的脸了!」

  螭吻脸色发青粗鲁地侵犯石娘子各处肌肤,语气大增威吓之意,道:「好,
石娘子,你骨子硬是吧?本太子就好好整治你一下,先让你大流淫水,再弄得你
当场发浪,要你这名门侠女变成个小淫娃!」当下更加放肆手掌往她裙中探入。
石娘子哼也不哼一声,身子亦无颤抖,对螭吻太子的胡来似乎全不在意。

  骆天胜在一旁拿着十景缎,笑道:「石娘子,你倒是傲得很啊。不过十景缎
都落到咱们手中了,你再怎么挺着,也是无济于事。」

  石娘子斜睨骆天胜,道:「十景缎?你以为你手上的当真是十景缎么?」

  黄仲鬼闻言眼中陡现冷光,侧头遥遥望向骆天胜。骆天胜心中一惊,心道:
「难道是假货?」连忙解开锦缎束绳,要展开来查看。

  万不料才一展开,锦缎里一团青烟陡然直冒出来,正冲上骆天胜面门。骆天
胜猛觉双目刺痛,惨呼大叫:「我的眼睛!」抛开锦缎,按住自己双眼。

  石娘子忽然双手一拍,猛然挣脱螭吻太子,飞身直冲骆天胜,去势奇疾,双
掌先后发出,快如闪电,正中骆天胜胸膛。骆天胜猝不及防,被这一下奇袭打得
连退数步,脚下一空,已被打得飞出山崖。

  蓦地两个身影飞掠而至,一人出手疾探,已抓住骆天胜右手腕,一提一带,
险之又险地拉住骆天胜,稳稳踏落地面,身法快得惊人,正是黄仲鬼及时来救。
若非黄仲鬼武功高得出奇,反应更加快速绝伦,骆天胜已然摔落断崖万劫不复。

  另一人飞冲至石娘子身边,一手半空卷起锦缎,一手横护石娘子身前,却是
向扬。石娘子突袭功败垂成,已然变招,反手一扣,精准无比地制住螭吻太子脉
门,身手之俐落,绝非重伤之人所能为。

  变故乍起,山崖上三派群众人人惊呼,无不骇然。石娘子望向螭吻太子,见
他脸上满是惊骇惧怕之色,当下道:「我说过你见识不过尔尔,可说错了么?临
战之际,尚贪女色,这是你的死因,在冥府好好记住!」翻掌一拍,往他天灵盖
打下。

  螭吻太子脉门受制,无法闪避,恐惧莫名,骇得大声惊叫:「石庄主……饶
命……」五个字说出,掌力已落,当堂一掌毙命。

  黄仲鬼放开骆天胜,任他坐在地上呼叫,冷冷地望着石娘子。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七)

  螭吻太子死在石娘子掌下,龙宫派众人登时大乱,纷纷惊呼起来。骆天胜双
目刺痛渐消,胸膛中掌处却更加疼痛难当,不禁大怒,抹了抹眼睛,一跳起身,
对着石娘子戟指大骂:「臭婆娘,你用这歹毒诡计害人!」

  忽听一个娇柔的少女笑声远远传来,说道:「骆帮主,你可别怪错人了,这
点小机关是小女子安排的,跟石姑娘可不相关!」众人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,却
是巾帼庄诸女来援,蓝灵玉和华瑄在前头领着。

  敖四海叫道:「龙宫众弟子听着,速速擒下这批女子,给二太子复仇!」龙
宫弟子应声上前,围攻过去。

  向扬听那少女声音并非华瑄,也不是蓝灵玉的语调,不禁一怔,心道:「这
女子内力修为不弱,巾帼庄侍女中尚有这等人物么?」

  未及细想,便见骆天胜暴跳如雷,冲过黄仲鬼身旁,放声大吼,一手往石娘
子抓了过来,叫道:「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愚弄老子!」这一抓劲力猛恶,向扬
唯恐石娘子应付不来,当下真气凝聚一掌拍去,两道内劲半空相击,腾地一响,
骆天胜出招促,运功未足,被震开一旁。

  石娘子先前与骆天胜一番过招伤势不轻,自知不是骆天胜对手,只得行险,
被擒之后,假作无力反抗,暗中运气于掌,以待骆天胜疏忽之时突袭,不求把他
打得重伤,只需将他震落山崖,便除去了一个强敌。

  骆天胜中了锦缎内所藏烟雾,虽非毒烟,但可致双眼剧痛一时,石娘子把握
时机,猝然发难,眼看一击得手,却被黄仲鬼救起,虽然暗呼可惜,却也将螭吻
太子击毙,略有斩获。然而她全力出击之下,功力已尽,此时被向扬和骆天胜内
力相拼激发的劲风一扫,立觉禁受不起,身子摇晃,几乎跌倒。

  向扬伸手扶住,道:「石姑娘,你先歇息,让我对付这骆天胜。」

  石娘子低声道:「多谢!三妹和华姑娘只怕不易对付龙宫派,请向兄务必谨
慎,若能击退骆天胜,便尽快前去相助,不必担心我了。」

  向扬道:「石姑娘请放心,在下自当设法保全巾帼庄诸位。」

  骆天胜一招不中,眼睛已然恢复,运气一周经脉不觉有异,料想烟雾无毒,
便不在意,对着向扬怒道:「小子,你想英雄救美,也得瞧瞧对象!华玄清的徒
弟又如何?老子也不放在眼里!」功力一提,双掌如狂风疾扫,威势浩瀚,收发
之间迅捷有力。

  向扬心道:「神驼帮号称关外第一大帮,看来其来有自,这骆天胜武功确实
不凡。」

  但是向扬学艺精深,也是非同小可,方才与黄仲鬼斗了一阵,虽然占不到一
丝上风,但是此时见到骆天胜的功力,不免拿来与黄仲鬼相较,暗道:「神驼帮
帮主,武功可还不如黄仲鬼这守陵使。」又想:「黄仲鬼这等惊人武功,何以甘
居于龙驭清手下?难道我这未曾谋面的大师伯,武学造诣更加深厚么?」

  他心中满是疑团,此时却无暇多想,掌法开阖,跟骆天胜斗得不分轩轾。两
人掌风都是凌厉异常,斗来风雷翻腾,衣袖鼓劲,硬碰硬地连连对掌,向扬的九
通雷掌刚猛绝伦,渐渐将骆天胜的掌力压制回去。

  骆天胜心中骇然,暗道:「这小鬼的武功可不简单,竟比石娘子还要厉害。
他跟黄仲鬼过了这么多招,内功竟然仍是如此强劲,我得使足全力,万万不能留
手了。」掌法一变,双手门户大开,深蕴暗劲,凝而不发,慢慢化解雷掌威力,
缓缓一步步后退。

  向扬见对方忽改守势,心中起疑,心道:「弄什么玄虚?」但是雷掌刚劲之
强,武林中极其罕有,一昧防御,也要十分辛苦,更难获胜。骆天胜如此应对,
向扬倒也凛然不惧,加催掌力狂攻。

  却见骆天胜双手路数化圆,内力圈转,暗暗牵引向扬掌力,逐步后退,以九
通雷掌之强猛,竟然无法摆脱双手带起的雄浑劲力,每一掌都失了准头,功力不
易凝聚,打在空处亦如中败絮,威力被消卸大半。

  向扬心中一惊,暗道:「这化劲的手法相当高明,我的掌力不能及其身,非
得重起攻势不可。」但是骆天胜双掌来去回旋,便如漩涡倾覆舟船,向扬想要抽
掌,却是力有不逮,骆天胜每退一步,便诱得他不得不发掌吐劲,难以自主。

  骆天胜使足内劲,将神驼帮镇帮绝技「流沙手」发挥至极致,令九通雷掌的
威猛力道不能发挥,深陷于流沙手的暗劲之中,不禁暗喜,心道:「小子武功虽
强,毕竟不能跟流沙手相抗,瞧你能支撑几时?」

  流沙手一使出来,如同大漠浮沙,踪迹无定,处处暗伏后着,向扬所发掌力
尽皆受其吞噬,攻既不能,守亦困难,向扬唯有全力鼓荡真气,希望一举攻破流
沙手的诡谲手法。但骆天胜双手虚接劲力,实则将之尽数卸去,以深厚内力轻易
抵御余势。向扬掌力虽强,这时也是一筹莫展,内力却点点滴滴地消耗。

  那边蓝灵玉和华瑄正与众多龙宫弟子大打出手,华瑄舞开八方风索,长鞭如
风云变幻,奇不可测,数招之间,将九龙太子中排名第九的椒图太子打得狂喷鲜
血,接着「广漠风式」「泰风式」接连使出,将随后攻来的赑屃太子逼开,龙宫
派人数虽多,却也难以奈何华瑄。

  狻猊太子见华瑄鞭法精妙,暗想,这小姑娘好生厉害,看来寻常弟子不是对
手,当下提气上前,道:「小姑娘,在下狻猊太子,来领教几招!」双掌合十,
运起「大乘禅掌」掌力,绵绵后劲蓄而不发,叠成一道深沉巨力,以怒涛之势盖
向华瑄.

  华瑄内气迅速之极地运转三周天,一拉长鞭,迅即挥出,「融风式」柔力迎
去,凭空连绕数圈,消引狻猊太子掌力,「澎澎澎」数下声响,两股柔韧威力相
斗,未分高下,狻猊太子却已失了前势,无法占得上风。

  华瑄呼了口气,心道:「文师兄还没有来,向师兄又有强敌相攻,这一仗我
得靠自己才行!」她年纪虽轻,功力却不在九龙太子任一人之下,更有过之,只
是论到对战历练,未免显得不足。

  这些日子来,她先后与柯延泰、颜铁、睚眦太子、黄仲鬼等人交手,每一次
都是兵凶战危,已然使她体会到搏战中的生死一线。现下,面对狻猊太子这等高
手,华瑄决意全力出招,心道:「不快点将他击败,马上又有敌人接上,那可就
糟了。」

  但是,狻猊太子功力之强,连向扬都敌得一阵,华瑄虽是求胜心切,但要取
胜,也非一举之易。一旁蓝灵玉与睚眦太子交手,也是难分胜败,长剑双戟连番
相交,铿铿爆响,两人以快打快,龙宫弟子远远旁观,只瞧得眼花撩乱。睚眦太
子好战成性,龙宫弟子均不上前相助,让他独自出手。便是想要合攻,也无力插
手这等激烈剧战。

  蓝灵玉前次与睚眦太子交手,受小树枝之累,无法倾全力出招,现下再遇睚
眦太子,已无负担,当下绝不留手,飞燕戟一招招使出来,凌厉生风,化作两片
银光飞腾。睚眦太子大声呼啸,使尽龙翻剑法绝招,剑法之中杀气腾腾,每一招
都是狠辣难言。

  蓝灵玉见睚眦太子奋不顾身,招招拼命,招式虽然险恶,却也失之稳重,破
绽越来越多,且剑势缺乏后劲,似乎内力受损不少,当下心念一动:「看来他跟
先前向少侠交手之后,功力已耗去不少。他出手浮躁,我只要稳扎稳打,定能获
胜。」

  果然斗得一阵,睚眦太子剑法逐渐凌乱,双眼圆睁,紧咬牙关,奋力刺出一
剑。蓝灵玉见时机已到,心如电闪,双戟陡然一交,正是擒拿兵器的一招「燕子
敛羽」,双戟锋刃扣住睚眦太子剑身。

  睚眦太子一惊,急忙运劲一震,两根短戟却如铁铸般纹丝不动。一招之差,
蓝灵玉已见胜机,飞起一腿,正中睚眦太子丹田。睚眦太子身子一震,向后跌出
五六步,大叫一声,硬挺着不倒下去,口中却吐出大口鲜血。

  蓝灵玉一招得手,正要回气再攻,将睚眦太子毙于戟下,忽然一道大力自背
后袭来,势道沉重之极。蓝灵玉心知有人偷袭,一时不及提劲抵御,连忙翻身躲
避。但听一声巨响,这一下打在地上,现出一个土坑,来袭武器却是一个铁鼎。

  出手者是个肥胖男子,满脸油光,笑容诡异,乃是龙宫五太子饕餮,这铁鼎
兵器份量极重,与蒲牢太子的铜钟倒是异曲同工。蓝灵玉暗暗咋舌,心道:「这
等重兵器,可要花点手脚对付。」

  莫看饕餮身材笨重,身法却十分迅捷,一击不中,立即提起铁鼎再攻。

  蓝灵玉见来势厉害,自己不擅膂力无法硬接当下展步避开,正要循隙回手,
猛听背后一声吼叫,睚眦太子扑将过来,叫道:「蓝灵玉,再接这一招!」他生
平嗜战,负伤虽重,却丝毫不加调息,鼓足残力,再向蓝灵玉打出蓝涛神掌,已
是拼上性命,非置蓝灵玉于死地不可。

  蓝灵玉不料睚眦太子如此悍恶,重伤之余,仍是掌力如狂,惊骇之下,未及
拆解来招,饕餮太子的铁鼎又已攻至,眼见难以抵挡,正想竭力一避,忽然一道
青影如风卷至蓝灵玉身前,来人剑光大幅后掠,「嗤」一下轻响,睚眦太子猛然
翻倒,胸膛大片洒血,饕餮太子铁鼎却停在半途,却是被来者一掌按住,无法再
行逼进。

  来人微抖长剑,嘿嘿一笑,傲然道:「饕餮,你这肥猪别来碍眼,滚罢!」
掌力猛然疾吐,将饕餮连人带鼎震退,直跌出十来步,尚难以站稳,一屁股坐倒
在地。

  蓝灵玉一听那人声音,心中陡然大震,失声惊叫:「是你!」

  那人回头看着蓝灵玉,笑道:「哈哈,就是我!」

  黄仲鬼一件那人,脸上阴沉之意更增。赑屃太子大声喝道:「来者何人?报
上名号来!」

  那人一听神色大显倨傲,冷笑道:「你是龙宫大太子,居然如此孤陋寡闻!
嘿嘿,本大爷乃大慕容是也!」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八)

  蓝灵玉见到慕容修,先是一阵惊愕,随即想起当日几乎失身于他的情景,心
中登时又羞又怒,想要发作,偏偏他却是来相助自己,一听到他自表身分为大慕
容,更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慕容修目光冷冷地扫视四周众人,冷笑几声,说道:「敖四海,你还不快过
来?凭这些龙宫派的虾兵蟹将,再我大慕容手下只有一死而已。本大爷今天特地
来到这里,你这老家伙可以安心寿终正寝了罢?嘿嘿,嘿嘿!」

  龙宫弟子听他出言不逊,尽皆大怒,但刚才见到他击退睚眦、饕餮两太子的
身手,谁也不敢贸然出手。敖四海摸摸胡子,道:「武林传闻,大小慕容是当今
极厉害的一对魔头,那小慕容怎地没和阁下一起来到?」

  慕容修冷笑道:「是你这老糊涂有眼无珠。小妹,出来罢!」

  话才出口,巾帼庄诸侍女之中忽尔飘出一名少女,身法轻灵如羽,面貌娇俏
秀丽,落在慕容修身边,笑嘻嘻地道:「大哥,你来晚啦!」

  这侍女便是小慕容所变装,藉以欺敌,三派不少好手,只道她是一名普通侍
女,武功有限,轻敌之下,大半丧生于小慕容剑下。她一表明身分,许多人纷纷
惊呼,显然都是先前受骗而未死之人。

  蓝灵玉颤声道:「慕容姑娘,这……这是你……你的兄长?」

  小慕容道:「是啊。」蓝灵玉身子微微颤抖,握紧双戟,狠狠盯着慕容修,
慕容修却笑了笑,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。

  敖四海嗯了一声,一对目光朝着小慕容上下打量,喃喃自语道:「难得,难
得。」

  向小慕容说道:「你就是小慕容?不错,果然是挺美的。来来来,你到我龙
宫之中,必定不会亏待你,还可以让你享受到人间至乐。」说话之间,脸上满是
色眯眯的神气。

  小慕容月眉一扬,道:「大哥,你说怎么样?」

  慕容修嘿嘿地冷笑,道:「这老头子一只脚都进了棺材,我们便帮他一个忙
罢。」

  小慕容嫣然一笑,道:「好啊。」莲步轻移,往龙宫派诸人走去。

  敖四海又摸了摸胡子,笑道:「大小慕容名头响亮,倒也很识相啊。」

  小慕容眨眨眼,笑道:「敖龙王,你知道我要帮你什么忙么?」

  她字字说来,娇柔悦耳,敖四海听得神魂颠倒,笑道:「是什么?」

  小慕容抿着嘴,一双明亮的眼睛霎了一霎,轻声道:「帮你的另一只脚也进
棺材啊。」一句话才说出来,两道身影飘风逝电般闪至,大小慕容一前一后,晃
眼之间抢过大批龙宫弟子,直攻敖四海,迅捷凌厉已极。

  赑屃太子叫道:「保护掌门!」龙宫弟子立时重重阻挡大小慕容来路。

  螭吻太子已死,蒲牢、狴犴、睚眦三太子身受重创,狻猊太子与华瑄激战不
下,余下的大太子赑屃、五太子饕餮、六太子趴夏、九太子椒图一齐飞身上前,
拦截大小慕容。

  慕容修纵声长笑,叫道:「敖四海,你不亲自动手,这四条小虫可马上要横
尸就地了!」长剑一起,大纵横剑法使成「卍字剑」招数,剑光闪过四方,又硬
生生四下转折,四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,四名龙宫弟子已被开膛破肚死状极惨。

  赑屃太子身为九龙太子之首,见得慕容修剑法快得惊人,且兼狠辣无比,虽
然心中大骇,却也不能临阵脱逃,大喝一声发掌凌空击到。饕餮太子举起铁鼎,
握住鼎足,向慕容修没头没脑地砸来,看似笨拙,却是十分刚猛的招数。趴夏太
子、椒图太子功力较弱,但是四名龙宫太子合攻之下,声势倒也非同小可。

  小慕容短剑在手,身形飘忽幻化无定,剑尖影影绰绰,漫天洒向椒图太子,
姿态曼妙之极。椒图太子一呆,但见眼前点点光芒,眩惑耳目,不知如何应付,
慌忙闪避。

  慕容修叫道:「小妹,快快解决,还要杀那老头哪!」

  小慕容笑道:「知道啦!」兄妹两人并肩齐上,双剑一长一短,纵横杀气之
中,穿梭着无数幻丽剑芒,两种剑法相辅相成,互补破绽,叠增攻势,剑路越行
越快,数不尽的光圈光环飞腾而出,扫过何处,那一方的龙宫弟子便即遭殃。

  饕餮太子以铁鼎意图硬攻,不料甫一撞上慕容修剑刃,青锋陡然折返,又如
闪电一般直劈饕餮太子手腕。饕餮太子骇然失色,叫道:「啊唷!」情急之下,
唯有放鼎缩手,方来得及保住一手,却已画出一道极深的伤口。咚地一声,铁鼎
也已落地。

  大小慕容一经联手剑法威力出奇凌厉,两人如入无人之境,双剑轻易将龙宫
弟子一一斩杀,直有无坚不摧之势。但听连声惊呼,赑屃、趴夏接连中剑受伤。

  狻猊太子瞄见已方不利,急于相救,当下虚晃一招,想脱出华瑄缠斗,接应
龙宫四太子。华瑄哪容他回援,叫道:「别想走!」长鞭陡然间如飞絮飘散,霜
雪漫天,乃是八方风索之中至为奥妙的「阊阖风式」,玄幻缥缈,不可捉摸,长
鞭似化飞仙云裳,将狻猊太子去路轻飘飘地阻住,鞭身如烟如雾,竟不似原形。

  狻猊太子看出鞭法厉害,无奈之下只有竭力拆解,想要援助抵挡大小慕容,
却是万万不行了。敖四海看在眼里,却依然毫无动静。

  蓦地一股冷风飒然飘至,黄仲鬼轻功快绝,疾步来到大小慕容之前,冷冷地
道:「大慕容,你也来了。」

  慕容修见来人是黄仲鬼,低声冷笑几下,道:「本大爷特地来到这儿,有两
见大事,其中一件便是宰掉你这只恶鬼。出手罢!」

  黄仲鬼一声不响,双臂先后弯起,十指并拢,骨骼「喀啦喀啦」一阵轻响,
双掌隐隐笼罩一层霜气,寒意逼迫四方。但听他沉声说道:「龙宫太子,统统让
开。」

  赑屃太子等早已支持不住,见黄仲鬼出手,尽皆大喜,各自退开。慕容修也
不追杀,脸上狂态敛起,长剑一立,低声道:「小妹,准备好了罢?」

  小慕容轻挥短剑,道:「我可不想死呢,大哥,尽全力啊。」

  慕容修嘿嘿而笑,一弹剑刃,嗡嗡之声直震开来,叫道:「黄仲鬼,拿出本
事来斗吧!」

  黄仲鬼脸上陡然一暗,口中轻吐冷气,身子如箭而至,快得不可思议,双掌
行如翼展,两招「太阴刀」左右分劈大小慕容,萧然寒气于身前数尺之地扫开,
阴风大盛。小慕容不敢硬接,飘起退让,慕容修转身回避,抢近身去,一声狂啸
「十字剑」纵横画出。黄仲鬼眼光锐利,退后一步,两道冷芒险之又险地在他身
前寸许带过,未能削中。

  不料慕容修剑势未尽,紧跟着又是一招十字剑,「嗤」地一声,黄仲鬼又是
一退,衣衫却带出两道极小的破缝。慕容修十字剑绵绵而出,横而又纵,纵而又
横,赫然组成了极其繁密的「华字剑」,剑风破空之声不绝于耳,黄仲鬼接连后
退,每一剑都只在他身前闪过,约略被劲风划破衣带,于极险恶剑法下,却未曾
受一点伤,「华字剑」一到尽头,太阴刀猛然反劈慕容修颈部。

  慕容修步法一滑,诡异莫名地绕开一旁,小慕容正在此时挺剑刺出,「霓裳
羽衣剑」妙招尽出,剑锋轻盈起舞,后着之变化亦极尽奇奥之能事,黄仲鬼单掌
翻飞,太阴刀以简破繁,内力所到,小慕容难以逼近,攻势大大受挫。慕容修疾
运内功,回剑一荡,大纵横剑法越发凌厉生威,层层变化。

  「口字剑」「品字剑」「晶字剑」「轰字剑」,一招狠过一招,黄仲鬼目不
转瞬,空手拆解两人夹击,两手太阴刀运转如环,绝无分毫破绽,大小圆环如涟
漪圈荡,冰寒内力透将出来,三人身周隐然为迷蒙雾气覆盖。小慕容内功有所不
及,不禁打了个寒颤,连忙加摧内劲护身。

  三组激斗之中,向扬正奋力突破流沙手的束缚,九转玄功发挥已达极致,骆
天胜却依然气定神闲,显然雷掌巨力仍旧不断被其化解。背后石娘子叫道:「向
少侠,小心脚下,前头山路更窄了!」

  向扬一听,更加小心戒备,忽地灵光一闪,陡然发觉一事:「石姑娘的声音
怎地隔得远了?」心思急转,立时了然:「是了,他内功虽强,也不能源源不绝
地卸尽我的掌力,所以每隔几招,便得后退一两步,藉此来化解雷掌余劲,难怪
越走越远。」

  他发觉了这一点,脑中已浮现破敌之道,当下慢慢侧过身子,逐渐背向山壁
出招。骆天胜不自觉跟着转身,一边以流沙手化解向扬掌上威力,一边又退了一
步。这一退之下落脚处离山崖边只余三四尺,骆天胜察觉,登时大骇:「不好!
这小子想把我逼落山崖?」然而惊觉已晚,向扬占住了山壁一面,骆天胜已然斜
斜背对万丈深谷,情势凶险无比。

  向扬使足内劲,雷掌拍出,骆天胜冷汗涔涔而下,手上招数仍然是流沙手的
化劲手法却已不能再退一步,只有以本身内功承受雷掌余威,虽只一二成劲道,
依然十分难受。

  向扬得势不饶人,九通雷掌后劲奔腾击出,一段接着一段,骆天胜接得脸色
苍白,眼见支撑不住,忽然远远一个男子声叫道:「姓向的,你别轻举妄动,否
则这两个丫头性命不保!」

  向扬目光一扫,但见十来名神驼帮帮众远远来到,两名男子各自架住一个女
子,竟是该在地窖中休养的凌云霞和杨小鹃。向扬这一惊非同小可,心中想道:
「怎地,神驼帮会知晓地窖之秘?还是,凌姑娘她们出来地窖,而后被这些人擒
住?」

  不及细想,那人又叫了起来:「想要她们活命,就快停手!」

  胜败关头,竟然生此巨变,向扬心中一乱,掌下登时不由自主地缓了。

  骆天胜看出机会大喝一声,凝聚全身功力,猛然双掌齐至,对上向扬双掌,
一举将向扬推向山壁,「砰」地一响,向扬背部已撞上坚硬山石。骆天胜瞪大双
眼,流沙手反客为主,内劲如风沙蔽天,吞没雷掌劲道,已是内劲比拼,欲将向
扬一举击毙。

  向扬失了先机,被压得气息窒闷,双臂未能挺直,内功难以反扑,经脉大乱
五内如焚,转眼间就要被骆天胜掌力震回内力。

  骆天胜察觉向扬内功反攻不得,大喜之下,正要鼓足真力将其震毙,蓦地头
上一道阴影盖下,一个身影自高峰绝壁之上俯冲而下,落势奇快,风声呼啸,转
眼间落至向扬上方,一掌重重按在向扬肩头。

  向扬陡觉一道巨力自肩上贯入体内,夹带着俯冲急劲之势,大得异乎寻常,
却是跟自己一路的「九转玄功」内力,登时成为一股沛然不止的强援,不及惊喜
大喝一声,「夔龙劲」崩天裂地般悍然爆发,骆天胜掌力被狂推而回,身子直被
震飞四五丈远,断线风筝般飞落断崖,这次却没有黄仲鬼来救了。群山万壑之间
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呼,渐渐不闻。

  向扬全力出尽,一时身子有如虚脱,缓缓坐倒,一见那人,却是一个青年男
子,左臂抱着一个少女,右手还按在自己肩头。

  向扬勉强一笑,低声道:「师弟,来得正好!」


               (六十九)

  骆天胜落崖,神驼帮哗然大惊,叫道:「帮主!」那捉住杨小鹃的男子惊声
大叫:「爹,爹啊!」此人却是骆英峰,才刚刚被潜入巾帼庄的神驼帮帮众所救
出。

  忽听「铿啷」一声,黄仲鬼抽身而退,大小慕容也各自让开,慕容修手中长
剑已断,黄仲鬼左手掌缘却有些血迹。慕容修冷笑一声,道:「总算让你受了点
伤,这可是头一遭罢?」

  却见黄仲鬼掌缘伤处隐隐覆盖寒气,伤口血液已然凝结,并未滴下一滴血。
小慕容胸口起伏,喘气甚急,方才一番急斗下来,已然十分疲累,脸上却全是一
派兴奋欣喜,望着向扬那边,低声道:「你可来了!」

  这从天而降之人,自是文渊,怀中所抱少女则是紫缘。他和紫缘奔出京城之
后,无法再回城中寻任剑清,便在市集上买坐骑,快马赶往巾帼庄。来到巾帼庄
之时,众人已然打到了后山,文渊带着紫缘随后而至,却走错了路,到了向扬等
人大战之处的山头之上。他在上面发觉向扬被骆天胜所逼,不假思索,立时跃下
相助,一举将骆天胜震落断崖。

  文渊轻轻放下那紫缘,道:「师兄,你没事罢?」

  向扬道:「功力几乎销尽了,要是你没来帮这一掌,可就惨了。」说着吐了
口气,低声道:「那边被捉的,是巾帼庄的二庄主和四庄主。」

  文渊点点头,道:「师兄,你先运功调息,我来营救。」

  将文武七弦琴交给紫缘,道:「紫缘,你待在这儿,千万过来。」

  紫缘轻声道:「你要小心点啊。」

  文渊淡然一笑,身形飞展轻捷之极地飘下山路,来到华瑄与狻猊太子之旁,
叫道:「师妹,打得过么?」

  华瑄见到文渊,心中惊喜无已,陡地勇气百倍,大叫道:「文师兄,我没问
题!」

  文渊道:「好,那我先救两位庄主!」脚步一转,身如微风吹送,行云流水
般来到小慕容身边。

  小慕容微笑道:「我很好,别浪费时间,去罢!」文渊也回以一笑,脚下流
转,已到了骆英峰等人面前。

  骆英峰横刀架住杨小鹃脖子,叫道:「不许过来!」凌云霞、杨小鹃皆已昏
迷,全然无法反抗。

  文渊却不停步,双手微举衣袖翻起,连晃七八下虚招,笑道:「我不过去,
就请阁下过来罢!」双掌连连拂动,骆英峰眼前一花,陡觉一道柔力圈住腰身,
忽然脚下不稳,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出几步。

  文渊眼光精准,骆英峰一跌之下,立时斜身掠上,左手食中二指一圈,神不
知鬼不觉地搭上他右手腕「神门穴」。骆英峰手中弯刀登时把持不住,当地一声
落在地上,杨小鹃身子却已被文渊右手轻轻巧巧地牵了过去,诸般动作一气呵成
全无窒碍,仿佛骆英峰自行配合一般,竟无丝毫抗拒之力。

  骆英峰大吃一惊,急忙站定脚步,回头一看,擒住凌云霞的汉子一脸茫然,
凌云霞却已在文渊左手臂弯里。

  这几下手法奇幻,场上一班武林好手,更有黄仲鬼、石娘子、慕容修等见多
识广之辈,竟没一人看出文渊使得是什么功夫,如梦似幻,举重若轻地将凌杨两
女救回,视神驼帮两人如无物,无不惊异。

  文渊飘然携回二女,停在蓝灵玉身边,说道:「蓝姑娘,贵庄两位庄主安好
还请照料。」蓝灵玉将两女靠着山壁,瞧着文渊,呆了一呆,道:「你……那是
什么武功?」

  黄仲鬼脸色阴沉,冷冷地道:「你是文渊罢?看来你武功进步不少。」

  文渊回望黄仲鬼,道:「这点功夫,想来还不在黄兄眼下。黄兄,骆帮主已
死,你仍要夺取十景缎么?」

  黄仲鬼道:「不错。」

  那边敖四海的眼光却一直在紫缘身上转来转去,远远见得她眉目秀雅,体态
轻盈如赋灵气,越看越是心动,眉毛不住跳动,忽然想到一事,脸上突现怒色,
喝道:「小鬼,来领死罢!」

  文渊一怔,道:「前辈何以动怒?」

  敖四海踏上几步,沉声道:「你这小鬼是什么东西,也配拥有这等美人?本
龙王现在便来送你归西。你若想保住性命,便快快滚下山去!」

  慕容修在一旁哈哈大笑,道:「老家伙,你也够不要脸了!」

  敖四海瞪了慕容修一眼,又向文渊道:「还不快滚?」

  文渊说道:「原来前辈便是龙宫派敖掌门,功力定然是极高的了。不过晚辈
必须出力保全巾帼庄,可不能就此退去。既然敖掌门有意一战,晚辈舍命陪君子
便是。」敖四海微一捋胡,双目睁大,一身宽袍渐渐鼓起。

  华瑄和狻猊太子见到己方两人即将交手,心中各自担心,手下均自松了,同
时后跃,暂时罢斗退回。小慕容飘至华瑄身边,低声道:「怎地不打了?」

  华瑄道:「我放心不下文师兄啊。」

  小慕容笑道:「真是偏心呢,姐姐我就没这等待遇。」

  华瑄脸上微红,道:「这不一样嘛。」

  向扬调匀内息,缓步上前,一见文渊处境不利,便随时出手相助。他虽然见
到文渊使出了一手精妙难言的武功,心中惊奇,却不知文渊功力究竟到了如何地
步。敖四海内功深厚,不逊于骆天胜,倘若文渊武功依然不及自己,要胜过敖四
海便未必能够,当下凝神旁观,暗暗活络残余内劲。

  敖四海双掌一合,又缓缓分开,凝重之中蕴含汹涌暗劲,正是蓝涛神掌起手
式「四海潮涌」。文渊神色从容不迫,脚下步法轻巧挪移,如风摆柳脚步错落,
令人看不定落脚之处。

  但听敖四海沉声一啸,掌中隐传海潮之声,双掌大开,掌力如怒涛般向文渊
狂卷而至。文渊飘然拔身,半空中一个回旋,叫道:「紫缘,弹『苍江夜雨』起
音!」一句话说出,蓝涛神掌威力已从他脚下扫过。

  旁人正自不明就里,却听琴声铮然,紫缘已奏起文武七弦琴,其音清冷和缓
晃荡不定,敖四海一听,陡觉心中一惊,似乎察觉有些不对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
然来。

  紫缘只弹几下,便即停手,微笑道:「文公子,可以了么?」她声音轻柔悦
耳,旁人一听,都不自觉地一阵舒畅。

  文渊身形下落,笑道:「行了,多谢!」未及落地,口中轻喝一声,身法陡
然一变,矫矢灵动,气势大增,在敖四海狂涛大浪的掌力之下竟然进退自如,潇
洒无比。

  这首「苍江夜雨」,又名「沧海龙吟」,飘忽动荡,音似龙吟,文渊将之融
会于武功之中,登时跟敖四海的蓝涛神掌交相呼应,藉其力而避其锋,身如蛟龙
戏浪,穿梭不定,敖四海掌掌发出,尽皆落空。

  文渊初步领略文武七弦琴所启发的武学境界,但是已无时日可让他精研,于
是与紫缘商议,必要之时,仍由紫缘弹曲先行引导曲意,好让文渊得以发挥。这
「沧海龙吟」琴学武功,竟然正好与蓝涛神掌互相牵制,敖四海如何能够知晓?
但见文渊翻腾奔跃,不时发掌相攻,每一招都是对准了蓝涛神掌中的弱势,内劲
虽非强劲之极,招数却是妙绝巅毫,不禁骇然,登时收起轻视之心,全力相对。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)

  但见,文渊双手挥洒自如,身形腾挪自若,敖四海掌力拍到,便如同风吹旗
展,顺其自然,身法似轻实稳,出招更是矫捷之极,敖四海内功虽强,但文渊手
下招招犀利,既似爪,又似掌,妙招纷呈,竟自难以应付。

  向扬跟华瑄看着,更加惊奇莫名,眼见文渊一身武功神妙无穷,却全非本门
路数,实不知从何而来。小慕容心思灵巧,登时想到:「莫非他在这短短几天之
内,又从那把琴中学到了什么?」

  敖四海原拟对方不过区区小辈,就算招数有过人之处,但是论到内功上的造
诣,也定然不及自己数十年来的深厚功力,大可稳操胜算。不料文渊在「沧海龙
吟」琴曲功法之中,已然尽数融合了蓝涛神掌的秘奥,心中一个转念,都足以破
解敖四海的架势。此时凌云霞、杨小鹃二女亦已转醒,看到敖四海正与一名未曾
谋面的少年交手,状甚不利,都是一怔。

  敖四海越斗越是惊怒交集,猛地抽身后跃,自一名龙宫弟子手中取过长剑,
大喝一声,剑光出鞘,使得正是「龙翻剑法」的招数。文渊眼明手快,凌空一个
回旋,手中未拿腰间佩剑,眼光已看准了敖四海剑法中的精要之处,心道:「这
路剑法纯是刚猛路子,威力尚不及蓝涛神掌,何足为惧?」当下叫道:「紫缘姑
娘,『潇湘水云』!」

  话才出口,悠然琴声已然响起,其音飞吟,正是一曲「潇湘水云」。文渊听
得数音,便已掌握曲中旨意,心念电闪之间,已然化入剑法开阖之精要,眼见敖
四海一剑刺向自己左胁,不慌不忙,身子微斜,剑刃在他胸前横过,顺势挥剑朝
敖四海右手腕刺去。

  敖四海缩臂让开正要重行出剑,却见文渊剑路绵绵而至,这一剑似无止势,
又如影随形地刺了过去。敖四海退开一步,文渊剑尖微转,自然而然地对正敖四
海右腕脉门,接连两变,如同一招,全无丝毫滞涩。

  敖四海脸色陡变,已顾不得相攻文渊回剑一格,意图先化开文渊剑势纠缠。
文渊于剑法之造诣,更在拳掌之上,此时两人斗剑,正是得其所哉,剑法如潇湘
之云蔽九岳,尽显云水掩映、烟波浩渺之气象,敖四海竭力闪避抵挡,难以寻隙
还招,一身精妙内功竟无用武之地。

  文渊手上剑芒幻化,绵密无止,直瞧不出招数之间有何空隙。敖四海额头冷
汗直冒,不住后退,心头恶念陡生,慢慢退向龙宫派弟子所在方向,蓦地叫道:
「出手!」

  龙宫诸太子得令,齐声呼喝,赑屃、饕餮、椒图当先扑上,联手夹攻文渊。
文渊没料到敖四海以掌门之尊,竟然不顾身分,以众击寡,当下只得回剑圈转,
先逼开三名龙宫太子。敖四海得此喘息,当下狂运内力,将手中长剑使得如狂风
暴雨一般,心道:「只要杀了这小子,便能夺得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,失了身分
也就罢了,非宰了你不可!」

  文渊身当龙宫派四名高手围攻,剑法难以持续攻势,当下四下游走,东一剑
西一剑避重就轻,不与四人正面交锋,心道:「这三人功力比敖四海差得远了,
真要收拾他们,本来不难,但若要连敖四海在内一举击败,那可大大难哉!」

  正自思索破敌之道,向扬已展步抢上,喝道:「敖四海,你想找帮手,可没
如此容易!」他歇息一阵,内力稍复,眼见文渊受围,立时出手相助,九通雷掌
猛然打在饕餮太子铁鼎之上,将他震退数步。

  几乎同时,慕容修纵身跃至诸人上空,冷笑道:「你们这三个三脚猫,出来
丢人现眼做什么?给我滚回去!」双手下袭,鬼魅般抓住赑屃、椒图二人后领,
内劲下沉双腿,倏然落地,两只手却将两名龙宫太子轻描淡写地抛上半空。赑屃
太子凌空一个翻身,尚不能卸去慕容修手上暗劲,足一踏地,便即滑开,摔了个
四脚朝天,椒图太子功力较差,更加狼狈不堪。

  敖四海占不到半刻便宜,又得独自与文渊交手,立时居于劣势。论到武功造
诣,敖四海与卫高辛相差仿佛,卫高辛既然不敌文渊,敖四海同样不是对手。一
对一单打独斗,文渊得以尽情施展「潇湘水云」剑招,敖四海左支右绌,败象毕
露,忽听「呼」地一声,手中长剑被文渊剑刃巧妙之极地一带一黏,脱手而出,
远远飞开,落下了万丈断崖。

  文渊一招得手,后着绵延而出,一片薄薄的剑刃颤动不绝,如同扁舟行于五
湖波涛,潇洒自如。敖四海手中无剑,更加抵挡不住,一个疏神双腿先后中剑,
立足不定,登时扑倒在地。这一下情景难堪之极,敖四海羞怒交迸,胸中一口气
郁结不通,陡地身子一颤,喷出一大口鲜血。

  便在此时,狻猊太子飞身而出,一掌击向文渊,叫道:「休伤本派龙王!」

  文渊感其掌力深沉,心念微动,左掌一分一化,使出「潇湘水云」序招「泛
沧浪」,轻轻将他掌力拨开一旁,说道:「在下本来无意多伤性命,便请阁下带
回贵派掌门。只是贵派若无其他高手,还是及早罢手的好,难道时至如此,贵派
仍想对巾帼庄有所图谋么?」

  狻猊太子见文渊居然有意停手,倒是颇出意料之外,扶起敖四海,道:「多
谢文兄大量。本派今日是斗不过阁下了,然而胜败之数,并非我龙宫派可定。」
说着往黄仲鬼一望。

  黄仲鬼一直凝神观战,脸上不动声色,这时,缓步上前,目光冷冷地扫过向
扬、文渊、华瑄三人脸上,忽然脚下步法骤行,悄无声息地掠至文渊面前,单掌
疾劈,一出手便是「太阴刀」杀招。

  文渊领教过太阴刀的威力,心道:「我才刚从文武七弦琴领会武功,未能来
得及精研,对付敖四海也就罢了,黄仲鬼可厉害太多,千万不能大意!」长剑一
立,将「潇湘水云」和「沧海龙吟」的意境,尽数揉合于指南剑要旨之中,连刺
三剑,分攻黄仲鬼首、胸、腹三处。

  黄仲鬼太阴刀势道回劈,内力发出,但闻嗤嗤声响,已将这三剑一齐荡开,
左手成爪,正是「支离爪」,疾电般抓向文渊喉间,来势诡谲莫名,阴狠无比。
文渊旋身闪开,正要顺势出剑,太阴刀已夹带森森寒气劈至,不觉心头一惊,不
及出手,脚下又是一转,接连两个回旋,避开了支离爪和太阴刀的两下狠招。

  黄仲鬼正待追击,一道强横刚猛的掌力自旁袭来,正是向扬出掌阻截。

  黄仲鬼随手挡卸,文渊已回气再上,剑法稳凝之中更带精微变化,比与敖四
海交手之时更见纯熟。师兄弟两人联手,攻守之间大增威力,黄仲鬼脸色阴森,
太阴刀幻化变招,冷风飞扬,向扬、文渊运足内力相抗,全力相攻。

  山崖之上,三大高手激斗不下,人人屏息以观。慕容修一声不响,抛开半截
断剑,自一名巾帼庄的侍女手上拿来一剑,喝道:「黄仲鬼,你当真是杀不死的
么?」大步上前,呼呼风声飒然响起,使动「大纵横剑法」,加入战团。

  黄仲鬼以一敌三,情势渐渐有了改变。文渊招数神妙,向扬内功深厚,慕容
修更是身负惊人武艺,黄仲鬼身旁灰雾朦胧,太阴刀绝招层层而出,两条手臂已
看不定形状架势,刀势更无丝毫停滞。此时夜幕低垂,黄仲鬼身形奇诡,暗夜之
中真如幽灵鬼魅,说不出的骇人。

  猛听「砰」一声大响,向扬抓准一个空隙,双掌齐出,正中黄仲鬼背心「大
椎」「灵台」二穴。九通雷掌威力何等凌厉,黄仲鬼虽然功力精深,也当承受不
起。却见黄仲鬼身子一震,右足重重一蹬,赫然拔身高跃,半空倒翻身子,头下
脚上,双爪猛地捉住向扬双肩,「支离爪」内劲直透筋骨。向扬猝不及防,但觉
千万道锋锐阴劲钻入,剧痛攻心,如是无数细小利刃,转瞬间便要切碎他肩骨。

  千钧一发之际,文渊一剑分刺黄仲鬼双腕,只比黄仲鬼出爪迟了片刻。

  黄仲鬼无暇发劲,当即缩手,翻身落地,嘴角微微渗出鲜血,向扬这一掌确
然对黄仲鬼颇有创伤。文渊叫道:「师兄,怎么样?」向扬双臂险些废去,虽然
保全,犹自剧痛难当,哼了一声,道:「不碍事!」

  慕容修抢上前去,剑路大开,藉以牵制黄仲鬼,叫道:「攻他背后!」

  文渊身法轻逸旋即闪至黄仲鬼身后,出剑刺向其后颈。向扬意欲上前出手,
不料支离爪委实太过阴损,双肩不能出力,唯有催运内功,先行调理伤势。

  黄仲鬼中了雷掌刚劲,也不好受,凭着深不可测的内功修为,强压内伤,太
阴刀威势毫无弱象,招招锋利。慕容修剑法出尽绝招,总是攻不入太阴刀组成的
守势,忽地一抛长剑,叫道:「小子,瞧你的了!」双掌拍出,迳自拍向黄仲鬼
双手太阴刀锋芒。

  黄仲鬼双掌劈中慕容修两手掌心,登时鲜血飞散。众人惊呼声中,慕容修双
掌一握,牢牢捉住黄仲鬼手掌。黄仲鬼陡然惊觉,暗呼:「中计!」就在黄仲鬼
双掌受制之时,文渊已看出致胜良机,飞步抢到黄仲鬼背后,不加思索,一剑递
出。

  这一剑实乃文渊全身功力之所聚,电光石火之间,剑刃透背而入,寒光伴随
血红色闪现于黑夜。

  黄仲鬼猛然厉声大吼,回头狠狠瞪视文渊,眼中布满赤红血丝,右掌突破慕
容修五指钳制,猛恶之极的「太阴刀」倏然回劈文渊。文渊全力出剑,再无招架
余地,太阴刀暗劲重重劈在他胸前,手掌一松,长剑插在黄仲鬼背上,身子已颓
然飞撞山壁,寒气令他犹如置身冰天雪地,几乎晕去。

  紫缘大惊失色,奔将过去,叫道:「文公子!」华瑄和小慕容一齐冲到,眼
见文渊面无血色,心中惊惶之极,华瑄更几乎哭了出来,娇躯颤抖,紧紧握住文
渊双手。皇陵派众人见到战无不胜的黄仲鬼受此重创,无不骇然大呼。

  黄仲鬼甩开慕容修,右臂极之诡异地弯置身后,拔出长剑,鲜血泉涌而出。
黄仲鬼丢下长剑,剧烈咳了几下,牙齿间血迹斑斑,突然头一仰,放声大笑,与
平时神态大异,声音凄厉不似人声,竟如鬼哭神号一般,人人耳中嘈杂作响,忍
不住心里发毛。

  慕容修双掌硬接太阴刀,掌骨、腕骨均受重创,阴气袭体,更加禁受不起,
眼见黄仲鬼剑刃入体,居然支撑不倒,不觉震惊:「这家伙难不成是妖怪?」

  却见,黄仲鬼摇摇晃晃地走向文渊,神色狰狞,口中荷荷呼气,血滴不住洒
下,猛然高高抬起右手,就要劈落。

  文渊身受太阴刀至寒内劲,伤势沉重,见黄仲鬼步步逼近,神情更是恐怖已
极,心中一惊:「他还没有死?得要保护紫缘,师妹和小茵……」

  待要提劲站立,真气却在「紫宫穴」大受窒碍,气血翻腾,眼前一黑,渐渐
失了知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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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71-75

               (七十一)

  阴劲摧袭之下,文渊难以凝聚真气,脑中昏昏沉沉,身子不听使唤,眼前尽
是一片黑。黑暗之中,忽听四面八方传来阵阵脚步声。文渊无力多想,低声道:
「是谁?」

  脚步声顿时停了,四下寂静无声,黑暗之中隐隐浮现一张脸孔,僵硬冰冷,
一对目光犹如两道鬼火。文渊心中一震,叫道:「黄仲鬼?」

  一惊之下,文渊猛地睁开眼睛,眼前陡地一片光亮,不觉一怔,定神一看,
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,窗外阳光普照,已是白日。文渊呆了一呆,心道:
「原来我昏过去了,这儿是巾帼庄么?」缓缓坐起身来,胸口尚自隐隐作痛。向
旁一看,一个女子正趴在床缘睡着,却是紫缘。

  文渊一坐起,紫缘似乎发觉,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,张眼一看,见到文渊清
醒,登时倦意全消,喜道:「文公子,你醒啦!」

  文渊左手按着胸膛伤处,微笑道:「醒啦。紫缘,这是巾帼庄么?」

  紫缘点点头,道:「是啊。」说着站起身来坐在床缘,道:「伤口会痛么?
觉得怎么样?」神情极是关切。

  文渊道:「我的伤势不要紧。黄仲鬼呢?他死了么?」

  紫缘摇摇头,道:「没有……」便在此时,房门嘎然而开,两个少女走了进
来,是华瑄和小慕容。

  华瑄奔了过来,欢声叫道:「文师兄,你可醒了!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师妹,你精神很好啊。师兄呢?他没事吧?」

  华瑄道:「向师兄很好啊,他只是肩膀受了些伤。」

  小慕容笑嘻嘻地走了过来,道:「我就说他死不了,你们还是一整夜提心吊
胆的,瞧,现在不是没事了么?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多亏慕容姑娘连夜为文公子调配伤药,文公子才好得这么快
呢。」

  小慕容脸上微红,说道:「那可有一半是给我大哥配的,他才用不着我担心
呢。」

  却见慕容修自门外进来,大声骂道:「他妈的,你这死丫头到底是不担心谁
来着?你至少把九分的药都用在这小子身上了,要是大哥我伤治不好,这双手岂
不废了?」

  小慕容说着眨了眨眼,调皮地笑了笑,说道:「大哥,你武功高强,这点小
伤不必牵挂吧?」

  慕容修骂道:「真是小伤?我可是用手掌接了两下太阴刀,你试过这滋味没
有?」

  文渊见他双手手掌全部包扎起来,想起太阴刀威力之强,也不禁佩服慕容修
胆识过人,道:「能够击退黄仲鬼,可多亏慕容兄封住了他的行动,否则要刺中
他这一剑,只怕未必能够呢。」

  此时向扬亦走进房来,道:「黄仲鬼伤势虽重,但已为皇陵派诸人救去,日
后仍是大患。」

  文渊道:「师兄,当时我昏了过去,后来情势如何?」

  向扬说道:「那时候,我们三人一齐受伤,黄仲鬼尚有余力,第一个便要杀
你。」

  文渊点点头,道:「我本来想起身迎击,可实在是动弹不得了。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师弟,这你就得多谢师妹了,当时,可是她拼命把黄仲鬼挡
住,否则你只怕活不到现下呢。」

  华瑄满脸通红,低声道:「那是因为黄仲鬼自己也要支撑不住了,我才能对
付得来……」

  小慕容一拍她肩膀,笑道:「哎呀,何必这么谦虚啊?我们可都瞧得清楚,
黄仲鬼在你鞭下连反击都有所不能呢。」

  文渊微微一笑,道:「师妹,谢谢你了,可惜,我没见到黄仲鬼怎样被你打
退,当真遗憾得很了。」华瑄颇觉不好意思,低头摆弄着衣袖。

  向扬又道:「黄仲鬼确实伤重,师妹能够平安,却也相当危险,若是黄仲鬼
拼命一搏,可无人能够阻止了。好在他为了保全自身,无意久战,皇陵派自也随
之退去。龙宫派、神驼帮死伤众多,既无皇陵派领头,未必能与巾帼庄相抗,也
就一齐退走,这一战总算是打成了。」

  慕容修嘿了一声,道:「不然,不然!没能宰了黄仲鬼,可不痛快!」

  文渊回想起和黄仲鬼交手的过程,暗道:「和前一次相比之下,我的武功虽
然进步了,然而内功还远远不及。慕容修能同时承受两招太阴刀,我却一招也抵
挡不起,倘若是单打独斗,我依然要丧命于黄仲鬼手下。」思及此处不禁气馁,
忽地却又想到:「如黄仲鬼、慕容兄这等功力,也非一日所能积聚,我现下虽然
差的甚远,加倍努力也就是了,一时优劣何足道哉?」

  当即心情开朗。

  向扬一拍手,道:「好了,现在巾帼庄已然平安,师弟你可不必操心,先将
伤势养好要紧。慕容兄,咱们出去罢。」

  慕容修嘿嘿一笑,道:「小妹,你瞧着,房里可还有两个对手要抢这小子,
手脚可得快点。」

  小慕容一听,不觉大羞,急忙推着慕容修,低声道:「大哥,你……你说什
么疯话?」

  慕容修哈哈大笑,道:「难道不是么?这小子还受着伤,要同时对付你们三
个小丫头,倒不知是福是祸……」话没能说完,已被小慕容一路推出房门,连同
向扬一齐,「砰」地一声关上了门。

  文渊微微苦笑,稍一运气,但觉胸口真气通畅,并无大碍,原先侵入体内的
阴劲已自行被他所领会的内功法门所化解,修养数日内伤当可痊愈,当下要移步
下床。紫缘伸手扶着,轻声道:「还好吗?你才刚清醒过来,可别太逞强啊。」

  文渊回以一笑,道:「别担心,我没事的。」

  小慕容笑吟吟地走过来,说道:「紫缘姐,你照顾他整个晚上了,也该休息
一下啰,别要累坏了。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谢谢,我有睡一下的。」

  小慕容笑道:「那是不小心睡着的,怎么算数?」

  突然伸手指着文渊,娇声道:「喂,你架子可很大呢,我们三个几乎一晚不
能阖眼,你说,该怎么回报啊?」

  文渊一怔,一时不知如何接口。小慕容接着道:「这样罢,华家妹子好几天
都没见到你,你得先赔偿她才是。」

  华瑄俏脸羞红,叫道:「慕容姐姐,你胡说什么啊?」

  小慕容眨眨眼,笑道:「我怎地胡说了?难道,你不想念你的文师兄么?好
啊,你不想,那就请紫缘姐留下来,咱们先出去。」

  华瑄急叫道:「不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嘛……」

  小慕容一手拉过紫缘,将华瑄往文渊轻轻一推,笑道:「我们晚上就说好了
不是?紫缘姐,我们等会儿再来吧。」说着便拉住紫缘向房外走。

  紫缘回头看着文渊,脸上露出又似无奈、又似好笑的神情,轻声道:「文公
子,你保重喔。」

  木门关上,房里只剩下文渊和华瑄两人。华瑄似乎十分尴尬,羞红着脸,不
安地搓握着手。

  文渊只觉一阵莫名其妙,问道:「师妹,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了?」

  华瑄支支吾吾,道:「这个,是慕容姐姐说的,紫缘姐姐也一起,嗯……」
却见华瑄脸蛋越来越红,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。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二)

  文渊见华瑄一副欲言又止的害羞模样,更加奇怪,轻轻将华瑄拉了过来。华
瑄不安地拉着衣袖,半晌才道:「文师兄,你比较喜欢谁?」

  文渊道:「什么?」

  华瑄红着脸,低声道:「就是……紫缘姐姐、慕容姐姐,还有我啊。」

  文渊伸手搂住华瑄纤腰,微笑道:「当然是你啦。」

  华瑄双眼陡然明亮起来,道:「真的吗?」

  文渊笑道:「谁来问我,我便说是谁。」

  华瑄楞了楞,小嘴一噘,嗔道:「文师兄,我跟你说真的啦!」

  文渊微微一笑,道:「那我可答不出来了。」

  华瑄脸上微微发热,低声道:「那……文师兄……你比较喜欢,跟谁……跟
谁……」停了一下,脸上更加红了,才道:「跟谁……做……做那件事啊?」

  文渊一怔,道:「怎地问起这个来?师妹,你今天是怎么啦?」

  华瑄羞得低下头去不敢看着文渊,低声道:「不……不是嘛……慕容姐姐,
她……她说……」

  文渊道:「说什么?」

  华瑄搓着手指,一阵忸怩,才道:「她……她说我们有三个人,你可能应付
不来,所以……所以要轮流……」话没说完,文渊已忍不住失声而笑。

  华瑄急道:「文师兄!你……你不要笑啦!」

  文渊笑道:「好好,我不笑。今天从你开始轮是不是?」

  华瑄脸蛋直红到了耳根,低声道:「是啊。」

  文渊暗暗好笑,道:「小茵这鬼灵精,古怪主意可真多,这种事也要轮流的
么?」

  华瑄轻声道:「紫缘姐姐跟我都觉得奇怪,可是……慕容姐姐就是要我过来
嘛。」

  文渊手掌上移,轻轻抚摸着华瑄粉颈,道:「听师妹你这么说,你本来不想
要啰?」

  华瑄身子一颤,低声道:「我……我是也很想啊……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师妹这么喜欢这回事啊?」

  华瑄一阵娇羞,急忙道:「不……文……文师兄,你别弄错喔,我只是……
只是很久没跟文师兄在一起了……」

  文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,拉着华瑄,一起在床边坐下,道:「师妹,帮我
一下好吗?」华瑄嗯了一声,面带羞涩,缓缓解开文渊衣带。

  文渊执起华瑄右手,往她腰带上轻轻一按。华瑄脸现红潮,轻轻松了腰带,
衣襟放开,似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。

  文渊推开被子,躺到床上,低声道:「师妹,躺下来。」华瑄顺从地躺在文
渊身边,侧过身子,一对澄澈的眼睛害羞地望着文渊,轻声道:「文师兄!」

  文渊侧转身体,摸了摸华瑄柔顺的秀发,指尖落在两片樱唇上,温柔地来回
拨弄。华瑄嘤咛一声,不自觉闭上双眼,迟疑片刻,在指尖上吻了吻。

  文渊轻缓地挑逗那小小的唇,华瑄娇躯微微颤抖生涩地吮吻着,发出了「嗯
嗯」的声息。

  看着华瑄认真的回应,文渊也不能只单纯引逗,撤开手指,吻了上去,品味
香唇柔舌。一吻之下,华瑄已是心弦大乱,忘我地回吻。两人交相缠吻之际,更
动手除下对方衣衫。初时动作尚是斯文温和,但随着深吻转为激烈的热吻,文渊
和华瑄已渐渐沉醉于浓郁的情爱之中,手下也是一发不可收拾,胡乱拉扯。

  吻到尽头,两人喘息着分开,文渊固然衣物凌乱,华瑄更是曲线毕露,上衫
已被除去,一件鲜艳的红色小兜半掩酥胸,更衬托得她肌肤晶莹如玉,双腿之间
稀疏的小草地满溢露水,诚实地显示出她是如何动情了。

  自邓家店分别以来,两人直至今日方有温存机会,文渊拥抱佳人,登时忘却
了身上伤痛,极尽怜惜地爱抚华瑄肌肤,低声道:「师妹,师妹……」双手滑过
她手臂、双肩、背脊,取下了那件小兜,停在那可爱的胸脯上。

  华瑄双目紧闭,兴奋地喘着气,任由文渊揉动她的乳房,手掌更按在文渊手
背上,失神地叫道:「啊……文……师兄……」随着两粒樱桃般的淡红色慢慢挺
立,华瑄感受到的刺激也一波比一波高,房中充满了不胜娇羞的鸣泣声。

  看着华瑄渐趋迷乱,文渊忍不住下身硬直,顶端不停磨蹭着华瑄私处,双手
游移至华瑄腰际,身位稍转,自己仰躺在下,让华瑄伏在自己身上,叹道:「师
妹,师兄现在还受着伤,实在没多少力气了,这次你就自己来吧。」华瑄微微一
怔,却见文渊眼中颇有捉挟之意,随即明白,不禁面红耳赤,摆动腰身,将私处
往那火热的阳具迎去,轻咬下唇,扭腰摆臀,阳具慢慢插了进去。

  文渊手掌在她腰身和屁股之间来回抚摸,赞叹道:「师妹,你……你做得很
好嘛。」

  华瑄羞得无以复加,低声道:「丢脸死了……文师兄最讨厌了啦!」口中虽
然这么说,柔嫩的洞口,却焦急地加速包裹着仰天直立的肉棒,给予它温润的感
受,令文渊越来越是亢奋。华瑄拼命压抑羞意,将阳具纳入身体深处,这一番主
动前戏,已弄得她香汗如雨,呻吟断断续续,情欲波动,漂亮的瞳孔中散发出渴
望激情的要求。

  文渊手指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捏示意继续。华瑄难为情地凝视文渊,低声道:
「真的……要我来动吗?」

  文渊在她唇上印上一吻,笑道:「我想看看师妹到底多厉害呢。」华瑄满脸
通红,双手按在床上,藉以撑起上身,柳腰轻摆,开始慢慢动了起来。

  在华瑄的主导下,文渊轻松地享受华瑄温暖舒畅的身体,一边鼓励道:「对
了,就像这样……师妹………真的很棒喔。」

  华瑄羞怯地摇着头,发丝飞散,急叫道:「好,好丢脸……文师兄,我……
我……啊啊……」

  文渊轻声道:「别这么说,师妹,你现在这模样真的很好看呢。」华瑄又是
一阵害羞,下身快感渐生,纤腰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扭动,情绪也更加高亢,一滴
滴汗珠自双颊落在文渊胸前,下体交合处滋滋声不断传出,床单上的水痕渐渐扩
大。

  「唔……啊……嗯……」逐渐被快感浪潮淹没的华瑄,双手紧紧抓住床单,
双乳急速波动,虽然不甚丰盈,但精致超凡的外型,加上无比的柔嫩,看起来另
有一种诱人韵味,纯洁无瑕的脸蛋布满了羞赧忘我的表情,更令文渊魂为之销,
不再出言引导华瑄.

  双手突然在她腰边施力,娇躯摇晃得越发浪荡,阳具进出得更是深入,几乎
令华瑄灵魂尽酥,香颈一仰,哀声叫道:「啊、啊呀!」一连串婉转娇啼随之不
绝于耳。

  忽然之间,华瑄双手支持不住,整个趴倒在文渊身上,一对粉唇迷糊地乱吻
文渊肩颈之间,犹自呻吟道:「唔……唔……文师兄……文师兄……」文渊双手
动着华瑄腰间,剧烈的快感急速攀升,娇嫩的洞穴中一片滚烫,已经到了极限。

  华瑄狂乱地扭曲身体,声音又像哭泣,又像欢叫,大声娇吟:「啊、啊……
快……来……」但见她勉力撑起身体,眼睫颤动,私处已如洪水氾滥似地,爱液
从阳具进出之处大片飞溅。

  文渊陡然紧紧抓住华瑄香臀,叫道:「师妹……师妹!」

  「嗯……啊……啊啊啊!」一股灼热无比的力道赫然冲击华瑄,迫使她发出
了极乐的吟叫,在一瞬间,华瑄的意识成了一片空白,旋即被文渊的炽热爱意所
灌注,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,颓然倒下,再次娇弱无力地倒在文渊怀里,回荡着
幸福的呜咽。白色的浊液爆发逆流,自花瓣内汨汨而出。

  华瑄微弱地喘着气,柔弱地伏在文渊身上。文渊轻轻将她抱住,虽说胸口负
伤,却也全然不觉,所感受到的只有华瑄嫩乳上柔腻的触感。过了好一阵,华瑄
慢慢仰起头,低声呢喃:「文……文师兄……我……」脸上突然一阵羞红,道:
「刚才……真的好舒服喔……」

  文渊淡淡一笑,慢慢坐了起来,摸摸华瑄头发,柔声说道:「师妹,你真可
爱。」

  华瑄俏脸生晕,忽现靦腆之意,道:「文师兄,我不想跟慕容姐姐她们轮流
了。」

  文渊道:「为什么?」

  华瑄低下头去,道:「我……我怕我会等不了两天。」

  文渊一听,不禁笑了出来,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,道:「你这个小丫头,
别净想这回事啦。」

  华瑄也颇觉不好意思,搓了搓手,娇声道:「可是……我喜欢文师兄嘛。」

  文渊笑了笑,忽然心中一动,道:「师妹,你先起来,帮我把慕容姑娘找过
来。」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三)

  华瑄眨眨双眼,看着文渊,忽然小嘴一扁,说道:「还要找慕容姐姐?文师
兄,你这么贪心啊?」

  文渊拍拍华瑄的头,笑道:「胡思乱想什么?我只是有话要问她。」

  华瑄一边穿着衣衫,似乎不太放心,一边又道:「文师兄,你身上有伤,可
别太乱来啰。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这就奇了,怎么刚才你不这么说?」

  华瑄脸上登时一片羞红,转过身去,道:「我……我去找慕容姐姐啦。」

  说着起身下床,跑到门边,又回头道:「真的不是?」

  文渊苦笑道:「千真万确,师兄说话这么言不符实么?」

  华瑄嫣然一笑,道:「好啦好啦,我才不会吃醋呢,文师兄,你放心啦!」
随即出房,带上了门。

  文渊摇头笑了笑,穿起衣服,下床走至窗边。窗外便是巾帼庄后院,时近午
天,院子里一片风和日丽,更不复见昨日的激战厮杀。

  文渊稍稍舒展筋骨,心道:「倘若昨天未能击退黄仲鬼,只怕今日已无巾帼
庄。」忽然想到:「任兄始终没有来到,难道他当真不知此事么?」

  不一会儿,门外脚步声起,木门呀然而开,文渊一回头,只见小慕容笑吟吟
地进了房来,反手把门带上,笑道:「怎么啦?跟华家妹子在一起,该比起我这
个小魔头愉快的多罢?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别乱说了。小茵,那什么轮流的主意,是你想的吧?」

  小慕容轻轻眨了下眼,笑道:「怎么样?你谢不谢我?」

  文渊道:「有什么可谢之处么?」

  小慕容抿嘴一笑,道:「让你每天占尽了便宜,难道还不好么?」

  文渊伸手搂住小慕容,道:「好啦,不说笑了。小茵,你先别弄这些花样,
这对紫缘不太好。」

  小慕容奇道:「却是怎地?」

  文渊道:「紫缘姑娘她对这种事仍会害怕。」

  小慕容「啊」地轻呼一声,面带歉意,低声道:「我……我忘记了,紫缘姐
她……」话声一顿,又道:「这么说来,你也还没跟紫缘姐做过啰?」

  文渊道:「算是到了一半罢。」

  小慕容脸上一红,道:「像我们第一次那样?」

  文渊无奈地笑了笑,道:「情境不甚符合,总之……在紫缘面前,暂且别提
这事较好。」

  小慕容点了点头,道:「我明白了。」

  忽然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气,娇声道:「那紫缘姐不在的时候呢?」

  文渊道:「那自然无妨了。」

  小慕容嘻嘻一笑,脸颊贴在文渊胸口,轻声道:「好啊,那我现在就要。」

  文渊一怔,道:「要什么?」

  小慕容仰起头来,眼眶有些湿润,悄声道:「就是……华家妹子跟你做的哪
个嘛。」

  文渊微微一笑,拂开她颊边秀发,轻轻吻了一下,道:「才跟你说,要注意
的,马上就说回到这上面,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哪?」

  小慕容娇嗔道:「又要教训人家?你跟我说过的话,我哪一句没有放在心上
了?」

  语音柔腻之中,情意自然流露,文渊忽觉一阵感动,抱着小慕容的手臂不觉
紧了,柔声道:「是啊,你总能猜得到我的心思。小茵,如果不是你,我跟紫缘
姑娘只怕未必能在一起。」

  小慕容用手指轻轻戳着文渊胸膛,轻声道:「大哥常说我是鬼灵精,华家妹
子也说我聪明,可是啊,就有件事情我觉得自己笨到家了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倒说说看,是什么事?」

  小慕容握起粉拳,轻轻打了一下,笑道:「还不就是喜欢上你这个家伙?」
脸蛋不由得红了,更是娇艳动人。

  文渊只觉一阵心悸,低声道:「小茵!」双手微动,让她背倚着自己,手臂
环过她身前,温柔地揉动她的双乳。小慕容娇喘一声,轻轻咬着下唇,心底情欲
渐生,轻声喘着:「唉……嗯……嗯嗯……」

  两人为了营救巾帼庄,虽然一齐自邓家店来到京城,却也无暇缠绵,此时一
番亲匿举动,已让小慕容心魂如醉,口中逐渐发出了各种难耐的声息。

  文渊一边爱抚,一边凑上她耳后,轻轻吹了口气。小慕容浑身一颤,一股酥
麻的异样快感奔流全身,忍不住娇啼一声,迷迷糊糊地道:「好……舒服……」
文渊轻声道:「小茵,你还是这么可爱……」手掌隔着衣衫慢慢拨弄她的乳头,
亦不时顺着圆弧轻抚,带给小慕容的刺激越来越强,呻吟声渐次加大。

  但听小慕容叹气似地喘道:「啊……啊……我……不行……快不行了……」

  文渊悄声道:「小茵,还没开始呢!」

  小慕容娇羞地点了下头,星眸朦胧,断断续续地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呵啊、
嗯……」持续着无法自制的娇喘,双手也开始轻解罗衫,不过多久,惹人遐想的
娇柔体态尽显无遗。

  文渊看着小慕容圆肩润背,眼光下移,忽地心念一动,轻声道:「小茵,可
以趴在桌上吗?」

  小慕容心中怦然而跳,轻声道:「你……想这样看我么?」

  文渊低声道:「是啊……可以吗?」

  小慕容虽然害羞,却仍然微微颔首,将桌上的壶杯等移到一旁,弯着身子,
上身贴着在桌面,丰润的屁股对着文渊,羞涩地半回着头娇怯怯地道:「是……
是像这样子么?」

  小慕容摆出这个姿势,看在文渊眼里,可比一时所想像的更加刺激百倍,下
身忍不住整军待发,定了定神,轻声道:「小茵,我想就这样进行……你觉得如
何?」

  小慕容「嘤」地一声,眼中满是娇羞之态,声细如蚊地道:「从后面吗?」
文渊点了点头。

  小慕容羞答答地缩着肩,轻声道:「我……随你……怎么样都好……我都喜
欢的。」说话之际,下半身微微颤抖,私处的蜜汁已然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,
证明她心中的期待。

  文渊随即现出男子的神兵,走到小慕容身后,爱惜地摸着,她洁白溜滑的背
部,下身则抵触着芳草间的可爱花瓣,轻声说道:「小茵,痛的话要说喔。」

  小慕容娇声道:「又不是第一次了,你还怕我痛啊?」

  文渊手掌沿途摸到了她白嫩的屁股上轻轻捏了一下,笑道:「真把你弄疼,
我可舍不得了。」

  小慕容轻轻颤抖了一下,轻声笑道:「别捏啦,好讨厌!」

  这话不说还好,既然出口,文渊岂有不肯彻底伺候之理,当下双手放在两个
雪团般的嫩肉上,极其温柔地爱抚起来。小慕容不禁上身一挺,娇声鸣叫:「啊
啊啊、嗯啊!」

  文渊见她立刻有了反应,心中有数,更是无所不至地玩弄这诱人的屁股,右
手手指轻轻在她股沟外画动,左手四下游走之余,更不忘时时招呼私密的花丛,
带着湿润水液的手掌在粉臀上留下了晶莹的痕迹,也令小慕容兴奋的连声喘叫:
「啊……啊啊……文……文渊……文大哥……不要啦……唔唔……文……啊、啊
啊啊、嗯啊!再这样……这样……我……真的……不行……」

  文渊同样是大感刺激,下体阳具也已按耐不住慢慢入侵小慕容娇小的私处。
小慕容额现香汗,口中声音越来越是模糊不清,手指在桌上不停乱抓,只是桌面
毕竟不是棉被床单,无法抓入,无可发泄,亢奋之情越发激烈,不停哀声娇鸣:
「啊、啊、啊啊……呵……嗯……不……不要……」

  那柔软的乳房被木桌所挤压,不停变着形状,直到灼热的力量贯入身体,小
慕容也已汗水淋漓,桌面也是一片湿,小慕容上半娇躯,随着文渊的突进不住滑
动,完全不能自主。

  由于文渊是从背后进攻,小慕容虽是情欲高涨,却看不到爱人面貌,明知道
在她体内冲刺的便是文渊,但是,这种不见其人的情况,却令小慕容心中又是紧
张,又是慌乱。加上桌面汗湿,无可着力,完全任由文渊摆布,那种不安全的心
情,让她在快感连连之际,更增添强烈的害羞和彷徨。

  樱唇开阖,春声大作:「嗯、嗯嗯、啊啊……呃、呃、嗯…嗯啊啊……」声
音之浪荡,只听得文渊血脉贲张,下身动作不停加快,几乎热得要出火。

  小慕容只觉魂魄尽销,心神飞入一片浓情蜜意里,忽地文渊压低身子,伸手
掌握了她胸前嫩乳,狂热地抚慰着,一边低声耳语:「小茵……小茵……真的太
可爱了……」

  小慕容禁不住这等调情,耳边、胸前、股间各处都是醉人的强烈快适,身心
都要成为文渊俘虏一般,再也承受不了,放声呻吟:「文渊……哥……哥……啊
啊……我、我……啊、啊啊……!」木桌仿佛随时便要瓦解,喀喀作响,随着两
人的交合剧烈摇晃。

  随着一声登至绝顶的娇吟,小慕容率先达到了极限,紧跟在后的,是文渊奔
腾而出的阳精热流。一阵可爱的鼻息颤过,小慕容虚脱地趴在桌上,朱唇皓齿之
内回荡着幸福的喘气声。文渊屈手撑着身体,以免压到小慕容,在释出大量气力
后,也是全身乏力,只能微笑着抚摸小慕容犹带桃红的肌肤。

  小慕容温柔地看着文渊,轻声道:「累了吗?」

  文渊低声道:「比跟黄仲鬼那场大战累得多了。」

  小慕容靦腆地笑了笑,轻声道:「上床……睡觉吧。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是中午哪。」

  小慕容微笑道:「有我陪你睡嘛,会睡不着么?」

  文渊怔了怔,苦笑道:「那可当真睡不着了。」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四)

  华瑄给小慕容传过了话,便不回房,心道:「就算文师兄不想,慕容姐姐也
该会想要,我还是别待在房里,到时候文师兄又要笑我爱吃醋了。」想到这里,
心里不禁真有些酸溜溜地,眼前浮现出一幅幅文渊和小慕容缠绵温存的景象,不
觉脸上发热,急忙甩了甩头,心道:「我在想些什么啊?」

  心中正微感害羞,脚下快步走过长廊,忽听,一旁厢房门后传来几声铮瑽乐
声,音色入耳舒畅。华瑄停下脚步,暗道:「是紫缘姐姐么?」轻轻推开房门,
果见一名女郎坐在床沿,手抱琵琶,轻轻拨弦奏曲,正是紫缘。

  紫缘听得有人开门,转过头来,见是华瑄,登时脸露微笑,道:「华姑娘,
有事么?」

  华瑄有些慌乱,快速地摇了摇头,道:「没有啦,我是听到紫缘姐姐的琵琶
声好好听,所以开门看了一下。紫缘姐姐,会不会打扰到你了?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怎么会呢?来,要不要进来,休息一会儿?你一直照顾文公
子,一定很累了。」

  华瑄喜道:「好啊!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,心道:「累是累,可是不完全是
照顾文师兄的关系。」

  紫缘走到桌边,放下琵琶,倒了杯清茶给华瑄,道:「文公子好多了吧?」

  华瑄道:「是啊,文师兄很有精神的……」想起先前的一番云雨,不由得耳
根发烫,不好多说,喝了一大口茶。

  紫缘似乎心里有数,脸上也有点红了,轻声道:「那就好啦。」纤指轻颤,
继续弹奏着悦耳的音韵。

  华瑄从未跟紫缘单独相处,此时,偷偷望了紫缘几眼,越觉得她容貌灵秀出
俗,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。叹息虽轻,紫缘依然听见,不禁好奇,停下琵琶,问
道:「华姑娘,怎么了?」

  华瑄低声道:「紫缘姐姐,你跟慕容姐姐都这么漂亮,就只有我还是长不大
的小丫头……」

  紫缘一听,不禁微微脸红,道:「华姑娘说哪里话来?我们也只差一两岁罢
了,不都是小丫头么?」说着掩嘴笑了笑。

  华瑄怔怔地看着紫缘,道:「可是……紫缘姐姐,你就是比较漂亮嘛。我也
说不上来,不过……感觉上就是如此。」

  紫缘笑着摇了摇头,道:「不管容色如何美丽,待得数十年后,也就不复存
在了,我倒是不看重。」

  华瑄低声道:「可是文师兄喜欢啊。」

  紫缘轻轻握住华瑄的手,道:「华姑娘,你为什么会喜欢文公子呢?」

  华瑄愣了一下,道:「这个……」迟疑片刻,红晕飞上双颊,低声道:「文
师兄他……从小就一直照顾我,又很温和……虽然向师兄人也很好,可是文师兄
更好……嗯……然后……嗯……嗯……」一边说着,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害羞的微
笑,稍稍低着头,道:「其他的,我也不太会说啦。」

  紫缘拍拍华瑄的手背,笑道:「那不就是了么?文公子他会喜欢我们,也不
是凭容貌来决定的。虽说男子都喜爱美貌的姑娘,可是那毕竟不代表一切。我跟
文公子初次相会时,连一面之缘也不可得,然而我听到他的琴声,就知道他……
他的心意了。」

  说到这里,心中泛起一丝甜蜜,轻声道:「至于我们三人谁漂亮些,自然就
不是文公子喜欢谁的原因了。当真说起来,只怕文公子自己也不能解释。」

  华瑄听着,静了一会儿,突然道:「紫缘姐姐,我跟你说一件事,你可别生
气喔。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什么事?」

  华瑄犹豫了一下,像是下定决心,才低声说道:「那天文师兄把你接出水燕
楼,其实……我有点不太开心。」忽然想到了什么,又急忙道:「紫缘姐姐,你
别误会喔!你能离开那种地方重新生活,我很替你高兴的,真的喔!我,我……
我只是……怕文师兄太喜欢你……好像有点……吃醋吧。」

  忽听紫缘噗哧一笑,轻轻举袖掩嘴,笑道:「华姑娘,你真的很纯朴呢。」

  华瑄心中一急,叫道:「紫缘姐姐,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啊!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我知道,我都听啦。」

  华瑄拨拨手指,低声道:「你会生气吗?」

  紫缘嫣然一笑,道:「有什么好生气的?那次你跟慕容姑娘躲在我房里,把
我跟文公子吓了一跳,当时我也不太舒服呢,就像你一样,有点醋意吧。」

  华瑄睁大眼睛,道:「紫缘姐姐,你也会吃醋么?」

  紫缘脸上微现赧红,道:「偶尔也会啊。知道文公子有两个这么可爱的红颜
知己,我哪能放得下心?」

  说着朝华瑄笑了笑,道:「不过现在不会了,既然在一起,像姊妹一样不就
很好吗?」

  华瑄顿时心情开朗,高兴地握住紫缘双手,欢声叫道:「紫缘姐姐!」紫缘
轻轻回以一笑。两女之间原有的隔阂,尽数化为烟消云散。

  数日过去,巾帼庄中诸人伤势较轻者多已愈可,元气渐复。危机既已消解,
向扬不觉思念起赵婉雁来,只因文渊内伤尚未尽愈,同门三人有机会相聚,也就
不先行离去,自与众人谈笑解闷。

  大敌已退,庄中气氛不复如之前的兵凶战危,人人均已展颜之际,唯有蓝灵
玉心里最是烦闷不堪。原因无他,正是因慕容修之故。

  慕容修助华瑄从康楚风处夺得解药,因而救了杨小鹃,于击退黄仲鬼尤其居
功厥伟,石娘子亦于事后致谢。可是蓝灵玉心里却是矛盾之极,想到慕容修对她
大肆轻薄之举动,固然羞愤难当,但是他却对保全巾帼庄出力极大,更在饕餮太
子、睚眦太子手下救过自己,实不知要以何种态度面对他。

  几天以来,每次在庄里和慕容修照面,慕容修皆是不言不语,只对着蓝灵玉
微笑。蓝灵玉心底厌恶之极,却又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这日午后,蓝灵玉来到巾帼庄后院闲步,时当六月,暑气逼人,蓝灵玉更是
心烦意乱,信步走到平日练武的院中空地,解下腰间双戟,心道:「这几天如此
烦躁,不如练练功夫,发泄一下。」

  当下蓝灵玉双手分握短戟,使开「飞燕戟」招数,一招招练了下去,风声飒
飒,银光霍霍,双戟轻快如燕,转瞬之间,一路飞燕戟将要使完,蓝灵玉两支短
戟脱手射出,「双燕分飞」作为收尾,去势快如流星,同时钉入一棵大树之中。

  蓝灵玉戟法练毕,呼了口气,走近那树,要将双戟拔出,忽地树后传出一个
人声,说道:「可真危险,要是这两戟刺穿过来,我岂不是当堂毙命了么?嘿,
嘿嘿!」但见一个人影从树后缓缓绕了过来,正是慕容修。

  蓝灵玉脸色大变,停步不前,咬牙瞪着慕容修。慕容修笑道:「干什么,咬
牙切齿的?唔,这两戟丢得可准,一高一低,上面的刚好穿心,下面的可就厉害
了,死了还得变太监。」

  蓝灵玉气得满脸通红,叫道:「下流,让开!」继续走上前去,斜眼看着慕
容修,迅速拔出双戟,立即跳开。

  慕容修笑道:「做什么?怕我吗?你特别挑这棵树出招,难道不是要叫我出
来?」

  蓝灵玉怒道:「谁知道你在那里?早知道的话,这两戟应该射穿过去。」

  慕容修哈哈大笑,道:「脾气还是这么硬。」朝蓝灵玉身上,来回打量,又
道:「流了不少汗啊,内功修练可还得多下工夫了,还是当真太热了?」

  蓝灵玉一怔,这才发现衣衫在汗湿之下,贴身甚紧,身材曲线若隐若现,再
一看慕容修的眼光所至,登时又羞又气,叫道:「你少啰唆!」一收双戟,转身
便走。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五)

  才一转身,却见青影一闪,慕容修已晃至蓝灵玉面前斜侧,笑道:「这么快
便要走?」

  蓝灵玉怒道:「你管得着么?」

  慕容修面露冷笑,道:「嘿嘿,你可真是越来越倔了。难得我来帮你们巾帼
庄退了敌人,你是这样对待人的么?」

  蓝灵玉气得握紧双拳,用力呼吸几下,道:「不然你想怎样?」

  慕容修微笑道:「咱们来把上回没干完的事解决了如何?」

  蓝灵玉再也忍耐不住,握住双戟,指着慕容修怒声大骂:「你这个不知廉耻
的恶贼,还敢提那件事?我看在慕容姑娘的面子上,一直没有跟你算帐……」

  慕容修背着双手,笑道:「要算帐,也得到床上慢慢算哪。」

  蓝灵玉见他毫不在意地嘲弄自己,心中羞怒交集,满腔怒火无以压制,右手
疾进,一戟刺了过去。慕容修侧身让开,笑道:「好戟法,这是想把我杀了吗?
我这一双手掌接了太阴刀,伤可还没好哪,不大公平罢?」蓝灵玉明知他武功远
胜于己,如此说话不过存心戏弄,然而慕容修所作所为,几乎令她失去名节,教
她如何不怒?此时蓝灵玉已顾不得一切,连连出手,招招都是杀着。

  慕容修步伐悠闲,好整以暇地避开戟上招数,笑道:「啧啧啧,美人儿生起
气来,可也挺迷人的。」蓝灵玉不去理会,双戟越使越快,恨不得一戟在他身上
刺个窟窿。慕容修不住闪避,一边笑道:「怎么还刺不到我?我可要还手了。放
心罢,反正我双手受伤,就不用手了。」

  蓝灵玉奈何不了慕容修,心里又急又气,听他这么一说,只道他要以腿法相
攻,正待抢攻下盘,忽见慕容修步法一变,盘行如蛇,诡异莫测,迅速之极地在
她身旁绕了两圈,突然凑近蓝灵玉耳后,轻声道:「小心了!」跟着朝她耳根后
缓缓吹了口气。

  蓝灵玉大吃一惊,回身就是一戟,却只在慕容修眼前疾探而过。慕容修看准
蓝灵玉手臂到处,忽然把头一探,舌头伸出,往她右手腕「大陵穴」顶去,内劲
传出,蓝灵玉只觉手腕一麻,竟握不住短戟,铿啷落地。

  这可让蓝灵玉吓了一大跳,武林中点穴法门固然极多,也从来没有用舌头点
穴的功夫。慕容修见她面有惊色,嘿嘿一笑,舔了舔嘴唇,道:「蓝三庄主,皮
肤依然细嫩得很啊!」蓝灵玉气得面红耳赤,左手短戟直挥过去。

  慕容修右脚猛然踢起,将短戟踢上半空,笑道:「接下来换我显显本事了,
嘿嘿,我就用这条舌头对付你,看你能否应付得来?」脚下一转,又到了蓝灵玉
身后。

  蓝灵玉急忙回身,但觉后颈「大椎穴」被什么东西飞快地触了一下,又已被
慕容修舌尖所制,顿时全身酸软,缓缓跪倒,虽能勉力动弹,却已使不上力气,
心中一凉:「这恶贼如此厉害,我无论如何制裁不了他了。」一瞥之间,见到慕
容修低头看着自己,嘴角边透出意味深长的笑意,顿时感到说不出的害怕。

  慕容修笑道:「怎么不站起来?我没用上多少内劲,你也还能动才是,何必
跪在这儿?」蓝灵玉羞愤不堪,勉强地站了起来,然而双腿无力,不住颤抖,眼
见随时便会倒下。慕容修冷笑几声,轻轻抚摸蓝灵玉的脸颊,另一只手则伸进了
她的衣襟之中,肆意揉动两个丰盈的乳房。

  蓝灵玉无力反抗,羞耻之余,更是惊骇,急忙叫道:「不要!」两人身在巾
帼庄后院中,随时可能有人走过,蓝灵玉极力挣扎,却也只能扭摆着身子,哪里
收得到成效?

  慕容修笑道:「怎么?怕给人看见么?光天化日之下,蓝三庄主赤身裸体地
在院子里发浪,岂不美哉?」

  蓝灵玉羞得几乎要流下泪来,只得出声哀求道:「拜托不要……要是……要
是被看到了,我……我……」慕容修置之不理,一把扯开蓝灵玉衣襟,拉下贴身
兜衣,露出半边雪白的胸脯,阳光照射之下,更是白得耀眼,绮丽动人。

  蓝灵玉心底一阵绝望,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,眼泪一滴滴落在胸前。却听慕
容修道:「你怕了么?」此时蓝灵玉也不能倔强,啜泣着点了点头。

  慕容修道:「哼,本大爷最不喜欢姑娘们哭哭啼啼的。听好了,我给你两个
选择,你是要在这里让我摸一摸、看一看就好,还是要到你房间床上去?要是在
房间里,我可不保证会做到什么程度,嘿嘿,嘿嘿!」一边说着,一边用指甲挑
动她左乳的乳头。

  蓝灵玉心中来回挣扎,一时没了主意,颤声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」慕容修冷
笑一声,将她衣襟右边也拉了开来,一对美丽的双峰呈现出来。蓝灵玉无法多加
考虑,忍着羞愧,低声道:「房间……」

  慕容修道:「房间什么?说清楚!」

  蓝灵玉嘴唇颤抖,吞吞吐吐地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慕容修笑道:「好好讲,这可是你来求我。到哪里去,和谁做些什么?」

  蓝灵玉哪里说得出口,双目含泪,低着头,断断续续地道:「到……我的房
里……」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嬉闹声,似是丫环们来到后院游戏。

  慕容修笑道:「看来有观众要到了。」说着随意搓着蓝灵玉的双乳。

  蓝灵玉既惊且急,忍住羞耻,颤声道:「到我的房里,我……我随便……随
便你怎么样都好……」说到后来,已带着呜咽声。

  慕容修眉头一扬,笑道:「这可是你说出口的,嘿嘿!」将蓝灵玉衣服拉好
拉着蓝灵玉,飞快地自院落另一头进了屋舍。

  慕容修步法如飞,来到蓝灵玉房门前,走了进去,这才放开蓝灵玉,坐在一
张椅子上。蓝灵玉关上了门,正靠着门板喘着气,却听慕容修道:「还不脱下衣
服?」

  蓝灵玉知道定然抵抗不得,虽是万般羞耻,却也只能听慕容修的话,颤抖着
双手,将腰间系带解了开来。慕容修神色悠哉,道:「先脱了靴子,然后脱掉裤
子、上衣,那件兜儿留着。」蓝灵玉咬着下唇,依其所言,身上衣物一件件卸了
下来,只剩下贴身小兜,自然遮掩不了她健美诱人的体态,如雪肤光之中,透着
羞人的淡红。

  慕容修眼光在她身上四处游走,道:「坐在床上,把腿分开来。」

  蓝灵玉身子一晃,低声道:「大慕容,你不要太过分!」

  慕容修笑道:「好罢,那么把门窗通通打开来。」蓝灵玉娇躯一震,心中无
助地哭泣着,缓缓坐在床边,强压羞意,将两条修长的美腿左右分开,清楚地展
示她那神秘而艳丽的花丛。

  慕容修摸了摸下巴,笑道:「比上次更迷人了,嘿嘿,你最近是不是常常玩
自己的洞啊?」蓝灵玉一听,忍不住想到和华瑄在竹林里的一番亲匿举动,对慕
容修的嘲弄否认不得,脸上红潮涌现,下体一阵温热,开始流出了些许蜜液。

  这个景象看在慕容修眼里,心中登时欲念大起,走到蓝灵玉面前,将她推倒
在床上,冷笑道:「居然这么容易就湿了,是不是想让我插进去了?」

  蓝灵玉羞不可抑,连忙伸手遮掩股间,哀声道:「不要……」

  慕容修冷笑一声,轻易拨开她虚弱乏力的双手,伸出右手食指往湿润的秘洞
中粗暴地戳了进去。蓝灵玉娇嫩的肌肤渗出了点点汗珠,苦涩地喘叫:「啊……
啊呃……」

  湿暖的肉壁却紧紧包裹住慕容修的手指,跟她口中楚楚可怜的叫声迥异。慕
容修在她柔若丝绢的大腿上四处捏着,笑道:「不错嘛,竟然还这么紧,看来你
没玩得太厉害,可以让我好好疼一疼。嘿嘿,黏答答的,像盘丝洞一样,看来你
心里也很淫荡嘛……」口中持续调戏蓝灵玉,食指却毫不稍待,在狭小的洞穴中
不停搅动,湿润的水声不绝于耳。

  「呜……我……不是……啊啊……啊……」蓝灵玉承受着羞辱的刺激,心中
虽然悲哀,身体却无奈地迎合慕容修的侵犯,小兜已经被汗水湿透,衬托出那对
成熟丰满的乳峰,双腿间也溅满了黏稠的蜜液。慕容修的手指恣意进出,身子却
向下一俯,咬住了小兜上缘,猛然抬头,登时将小兜扯落,香艳的胴体再无任何
掩蔽,完全暴露在慕容修的眼前。

  慕容修笑道:「上次,本大爷在你这对奶子上干得挺舒服的,这次要在哪里
呢?小浪货,说说看啊?」

  蓝灵玉气喘吁吁,哀声吟叫道:「啊……不要……呃……呃……」她虽是一
心想要反抗,然而在慕容修手指剧烈的侵袭下,不可思议的快感竟然源源而生,
心里跟身体无法合作,勉力表示的拒绝,都似乎成了口齿不清的春声。

  手指动得正急时,慕容修忽然拔出手指,面露冷笑。蓝灵玉正被强烈的羞耻
和异样感受所摧残,突然骤失刺激,下体一阵空虚,一波淫靡的浪潮跟着飞洒而
出。

  「啊、啊啊……哈啊……」蓝灵玉若有所失,脑袋中一片迷糊,昏昏沉沉,
汁液慢慢从私处涌出,大声喘气,高亢的情绪慢慢平静,心中羞惭莫名,不知所
以。却见慕容修爬上床来,冷笑道:「舍不得么?还不快来帮本大爷宽衣?先前
可是你求我到房里来的,可得招待一下罢?嘿嘿,嘿嘿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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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76-80

               (七十六)

  遭受手指的一番入侵,蓝灵玉的理智已近崩溃,大片汗水沾湿了床铺,大声
呻吟,双手不知不觉地往慕容修伸去,心中浮起一个堕落的念头:「他的武功这
么高,心机多端,我根本对付不了他。连在巾帼庄里都不能反抗他,我……我真
的完了……再也……支撑不住了……」

  她双眼一闭,噙着泪水,悲哀地放弃抵抗,嘴里微弱地喘息,一边解开慕容
修的长袍。慕容修用手指轻轻梳着她的头发,笑道:「这样才乖。怎么样?想让
我上你了么?」蓝灵玉娇躯一颤,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双颊,不敢作声,毫无力
气地摇了摇头,手里却继续替慕容修脱衣服,到了裤子时,犹豫着不动。

  慕容修见她不再动作,索性自己拉下裤子,那巨大的物事对着蓝灵玉傲然直
立。蓝灵玉看着,心中不禁一阵凄楚,肩头微颤,低声呜咽道:「不要……真的
不要……」

  慕容修握住她那两只纤细的手腕,拉到阳具旁边,低声道:「好好握着!」
蓝灵玉尽管感到无比羞辱,也无选择余地,柔嫩的手掌轻轻握住那粗大的阳具,
但觉手上一热,一种异样的感受直逼心头,不禁轻轻咬住下唇。

  却听慕容修笑道:「小浪货,你可曾尝过男人的这根宝贝?」

  蓝灵玉娇弱地垂着头,又是几滴泪水落下,低声道:「那是,什么意思?」

  慕容修嘿嘿一笑,手掌在她的头顶来回抚摸,道:「不会么?现在你便来尝
尝罢。嘴巴张开,慢慢吞进去,好好地舔,包你回味无穷的。」

  蓝灵玉像是吃了一惊,颤声道:「我……要我用嘴……」

  慕容修道:「还不快点?」蓝灵玉「唔」了一声,心中明知是羞耻之事,身
体却听话地弯下腰来,朱唇离阳具先端不过寸许,樱口微开,带着些许抖动,总
是不敢动作。

  不料慕容修手一按,蓝灵玉的小嘴正好凑到阳具之上,盛怒的肉柱立刻塞进
了湿柔的口中。蓝灵玉又是惊慌,又是羞愧,却是不敢违逆慕容修,唯有竭力忍
受,轻轻含着,喉咙之间发出「唔唔」的声响。

  又听慕容修道:「怎么?开始吸啊,舌头别忘了好好舔,这感觉可会让你爱
死的,嘿嘿!」蓝灵玉羞得浑身发热,双手仍然握着阳具下半段,口中开始缓慢
地吸吮舔弄。

  慕容修则摆动腰,竟直接在她口中冲刺起来,笑道:「手也别闲着,让我看
看,你要多久才能让我发泄出来,换到下一个洞?」

  蓝灵玉一听,心中登觉悲哀,心中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凌辱,但是努力含弄,
反而会加速自己的失身,不禁要哭出声来。可是她口中正承受着阳具的蹂躏,只
能发出无辜的唔嗯声,心中更加羞愧不已,身子却跟着慕容修的冲进摇摆起来。

  只听得慕容修笑道:「啧啧,从上面看,你的屁股可也很美哪,又圆又白,
摆来摆去的,嘿嘿……」蓝灵玉羞的无地自容,一边卖力吞吐,下体也被他的言
语刺激得氾滥成灾,身体越来越是空虚难受,口中快感却源源而生,嫩唇柔舌生
涩地服务着,十根手指在阳具下头不断抚摸搓揉,对两颗小球所在也尽力施为,
只盼慕容修能够满意,让她不至于遭受太大的痛苦。

  蓝灵玉努力进行,身体已是全然的顺从配合,心中却仍然感到难言的羞意,
口中漏出了又腻又柔的声音:「唔……唔唔……呃、呃……咕、唔唔……」

  慕容修见她双颊通红,眉梢紧蹙,满身淋漓香汗,忽然又转粗暴,抓住她的
头发,腰力快速挺进,阳具连续冲击着她的喉壁,叫道:「他妈的,小浪货,快
加把劲!」

  蓝灵玉几次被冲得难以呼吸,唇齿间传出柔弱的哀鸣声,只有在手上增加力
道,一边安抚着愤怒的大家伙,一边把阳具吐了出来,稍解压力,不顾一切形象
地亲吻舔舐,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水,唇间满是黏稠,发出模糊的喘声:「啊、
唔、唔……唔、唔、嗯……」随着舔吻的加快,喘声也渐转急促。

  慕容修也已亢奋起来,猛力抽动,叫道:「吞进去,快吞进去!」

  蓝灵玉不及多想,慌忙张口含住前端,正在吹弄,忽听,门外响过一阵脚步
声,杨小鹃的声音跟着传来:「三姐,三姐,你在么?」

  蓝灵玉吓得惊慌失措,正不知如何是好,却听脚步声响,杨小鹃没听得回应
又已走了。蓝灵玉心神稍定,又被慕容修的巨物冲得香魂欲碎,「嗯嗯」几声。
忽听慕容修大声呼气,叫道:「小浪货,舒服么?」

  蓝灵玉羞惭无地,心中虽然悲苦,却不能否认身体所感到的快意,不及作出
反应,慕容修已经在她嘴里释放出汹涌的阳精,一举冲到她喉头深处。

  「嗯、嗯嗯、咳、嗯嗯嗯!」蓝灵玉一仰头,柔唇离开了阳具,被这猛烈的
摧残呛了一下,几欲作呕,发出了哀怨凄绝的叹息,旋即乏力地垂下了头,不住
喘息,白热的阳精随着喘气时的双唇开合而滴落。

  慕容修呼了口气,轻轻抬了一下她的下巴。蓝灵玉心头一震,知道了他的意
思,「啊」地叹了口气,含着眼泪,伸手捂住嘴,紧紧闭起双眼,眼睫颤了一颤
将口中的男子精华咽了下去,眼泪又流了下来,剧烈的喘着气。

  一低头,见到放射过后的阳具沾着不少白浊,又伸出舌头舔舐清理。慕容修
笑道:「唷,小浪货倒学得挺快的。」蓝灵玉的矜持已被蹂躏殆尽,听到慕容修
的嘲弄,只是红着脸,不断舔着开始重新养精蓄锐的肉棒。

  忽听门外脚步声又再次响起停在门前,一个女声叫道:「三姐,原来你在里
面嘛!怎么不回我一声……」蓝灵玉心头一跳,还没反应过来,门板呀然打开,
杨小鹃拿着自己的两支短戟走了进来,说道:「三姐……」才说出两个字,喉咙
登时塞住了,睁大眼睛,呆在当场。

  眼前所见,蓝灵玉全身赤裸和慕容修同在一床,趴在他身前,小手轻轻摸着
他的肉棍,丁香小舌舔舐着上头的白污,美丽的身体被汗水浸濡得闪亮,绛唇之
间是一条条稠黏丝线,口中还回荡着无奈而诱人的唔唔声音。

  杨小鹃惊声大叫,退了几步,支支吾吾地道:「三……三……三姐,你……
你在跟……慕……慕……」她从未见过这位义姐有如此放浪形骇的模样,登时心
中慌乱,一张脸红得如苹果一般。

  然而蓝灵玉更是震惊,一时之间彷若五雷轰顶,慌忙抬头,道:「四……四
妹,我这是……这是……」

  却见杨小鹃低头跑到桌前,放下双戟,低声道:「三姐,这是……你……你
的……掉在后院了,我……我……拿来给你……」见到慕容修投射过来的眼光,
心中一急,更说不好话,结结巴巴地道:「对……对不起,我、我……我……我
出去了!」一个箭步冲出门去,砰地关上了门,廊上脚步声飞快响过。

  蓝灵玉惊叫道:「四妹,我不是……不是……」身子一软,卧倒在床,脑中
陡然清醒过来,想到刚才杨小鹃进房时自己的样子,任谁看了都会想是自愿的动
作,当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。

  再回想先前屈服于慕容修所作之事,简直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淫秽行径,居
然顺其为之,身体还觉得舒服难言,心里对「小浪货」的称呼丝毫不能反驳,一
想之下,当真羞惭无颜,双手掩面,呜咽着哭了出来,泪水滚滚而下,几乎泣不
成声。

  慕容修眉头一皱,拿起蓝灵玉的衣服,往她肩上披去。蓝灵玉一把夺过,哭
叫道:「你别碰我!」

  慕容修却无甚反应,看着蓝灵玉一边啜泣,一边穿上衣服,好一阵子,才开
口道:「干嘛哭得这等厉害?」

  蓝灵玉穿好衣物,哭声仍止不住,大声叫道:「你满意了没?连四妹……四
妹都看到了……我……我这种模样……」

  慕容修微笑道:「可美得很,不是么?」

  蓝灵玉似乎没有听到,屈身抱头,哭成了个泪人儿,喃喃地道:「小浪货,
小浪货……我……我怎么去见庄里的姊妹……」

  慕容修束好腰带,笑道:「这又如何?再简单也没有了,你嫁给我不就顺理
成章了?」

  蓝灵玉羞愤已达极点,下了床,回头瞪着慕容修,一抹眼泪,叫道:「大慕
容,你作恶多端,别想再得寸进尺!」

  慕容修收起笑容,道:「你当我是说笑么?我慕容修看得上眼的女人,却也
不多。」

  蓝灵玉怒声大叫:「不要说了,我不会再被你羞辱!」

  蓝灵玉说毕,走到桌边,抄起一支短戟,朝慕容修望去,轻声道:「大姐、
二姐、四妹,来世再会!」手腕一转,戟锋银光回划,猛地往颈中疾划而过。

  慕容修大惊,叫道:「你干什么?」他只道蓝灵玉持戟是要来跟自己拼命,
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挥戟自戕。但见银芒闪过,一瞬之间,慕容修飞身而至,右手
疾探,牢牢抓住戟柄,然而蓝灵玉颈中鲜血已飞洒开来,锋刃染红,蓝灵玉向后
颓然倒下。

  慕容修夺过短戟随手一抛,将她平置地上,叫道:「笨丫头,干嘛寻死?」
左手食中二指并起,压住她胸口「紫宫穴」,真气源源注入,右手立即封住她颈
周穴道。

  蓝灵玉痛苦地呻吟一声,低声道:「你还想把我怎么样?我想要死,你也要
插手?」

  她这一下挥戟自杀,来得太过突然,慕容修武功纵然极高,仍然被她划出了
一大条血痕,若再迟得一瞬,此时,蓝灵玉已然香殒玉碎。慕容修取出金创药给
她敷上,怒声道:「傻丫头,世上最蠢的,便是自残性命之人,你怎地这么想不
开?」

  蓝灵玉伤处剧痛,咬紧牙关,低声道:「活着再给你糟蹋凌辱?我不如死了
干脆。」说着几乎又忍不住落泪。

  慕容修哼了一声,拿过自己的衣服撕下袖子上一条布条,将伤口包扎妥当,
站了起来,沉声道:「你当真觉得如此痛苦,宁可一死?一点快乐也没有么?」
蓝灵玉按住伤口,缓缓起身,并不言语,望向一旁,眼中神色又是冷漠,又是哀
凄。

  忽见慕容修左手一张,道:「既然如此,就是我错了?嘿嘿,要我慕容修认
错,可也难得!」说着右手四指握起,食指伸出,左手掌握住食指,猛地用力一
拔,但听一下「喀剌」声音响起,慕容修右手食指指骨断碎,整根手指自指根处
起被拔离手掌,鲜血泉涌飞溅。

  蓝灵玉骇然失色,叫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慕容修左手往桌上一拍,将右手
食指放在桌上,手掌断指处血肉糢糊。但听他说道:「这根指头第一个污辱你,
我先把它给除了。至于下面这个害你的东西,日后你若要动手,悉听尊便,慕容
修说话从不反悔。」说话之时,神色凝重之极。

  蓝灵玉既感意外亦觉骇异,向那根血淋淋的断指一望,再一看慕容修,右手
鲜血尚在不断滴下,自己拔下自己的手指,光是思及便令人失色,慕容修脸上却
无半分痛意,只是表情十分沉重,心中突然有些不忍,低声道:「你不痛么?」

  慕容修嘿嘿一笑,声音却有些干涩,道:「大慕容从不知疼痛为何物?」又
道:「你若不想现在动手,我可要走了。」蓝灵玉却不回答。

  慕容修右手拿起床上的衣袍,鲜血立时沾染了一片红,回头看了看蓝灵玉,
身形一起,推开窗子,自窗口窜了出去,几个起落,便即失了踪影,房中只有蓝
灵玉一人悄然独立。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七)

  蓝灵玉望着慕容修身影远去,心中如同一团乱丝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一瞥
眼,见到桌上断指,对慕容修的厌恶之情不觉稍减,心道:「他倒不是穷凶极恶
之辈。」再想起他先前对自己的暴行,心里登时一片迷惘,叹了口气,在房中找
了个小盒,将断指放在其中,拭去桌面血迹,以免他人见到。

  整理妥当,蓝灵玉拿起小盒,不知如何处理,眼前忽然浮起慕容修欺侮自己
时的得意神情,不禁怒从心起,叫道:「这等恶徒,何必理他?」将小盒往墙角
用力一掷,「啪啦」一声,盒盖撞开,断指跳出,角落地上又洒上了不少残血。

  蓝灵玉怔怔地看着,又是一声叹气,走了过去,蹲下身子,重新将断指收在
盒中,慢慢清理着血污,心道:「他以为断了一根手指,我就会原谅他么?」又
想:「这人品行如此可恶,又何必要他人原谅?可是他却弄断了自己的手指。」

  她经此一番变故,只觉疲累不堪,对于慕容修之事避而不思,趴在床上,不
一会儿,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睡梦之中,却仿佛见到慕容修身影轮廓在眼前飘
动。

  半睡半醒之间,忽听几下叩门声传来,蓝灵玉慌忙起身,应道:「是谁?」
外头那人道:「三姐,是我啦!」蓝灵玉听是杨小鹃,微感尴尬,低声道:「进
来吧。」

  杨小鹃开门进房,脸上神色有些不好意思,关上了门,道:「三姐,刚才,
刚才……你,你跟那个大慕容……」

  蓝灵玉心中大为紧张,连忙道:「四妹,你可别跟别人说起。」

  杨小鹃道:「我不会乱说的啦。只是……三姐,你……你什么时候,开始跟
他……我……我都不知道呢……」

  蓝灵玉一顿足,叹道:「唉,四妹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」

  杨小鹃睁大眼睛,奇道:「那是怎么样?」

  蓝灵玉羞于启齿,只得道:「别问啦。四妹,让我静一下罢。你可千万不能
跟其他人说起,大姐跟二姐更加不行,不然我……我……我真没脸见人了。」

  杨小鹃见她神情异于平时,也不好多加追问,当下道:「我知道,三姐,你
放心吧。」顿了一顿,又低声道:「既然三姐你这样说,那三姐,我走啦。」蓝
灵玉无力地点点头。杨小鹃也不多说,快步出了房去,蓝灵玉一人独坐床沿,又
不自觉地叹了一声。

  当天傍晚,众人便发现慕容修失去了踪影。蓝灵玉知道其中隐情,却如何能
说?杨小鹃不明究里,又答应了蓝灵玉,自也不说。小慕容却甚感奇怪,暗道:
「旁人看大哥神出鬼没,也就算了,大哥要走,总该跟我说一声,怎地一声不响
就走了?」

  她心中疑惑,却也想不到是跟蓝灵玉有关。既然兄长不在,长夜无事,小慕
容自是往文渊厢房去。一进房,便见文渊、紫缘、华瑄都在房中,文渊正将文武
七弦琴放入琴囊之中。华瑄见小慕容来到,甚是欢喜,叫道:「慕容姐姐,你来
得正好!来,我们一起去。」

  小慕容眨眨眼,道:「去?去那儿?」

  华瑄道:「文师兄正要出去练功呢,紫缘姐姐也要一起去,我当然也去,慕
容姐姐,你也会去吧?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师妹,你又不听我弹琴,来了岂不无聊?」

  华瑄微微噘嘴,道:「谁说我不听啦?我只是听不大懂嘛。」

  小慕容笑道:「我可也听不大懂。

  你又要用这张琴练功么?那也不必刻意跑到外头,在房里不也能弹琴吗?」

  文渊道:「房里不够宽敞我要练练外门功夫,还是在外面比较施展得开。」

  小慕容见紫缘抱着一张琵琶,笑道:「紫缘姐,这琵琶里面也有玄机么?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就只是琵琶罢啦。」

  文渊系上长剑,看着三个姑娘,不禁微微苦笑,道:「不过是去练练武功,
你们不必通通跟来罢?」

  小慕容笑道:「有什么不好?又不会碍着你。」

  文渊笑了笑,道:「走罢!」

  巾帼庄位在半山腰,四人出了巾帼庄,往山下缓缓走去。夕阳西斜,晚霞渲
染得长空一片红艳,四人沿路观赏山中景色,甚是惬意。山路上有几处巾帼庄设
置的守栏,留守的女子见到四人,自也一一开栏让行。

  来到山下郊野,文渊取琴端坐,将习过琴曲开始一一弹奏起来,心道:「要
胜过黄仲鬼,内功一时是敌不过的,但要在武功招数上求胜,却是可行。想要另
辟蹊径,得先参透文武七弦琴跟武功上的关系。」十指抚琴之余,更凝神思索琴
音和武学的种种融会变化之道。

  紫缘则弹起琵琶,音色轻柔,与文渊的琴曲互相呼应。文渊潜心领悟武学,
于乐律变化不免稍有分神,紫缘之所以跟来,主要便是助他在音律上多有领会,
进展更速。但听草原上乐声盘旋,直教人分不出何者为琴,何者为琵琶。华瑄和
小慕容虽然不晓音韵,也听得心旷神怡。

  奏完了一曲「文王操」,文渊又奏「醉翁吟」,一曲曲弹奏下去,紫缘的琵
琶也配合得丝丝入扣。弹着弹着,弹完了一曲「八极游」,文渊登时想到了任剑
清,心道:「当日得遇任兄,他便是送我这一曲『八极游』,却不知,他现在何
处?」

  心思一转,琴弦「铮」地一响,文渊陡然起身,衣袖一摆,将先前所奏琴曲
演练于武功之中,似有招、似无招,连绵不绝,行云流水般练了起来。

  待再巾帼庄的一段时日中,文渊对琴曲转化为武艺的诀窍时常加以推演,已
经能有所掌握,现下尝试施展「八极游」功法于掌法之中,真气运转流顺自如,
掌路纵横来去,毫无羁绊,招招俐落,掌风卷袭平野长草,气势开阔,将「八极
游」曲意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  正在全心投入之际,小慕容陡然拔剑在手,身影一飘,短剑霍地刺向文渊。
华瑄吓了一跳,不禁失声惊叫:「慕容姐姐,你干什么?」

  文渊反应快捷,小慕容这一剑虽是突如其来,但他步法一变,向左微转,依
然轻易避开。小慕容「霓裳羽衣剑」后着立至,接连三剑,如同风中飘雪,以极
为奇幻之方位攻至。文渊使开「御风行」秘诀,身形飞展,尽数闪过。

  小慕容微微一笑,朝华瑄叫道:「妹子,还不来帮忙?」

  华瑄这才意会过来,小慕容只是跟文渊对拆几招助他练武,当下抖出长鞭,
叫道:「文师兄,你小心啰!」

  文渊笑道:「先请师妹手下留情。」

  紫缘放下琵琶,在一旁看着。华瑄和小慕容皆负上乘武功,文渊身当「八方
风索」和「霓裳羽衣剑」的夹击本该难以应付,但他此时武学造诣已大为精进,
华瑄跟小慕容也不能当真跟他死斗,十数招过去,华瑄首先被文渊夺下长鞭。

  小慕容笑道:「华家妹子,你也让得太明白了罢?」

  华瑄脸上一红,道:「我本来就打不过文师兄嘛。」

  说话之间,小慕容心神微分,文渊右掌已按在小慕容的背心,笑道:「还打
吗?」

  小慕容伸伸舌头,道:「不打啦!打也打不过你。」

  紫缘道:「向公子的武功不是十分高强吗?若是他与文公子交手切磋,当会
有益得多。」

  华瑄道:「是啊,我看向师兄这几天在庄里无所事事,闲着也是闲着嘛。」

  文渊面露微笑,道:「我可还打不过师兄,倒真可练一练。」

  其时山头只余残阳,将要入夜,郊野远方三五骑者纵马奔驰。小慕容收剑回
鞘,忽然说道:「大哥这会儿,不知上那儿去了?要是他在,也可以跟你练练剑
法。」

  文渊道:「巾帼庄危机已除,慕容兄想来也无意久留,是以自行离去。」

  小慕容俏眉一扬,笑道:「你可不了解我大哥了,巾帼庄里这么多好姑娘,
我大哥才舍不得走呢。」

  华瑄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,一双眼睛直往文渊看。文渊一怔,道:「师妹,
怎么啦?」华瑄嗯了一声,并不说话。

  紫缘似乎猜到了华瑄心思,抿嘴一笑,道:「文公子,瑄妹在担心你呢。」

  文渊奇道:「我不是好端端的么?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她怕你看上了巾帼庄的姑娘呢。」

  小慕容双掌一拍,叫道:「对对对,你啊,伤该好得差不多了吧?怎么还赖
在巾帼庄不走?到底有何目的,还不快快说来?」

  文渊哭笑不得,道:「没来由的,怎么又怀疑起我来了?」

 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:「还不是因为你素行不良?」

  在一旁的华瑄倒颇感不好意思,说道:「我想文师兄不会的啦。」

  四人正自说笑,远方数名乘马者已驰近过来。当先一名仆役模样的男子勒缰
停马,翻身下鞍,向文渊一拱手,道:「这位可是文公子?」

  文渊见来人识得自己,不禁颇为意外,当即拱手还礼,道:「在下文渊,不
知有何贵干?」

  那人尚未回答,后头的一名青年已下马行来,道:「是华师叔门下的文师弟
么?这几位想必是华师妹、紫缘姑娘、慕容姑娘了,幸会幸会。」

  这青年约莫二三十岁,眉目俊朗,眉宇间流露一股英挺秀拔之气,背负一口
长剑,大有侠客风范。文渊听他说出「华师叔」三字,心中一惊:「这人称师父
作师叔,又知道我们几人,莫非是龙驭清的弟子?」当下道:「阁下是皇陵派龙
掌门的高徒么?」

  那青年道:「龙师伯反叛师门,与本门已无瓜葛,文师弟不必疑虑,在下韩
熙,家父于师门排行第二,名讳上『虚』下『清』便是。」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八)

  华瑄一听,不禁惊呼起来,叫道:「你是韩师伯的儿子?」

  韩熙道:「不错,家父身有要事,命我来此报讯。向师弟应当也在此地罢?
咱们先进庄里再说。」

  小慕容忽然叫道:「且慢!你来历不明,口说无凭,谁知道你是不是韩家子
弟?」

  韩熙点头道:「此言不错。」当下缓缓抽出背上长剑,朗声道:「文师弟,
请拔剑接我一招。」

  文渊也有几分怀疑,依言拔剑,道:「请赐教。」

  韩熙手中长剑霍地一立,直指文渊,三尺剑锋灌注内力,笔直一线,摆的正
是「指南剑」起手势。文渊见他架势稳重,心道:「此人指南剑造诣甚高。」猛
见青光一闪,韩熙长剑突刺,「铿」一声响,文渊随手架开,两人旋即分开,各
自收剑。文渊微笑道:「当真是指南剑,货真价实。」任剑清曾言,指南剑仅有
韩虚清、华玄清二人得传,此人身分自然属实。

  韩熙道:「家父交代之事,急迫异常,需得立即同巾帼庄四位庄主以及诸位
商讨。」

  华瑄甚是好奇,问道:「是什么事啊?」

  韩熙向她微微一笑,道:「先到了庄上再说吧。」

  说话之间,韩熙所带的四名随从皆已下马。韩熙道:「文师弟,你们都上马
罢。」

  文渊一怔,道:「那么这四位呢?」

  先前那仆役说道:「不劳文公子挂心,我们跟在后头,不久便赶上来,先处
理此事,才是要紧。」

  小慕容微笑道:「巾帼庄已离此不远,韩公子好意,我等就心领了,还是请
四位自乘坐骑。要赶路,也不急这些许山路罢?」说着一拍文渊肩后,道:「走
吧,回巾帼庄去!」说着脚下一腾,施展轻功,先行往山上奔去。

  文渊见小慕容奔出,当下轻轻搂住紫缘纤腰,道:「韩师兄,师妹走罢!」
带着紫缘,不急不徐地跟了上去,华瑄又跟在后头。韩熙回身一挥手,众随从各
自上马,一齐行去。

  不多时,众人已到了巾帼庄前,阿缨、阿穗两个丫环正在门外嬉戏。阿缨见
文渊等人回来,身后却多了一群陌生人,不禁甚感奇怪,问道:「文公子,这几
位是?」

  韩熙勒定缰绳,道:「烦请两位姑娘通报,云南苍山韩熙求见四位庄主。」

  阿缨、阿穗一听,登时脸现讶色,互望一眼。阿穗道:「韩公子跟韩虚清师
傅如何称呼?」

  韩熙道:「便是家父。」

  阿穗更是吃惊,躬身行礼,道:「请韩公子在此稍待。」两女便即入内。

  不一会儿,庄门又开,石娘子带着缨穗二婢出迎,道:「韩公子光临敝庄,
未能远迎,实是不恭。」

  韩熙下马作揖,道:「事出紧急,在下不曾先行来讯,惊动石庄主出庄,何
以克当?」

  石娘子淡然一笑,道:「韩公子多礼了,先请入庄,有何要事,再行切磋相
商。」

  众人进到巾帼庄大厅,向扬和其他三名庄主也已来到。众人一一见过,各自
就座,一旁丫环奉上茶水。

  韩熙首先道:「家父听闻皇陵派勾结了龙宫派、神驼帮前来侵扰贵庄,本来
月余之前,便该到来相助,不料龙驭清极是狡猾,得知讯息,便派人阻截,耗费
不少时日,没能及时赶到,在下代家父在此陪罪。」

  石娘子道:「苍山到此,路途甚遥,韩先生特意远来相助,巾帼庄上下已是
同感盛情,皇陵派从中作梗,韩先生得保无恙最是要紧,『陪罪』二字,如何敢
受?」

  凌云霞道:「令尊韩先生不问世事已久,韩公子远来造访不知有何见教?」

  韩熙道:「说来惭愧,此事原是本门不幸,向师弟、文师弟、华师妹应当都
已知晓,便是皇陵掌门龙驭清残害同门之事。」

  文渊道:「任师叔曾经提起,龙驭清投入皇陵派后,对韩师伯、先师及他都
加以逼迫捉拿,夺取师门宝物。」

  韩熙说道:「不错,家父之所以隐居,便是要避开龙驭清。龙驭清几次派人
来到苍山为难家父,都被打发了去,只要不是他亲自前来,以家父的武功修为,
尚能对付得来,因而未曾迁移。

  华师叔已然过世,三位师弟妹也需得多加提防。任师叔四处为家居无定所,
却无时不刻在与皇陵派作对,处境最是危险。」说到此处,忽然轻轻叹了口气。

  石娘子见他如此,道:「莫非任大侠出了什么事么?」

  韩熙默然半晌,道:「就在贵庄受袭的前后几天,皇陵派已在京城选出了新
的长陵守陵使,石庄主可曾听闻?」

  石娘子道:「约略知道有这回事,但是庄中情势紧迫,无暇顾及详情。」

  向扬道:「先前我一直待在京城,但是在文师弟找来之前,也不知道龙驭清
和本门关系,没有太在意皇陵派有何行动。」

  韩熙叹道:「如此说来,各位都是不知道的了。」

  小慕容双眉一扬,道:「你不说,我们怎会知道?」

  韩熙停了一会儿,道:「任师叔到龙驭清任命守陵使的会场上大闹了一番,
将新任长陵守陵使当场击毙。」众人闻言均是大为惊异,文渊暗暗咋舌,心道:
「任兄当真说到做到。」

  蓝灵玉道:「委任守陵使现场应是聚集了皇陵派各大高手,任大侠岂不……
岂不是十分冒险?」

  韩熙点点头,道:「正是。任师叔独自一人闯入,虽然大挫皇陵派威风,但
是却无法脱身,被龙驭清所擒。」

  此言一出,众人尽皆震骇,文渊叫道:「任师叔被捉住了?」

  韩熙道:「龙驭清武功之深,更在任师叔之上。当天黄仲鬼尚已动身来攻巾
帼庄,但有龙驭清在场,任师叔依然脱逃不出。」

  石娘子道:「龙驭清并未杀死任大侠,想必另有所图。如此说来,任大侠性
命暂且无忧,却得想法子前去营救才是。」

  韩熙道:「家父得知任师叔落入皇陵派手中,亦极力思计搭救,苦在势单力
薄,无法与皇陵派相抗,是以派在下前来,联系贵庄以及三位师弟妹,合力救出
任师叔。」

  小慕容笑了笑,道:「这倒有趣,本来是赶来帮巾帼庄,结果成了向巾帼庄
求援。」

  韩熙彷若不闻,道:「石庄主,龙驭清不知何时会对任师叔不利,曾闻任师
叔和贵庄颇有交情,在下斗胆,恳请石庄主一同相救任师叔。」说毕离座而起,
竟然跪了下去。

  石娘子连忙将他扶起,道:「韩公子何必如此?任大侠慷概豪爽人所仰慕,
既然落难,自当出力助其脱险。」

  韩熙这才回座,道:「多谢石庄主高义。家父现下正在京城中,探察动静,
到了京城,再行会合。」

  众人商议一阵,决定明日前往京城设法营救任剑清。石娘子以皇陵派势大,
高手如云,要凌云霞、蓝灵玉、杨小鹃一齐前往京城。华瑄颇觉不安,道:「巾
帼庄中不留高手,万一皇陵派的人攻了过来,可怎么办啊?」

  石娘子道:「不打紧,他们意在夺取十景缎,要对付的,只是我们四人,不
会乘虚而入。现下任大侠的安危更是要紧。」

  议定妥当,当晚巾帼庄为韩熙安置客房,众人各自安歇。

  文渊独自坐在房里,运功十二周天,畅通经脉,心道:「任兄竟然被皇陵派
捉住了,这可棘手得很。不知那黄仲鬼伤势是否已然痊愈?光是黄仲鬼一人,便
如此不易对付,更遑论龙驭清。虽说韩师伯到了京城,却不知他的武功能否与龙
驭清相抗衡?慕容兄却又不告而别,真是雪上加霜了。」

  正自想着,小慕容走进房来,轻声道:「在想什么?还不睡么?」

  文渊道:「不知任兄现下如何,可真令人担心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担心又有何用?明天到了京城,探听消息之后,怕还有得担心
呢。」

  说着坐在他身旁,道:「紫缘姐跟华家妹子都没来找你?这可难得了。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师妹才走不久。」

  小慕容轻轻靠在他身上,忽然道:「喂,你看那姓韩的怎么样?」

  文渊道:「你说韩师兄么?他仪表堂堂,言语温和有礼,武功也甚高明,可
算是青年才俊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就这样?」

  文渊道:「不然是如何?」

  突然想到了什么,道:「是了,我总觉得,你一直有意无意地跟韩师兄过不
去,却是为何?」

  小慕容眨眨眼,道:「你没瞧见么?那韩熙从一遇到我们,便不停往华家妹
子看。」

  文渊道:「这我倒没发现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你没发现,华家妹子似乎也没察觉,我可看得清楚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想来韩师兄多了个美丽的师妹,一时忘形了。」

  小慕容道:「哼,我总觉得他不老实,你可要小心点了。」

  文渊奇道:「小心什么?」

  小慕容嫣然一笑,道:「那姓韩的既然有你说的这么好,要是他来跟你抢这
个美丽的师妹,那可不是大大的不妙?」

  文渊将她抱在怀里,笑道:「他要是来跟我抢小茵的话,那又该怎么办?」

  小慕容轻轻吻了他一下,柔声道:「他抢不走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这话能不能信?」

  小慕容娇嗔道:「好啊,你不相信我?」

  文渊拍拍她的香肩,轻声道:「紫缘姑娘、师妹还有小茵,我全部都信。」

  小慕容微笑道:「是啦,华家妹子早被你收得服服贴贴了也不必你担心。」

  文渊道:「那你呢?」

  小慕容面露红晕,轻声道:「我呀,有得你担心啰。」樱唇微启,两人缠绵
无比地拥吻起来,缓缓拉下了床边罗帐。

  夜色已深,华瑄一人躺在床上,兀自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。她刚刚才跟文渊
在他房中调情一番,只是她怕文渊明日精神不足以应付大敌,是以没有要求那巫
山云雨之事。回到自己房里,却又觉有些难耐,辗转难眠之下,又下了床来,心
道:「不知道紫缘姐姐睡了没有?去听她弹弹琵琶好了。」

  当下华瑄出了厢房,来到庄中庭园,往另一侧紫缘的厢房缓缓走去。走到庭
中,但见月色莹然,光华铺洒石径,夜里微风吹拂,树影摇曳,宁静安详。华瑄
登觉心情一阵舒畅,心道:「倘若每天日子都是这么太平,不是很好么?」

  正要走开,忽听一个男子声音自背后传来,说道:「华师妹,睡不着吗?」
华瑄闻言,回头一看,一个青年缓步走来,正是韩熙。


               (七十九)

  深夜之中,庭院无人,突然见到一个不甚熟识的男子,华瑄不禁有些慌张,
道:「韩师兄?你……你也没睡啊?」

  韩熙微笑道:「有些烦心的事,想出来散散步罢了。」说着走上前来,稍一
抬头,道:「今夜月色如此美丽,值此良辰美景,若是一睡了之,岂不可惜?华
师妹,你若不累,我们来谈谈如何?」

  华瑄霎了霎眼,道:「谈什么啊?」

  韩熙道:「我们虽是同门,却是第一次见面,彼此都不甚了然,本该认识认
识。华师妹,你能说些华师叔的事给我听听么?」

  华瑄对这个初来造访的师兄也颇为好奇,当下微笑道:「好啊!」随意坐在
一块太湖石上,右手指头轻轻点着双唇,思索着要说些什么。

  韩熙坐在离她身侧两三尺远的石上,先行说道:「华师妹,师叔他只有你一
个女儿么?」

  华瑄道:「对啊。」

  韩熙道:「没有兄弟姊妹,难道不会寂寞吗?」

  华瑄露出天真的微笑,道:「不会啊,向师兄跟文师兄都很好,我们从小相
处在一起,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……」说到这里,不由得想到:「文师兄跟我,
却不止于这样了。」心里登时甜丝丝地,脸蛋现出了微微红晕。

  韩熙微笑道:「能有师兄呵护,真是幸事。」说着微一低头,说道:「我也
是韩家独子,却没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同伴。」

  华瑄侧头看着他,道:「韩师伯不收徒弟吗?」

  韩熙摇摇头,道:「父亲将本派传承重任,尽数寄托于我。其实我资质平庸,
不足以担当大事,便说到武功修为,看来也不及向师弟、文师弟,父亲实在应该
收几个弟子的。」

  华瑄听他语气低沉,连忙道:「不会啦,韩师兄,我看你对文师兄施展的那
一剑,功力相当纯熟架势又稳,你的武功绝对厉害,嗯,最起码比我厉害呢。」

  韩熙摇头笑道:「未必,未必!我修习武功,总是难以定心。」

  说着凝视华瑄,微笑道:「要是我有个像你一样可爱温柔的师妹,为了保护
她、照顾她,修练武功或许就会刻苦得多了。」

  华瑄听了,不禁面红耳赤,别过头去,慌忙道:「才没有呢,我,我……」

  韩熙双手互握,放在膝上,微笑道:「我可不是在哄你。瞧,你现在这样子
就迷人得很了。华师叔有你这么一个女儿,真是好福气。」

  华瑄的脸更加红了,心中怦怦直跳,支支吾吾地道:「哪、哪有……紫缘姐
姐、慕容姐姐都比我好看多了……」

  韩熙柔声道:「在我看来,她们都不如师妹你美。」

  华瑄见他投来的柔和目光,不禁大羞,慌忙起身,说道:「我……我要去睡
了!」

  韩熙稍一沉默,道:「华师妹,你生气了么?」

  华瑄急道:「不……不是,可是……韩师兄,你这样说,让我很困扰……」

  韩熙笑了笑,道:「原来是华师妹会害羞啊,当真抱歉。」

  华瑄拉拉衣袖,低声道:「韩师兄,你不用道歉啦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」她
既已心属文渊,面对别的青年男子称赞自己容貌,自然有些不自在,颇觉对不起
文渊。

  韩熙站了起来,微笑道:「好了,我以后只在心里想着你的美丽,不随便乱
说就是。然而我所说的,可是实情。」

  华瑄更是羞得不知所措,叫道:「我、我真的要睡了!」一转身,快步奔离
庭园,也不去找紫缘了,飞也似地跑回房中,关上门,一头栽在床上。

  她兀自脸红心跳,趴在床上,低声道:「文师兄,你可别生气喔,韩师兄他
口没遮拦的,我……我可只喜欢你。」心中一阵迷糊,又想:「韩师兄怎么这样
说我?难道……难道他对我生了情意么?」

  一想到此,登时慌乱不已,翻了个身,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心道:「怎么可
能嘛?我们才刚刚见面呢。再说,我已经有文师兄了……」想到文渊,华瑄只觉
一阵甜蜜,登时不再想着方才之事,面现浅笑,想着想着,不知不觉,慢慢睡着
了。

  次日一早,众人准备启程前往京城,石娘子向庄中诸女交代守御要务,便即
上路。文渊想起当日在王振府中救出紫缘之事,心道:「今日我跟紫缘又到京城
来,可得小心谨慎,别给认了出来,多生麻烦。」紫缘心中也颇为担心,向文渊
道:「文公子,我们到了京城,得先找好藏身之处才是。」

  文渊点点头,道:「不错,我们此行只是对付皇陵派,若再招惹官府,要救
任师叔便更难了。」

  向扬一听,登时想到了赵婉雁,暗道:「靖威王府跟皇陵派颇有来往,这次
营救任师叔,倘若要跟靖威王府中人敌对,该当如何?」

  他实不愿令赵婉雁为难,当下向文渊道:「师弟,如果我们跟靖威王府的人
对上了,只好麻烦你出手收拾,我对付皇陵派。」文渊也知向扬处境当即答应。

  一行人快马赶路,到得未时,已到了京城不远处。韩熙道:「石庄主,我们
先去和家父会面,再行拟定计划。」

  石娘子道:「正该如此,有劳韩公子领路了。」

  进了京城,诸人各自留神戒备。皇陵派眼线极多,遍布京城,倘若其中有参
与巾帼庄一战的,便极可能认出,行踪暴露,更难救人。众人混在大街人潮之中
随着韩熙来到一处客栈前。韩熙低声道:「我和家父便是于此落脚。」

  石娘子点点头,道:「大家分批进去,别要惹人注意。」

  韩熙交代了自己的房间所在,便先带着随从进了客栈。华瑄、小慕容跟着进
去,同掌柜定了房间。文渊、紫缘正要进去,忽听大街一旁传来几声调笑声,一
个轻浮的男子口音笑道:「邵先生,你瞧这小姑娘如何?」另一个男子道:「小
王爷的眼光,自然是好得没话说了。」

  文渊和紫缘一齐望去,但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自大街另一边走来,嬉
皮笑脸,正摸着一个小姑娘的脸蛋,乃是靖威王世子赵平波,邵飞、柯延泰在旁
护卫,方才答话的便是邵飞。

  向扬见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家女子,甚为恼怒,然而被他发现众人,更
是不妙。他曾和赵婉雁同住一起,赵平波自然认识他,当下转身相避,低声道:
「是靖威王世子。」

  文渊道:「现在不能对付他。」

  向扬道:「不错,大事要紧。」话是这么说,无法出手惩戒赵平波,可也十
分气人。

  紫缘秀眉微蹙,轻声道:「这人本性不改,仍然如此行止不端。」

  文渊道:「等此间大事一了,我再跟师兄教训他一番。」两人定了房,先跟
小二上楼,赵平波才到客栈门前。向扬早已转身避过,赵平波一副心思只放在女
人身上,哪里去注意向扬?

  石娘子低声道:「咱们进去。」凌云霞、蓝灵玉、杨小鹃一一进门。杨小鹃
走在后头,却被赵平波见到。赵平波、邵飞、柯延泰都不知道巾帼庄四位庄主长
相如何,本当无妨,然而杨小鹃相貌秀丽,赵平波却看得清楚分明,哪能让她走
过,当即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上前去,拉住杨小鹃衣袖,笑道:「小姑娘,何必走
得这么快?」

  杨小鹃见到他欺侮民女,本已不悦,只是大事为重,只能忍住不出手,不料
他却找上自己来了。她本是心直口快的性子,这时不由得不气,一挥袖,甩开他
的手,瞪着他道:「你别动手动脚的,想干什么?」

  赵平波一怔,随即笑道:「唷,小美人儿生气起来,倒也另有一番风韵。」
他也不知杨小鹃是何人物,便伸手去搂她纤腰,笑道:「来来来,让我抱一抱,
看看这腰有多细?」

  杨小鹃气极,哪肯让他占这个便宜?一时顾不得许多,右掌一挥,狠狠甩了
他一个耳光,叫道:「不要脸!」

  这一巴掌动作奇快,赵平波武功平庸,全然挡架不了,「啪」一声响,脸颊
火辣辣地,但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。柯延泰和邵飞大惊失色,连忙扶住赵平波。
邵飞骂道:「小妮子,你好大的胆子!」出手向杨小鹃抓来。

  杨小鹃一出手,立即后悔,暗道:「糟啦!」她心念急转,知道不能累得众
人行迹败露,当下发足狂奔,叫道:「给你们这些纨裤子弟一个教训!」一路沿
街冲去,要将王府护卫引开。

  赵平波兀自头昏眼花,大为惊怒,叫道:「快抓住她!」邵飞得令,疾步追
去,柯延泰也紧随在后,其他数名侍卫连忙照顾赵平波。

  石娘子等三女和向扬看在眼里,不住叫苦。凌云霞跺脚道:「这小丫头,就
是耐不住性子。」

  向扬怕杨小鹃有失,低声道:「我去照应。」他武功绝佳,一闪而出客栈,
王府众人忙着查看赵平波情况,谁也没瞧见他。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)

  以武功造诣来说,杨小鹃与邵飞、柯延泰相差不远,以二敌一,极是不利,
向扬心下了然,一路追去,绝不放松。

  杨小鹃步履轻快,在人群中东奔西窜,邵飞和柯延泰一时也难以追及,向扬
武功远胜,倒是游刃有余,只是不愿惹人注意,脚下时快时慢。

  杨小鹃不知向扬来援,一心只想尽快摆脱邵柯两人,当下不停往小巷里跑。
邵柯两人本以为她不过是平凡民女,哪知一番追逐,竟然无法赶上,这才知她身
负武艺。追赶之间,只见杨小鹃翻过一座高墙,躲进一处大宅院内。

  邵柯两人大喜过望,心里暗叫:「这小丫头可是自投罗网。」向扬却连声叫
苦,心道:「唉,杨姑娘哪里不好躲,偏偏躲到这里来?」

  这座大宅,原来便是靖威王在京城的府第。杨小鹃哪里知道,翻墙而入,便
是后院,一时也不知做何主意,一闪身,先藏身在树丛之中。邵飞和柯延泰随即
跟到,四处拨打花木察探。向扬飞身而起,踏至墙头,又是一跃,藏匿墙边于一
棵大树之上,只隐隐约约见到杨小鹃蹲在草木丛中。

  却听柯延泰叫道:「众兄弟快来,后院有人潜入!」

  杨小鹃心头一惊,暗道:「怎么?难道这儿是他们的地方么?」暗暗窥伺一
周,见这庭院建构华美,屋舍也是富丽堂皇,不禁暗暗咋舌,心道:「十之八九
当真是王公贵族的地方,这可糟了。」正想趁两人不备时溜出后院,大批王府卫
士却已闻声涌至,四下搜寻。

  这么一来,杨小鹃顿时无路可走,只有尽力隐藏,摒息不发一声。忽听一个
中年男声道:「吵吵嚷嚷,在干什么?」但听柯延泰答道:「陆道爷,我们在追
捕一个冒犯小王爷的小丫头,被她逃进了庭院里,正在搜索。」

  向扬一看,正是陆道人来到,事情更加不妙,暗道:「原来陆道人已经回来
了,倘若救任师叔时,真与靖威王府动手,可多了一个棘手对头。」

  杨小鹃却不知陆道人的功力深厚也不甚在意。只听得陆道人哼了一声,道:
「连个小丫头都捉不到?她是什么来历?」

  柯延泰道:「小人不知,但是她出手甚快,轻功不弱,看来是习武多年。」

  陆道人默然不语,缓缓在庭中绕了一圈,走近杨小鹃藏匿的树丛之时,突然
停步,道:「小姑娘,还不出来?」

  杨小鹃见他朝自己方向说话,吓了一跳,心道:「这道士难道发现我了?」
但也不知他是否仅出言试探,当下一动也不敢动,自叶隙查看动静。陆道人右掌
缓缓提起,沉声道:「不知好歹!」四字吐出,掌力倏然下击,「刷」地一声,
树丛乱叶飞舞,尘土四散,杨小鹃见机得快,一个翻身,避开掌力正击,一个纵
身,往后飞奔。

  陆道人提气一跃,身法奇快,立时赶到杨小鹃后头,左手探出,直捉向她肩
头。忽听嗤嗤声响,杨小鹃霍地回身手中已握弹弓,两枚弹子疾射陆道人面门。

  但见陆道人左臂一圈,袖风呼呼,两枚弹子一齐被卷入袖中,紧跟着右手递
出,手法快捷如风,立时拿住杨小鹃左肩「缺盆穴」。杨小鹃武功实是不及,无
可反抗,动弹不得。

  陆道人低哼一声,道:「你这弹弓手法,是哪里学来的?」

  杨小鹃不肯透露来历,道:「自己练来玩的,不行么?」

  陆道人又道:「你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弟子?师承何人?」

  杨小鹃挣扎不脱,气鼓鼓地道: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什么小王爷,小王爷
就可以随便欺侮姑娘家,动手动脚么?」

  陆道人一听,已猜到了大概,不禁暗暗皱眉,向邵柯二人道:「小王爷有吩
咐要捉住这女子么?」

  邵飞道:「是。」

  陆道人面露不悦神色,内劲发出,封住杨小鹃穴道,缓缓收手,道:「你们
把她带下去。小王爷回来时,告诉我一声。」说毕,转身回往屋里。

  杨小鹃大急,叫道:「臭道士,你去哪里?快放了我!」

  邵飞冷笑道:「小丫头,别鬼叫了罢!小王爷下令拿你,可是你的福气,等
小王爷回来,有你快活的。」说着「嘿嘿」笑了几声,众侍卫便上前押着杨小鹃
进屋。杨小鹃运气冲穴,但陆道人功力深沉,哪里能够奏效?

  向扬见杨小鹃被擒,却不能跟进去,心下暗道:「要不惊动他人,而救出杨
姑娘,可得花点功夫。」想着想着,心中已有计较,眼见众人各自离开,后院无
人,当即轻轻落下树来,从后院绕到一处房舍后。

  他悄悄走到一处窗旁,轻轻打开窗子,飞快起身,迅速之极地窜了进去。房
中一个少女见有人闯入,先是吃了一惊,随即一怔,叫道:「向大哥!」向扬低
声道:「婉雁!」

  不用说,这便是赵婉雁的房间。赵婉雁见他回来,又惊又喜,投在他怀里,
柔声道:「向大哥,我想死你了!」

  向扬笑道:「我才想你。过得还好罢?」

  赵婉雁道:「没有你在,就不算好了。」脸上满是温柔欣喜的神色。

  小白虎正在床边趴着,见向扬回来也往他怀中跳来,向扬轻轻接住,笑道:
「来得好。」

  赵婉雁微笑道:「向大哥,你怎么不从门口进来?」

  向扬道:「我正有要事在身,必须避开王府中人。婉雁,现下有件事,得请
你帮忙了。」

  赵婉雁奇道:「什么事啊?」

  向扬道:「我有个朋友,跟你哥哥起了些冲突,刚刚被捉住了,不知带到了
哪儿。我现在不能露面,得要你查问一下。」

  赵婉雁茫然不解,道:「是怎么回事?」

  向扬便把杨小鹃方才所为简单说了。赵婉雁听了,不禁叹气,道:「哥哥就
是这样,唉……向大哥,这……真是对不起。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又不是你的过错,何必道歉?」

  赵婉雁道:「哥哥当然是不会道歉的了,只有我说啦。向大哥,我怎么帮那
位杨姑娘?」

  向扬说道:「只要问出杨姑娘在府中何处,我再前去解救,那便成了。」

  赵婉雁稍加思索,道:「我知道了,向大哥,你在这里等我一下。」

  向扬点点头,道:「要小心,千万别透露我在这儿。」

  赵婉雁微笑道:「好。来,先把宝宝给我。」向扬手一松,小白虎便跳到赵
婉雁臂弯里,又回头看看向扬。

  赵婉雁摸摸它的头,朝向扬笑道:「宝宝也在想你呢。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先去找人吧,事情解决,我们再好好聚一下。」

  赵婉雁嫣然一笑,抱着小白虎出了房门,走过回廊,见到邵飞和柯延泰正从
前方走来,当即叫道:「柯先生,邵先生!」

  两人听得郡主呼唤,连忙快步上前,齐声道:「郡主有何吩咐?」

  赵婉雁道:「刚才后院是怎么回事?我听到有陌生姑娘的声音。」

  邵柯二人侧头互望,邵飞首先笑道:「郡主,怕是您听错了吧?」

  赵婉雁蛾眉微蹙,道:「不会的,我听到陆道长跟她说话了。」又道:「或
是你们两位不在院子里罢?我去问问陆道长好了。」说着便要离开。

  邵柯二人暗叫不妙,陆道人生性严峻,若知道自己对郡主所言不实,难免印
象不佳。倘若陆道人说出杨小鹃之事,郡主娘娘乃是女子,一不高兴,两人定要
受苦,不由得犹豫不决。

  赵婉雁故意稍一停顿,道:「两位先生不必顾忌,是不是我哥哥在外面看上
了哪家的姑娘,要两位带回来?否则何以我哥哥尚未回府,两位便先回来了?」

  此言一出,两人慌忙跪下,柯延泰道:「郡主既然猜到,小人也不能隐瞒,
小王爷确是吩咐我等带了个姑娘回来。」

  赵婉雁道:「嗯,她现在在哪里?」

  柯延泰道:「正在小王爷的房间里,陆道爷封了她的穴道。」赵婉雁微微颔
首,不再说话,往赵平波的房间走去。邵柯两人心里七上八下,不知郡主要做何
处理,却也不敢贸然跟上。

  到了门前,赵婉雁轻轻开门,走进房去,但见一个少女坐在床边,全身上下
一动不动,正是杨小鹃。她也不知赵婉雁是来帮她,只道她衣着华美,看得出是
王府中人,眼角一扫,露出充满敌意的目光,哼了一声。赵婉雁一怔,轻轻关好
房门,小步上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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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81-85

               (八十一)

  杨小鹃看着赵婉雁走来,不知她有何意图,心中忐忑,紧咬下唇,狠狠盯着
她看。赵婉雁也不以为意,微笑道:「姑娘,你别担心,马上就没事了。」弯下
腰,把小白虎放下地来,摸摸它的头,轻声道:「好宝宝,你要看好喔,我跟向
大哥过来之前,如果有人来了,赶快来通知我们,知不知道?」小白虎仰起头来
哇呜一声。

  赵婉雁急着找向扬来救人,向杨小鹃道:「姑娘,你再等一下,我去找向大
哥来。」立时转身出门。杨小鹃愕然不解,也没想到向大哥是谁,心道:「这些
王府贼子,又在搞什么鬼?这个姑娘言语温文,似乎甚是和善,难道真是来救我
么?」

  小白虎在地上走来走去,又打了个滚,似乎百般聊赖,无事可做,踱了一阵
趴在地上,抬首望着杨小鹃。杨小鹃见它颇有灵性,也觉有趣,心道:「这小猫
倒挺有意思。」

  忽见小白虎跳将起来,落在杨小鹃双腿上,人立起来,两只前脚不停往她身
上扒,不停叫唤。杨小鹃被它弄得一阵发痒,不禁笑了出来,叫道:「小猫,你
干什么啊?」

  小白虎不停扑扒,杨小鹃穴道受封,不能动作,一时不稳,躺倒在床上。小
白虎趴在她腹上便不再动。杨小鹃不觉好笑,心道:「这只小猫把我当床么?」

  忽觉小白虎又向前爬了几下,一颗头埋在她胸前,用脚爪扒了扒。杨小鹃忍
不住「啊」地惊呼出来,虽然是动物,也不禁有些惊慌,低声叫道:「走开一点
啦!」

  小白虎在她胸口嗅了嗅,两只脚爪去拨开她胸前衣襟。杨小鹃又惊又羞,叫
道:「喂……你……啊、啊……」呼唤之间,但觉胸脯微凉,衣衫已经被小白虎
弄开。小白虎看着两个娇小的乳房,呜呜叫了几声,伸出右前爪碰了一下。杨小
鹃不知如何是好,心道:「这只小猫可古怪得很。」

  她自然不知小白虎是由赵婉雁哺乳,现下赵婉雁不在,小白虎却觉饿了,自
然而然地注意起杨小鹃的乳房。小白虎好奇地触碰着杨小鹃细嫩的肌肤,力道甚
轻,杨小鹃却不由得感到有些异样,轻轻呻吟一声,两个小小的乳尖慢慢挺立起
来。

  小白虎虽觉得眼前双乳和平日感觉不同,却也想不了这许多,朝她右乳舔了
舔。杨小鹃身不能动,那种奇异的感觉无处发泄,只有从口中声音表达,细微的
喘气一丝丝传了出来。

  小白虎舔了几下,轻轻含住乳头,吸吮起来。杨小鹃只觉乳首一阵温热,又
有些酥痒,不觉大羞,叹气似地轻轻喘着,低声道:「不要……嗯……」由于手
足无法活动,身体所感受到的分外清晰,细小的汗珠自肌肤渗出,心中迷惘,不
知它要做什么。

  忽然之间,杨小鹃脑海里浮现了当日身中春药时,自己在向扬之前媚态横生
的模样。在药力影响之下,她对当时情景的记忆十分模糊,只知道自己在向扬眼
前的表现放浪不堪,虽是药力作祟,向扬也不放在心上,但她每当见到向扬,却
也不免暗暗害羞,心中另有一番思虑。

  这时小白虎意在吸乳,却带给杨小鹃一阵特殊的兴奋,口中「嗯、嗯」地含
糊呢喃,不知不觉胡思乱想起来:「如果……如果是向公子对我这样,会是什么
感觉呢……」

  想着想着,杨小鹃红晕上颊,喘声渐乱,娇态毕现。小白虎吸不到乳,似乎
也不死心,边吸边舔,弄得杨小鹃越发失神,幻想到了迷乱之际,一时忘情,娇
声道:「向公子……向……公子……嗯……嗯嗯……」

  正感逐渐迷糊时,房门忽然打开,向扬和赵婉雁迅速闪进。两人看到眼前景
象,同时轻呼,赵婉雁更是满脸通红,叫道:「宝宝不要闹,快过来!」小白虎
听到呼唤,立时掉头奔向赵婉雁,跳了起来,往她怀里磨娑着。

  杨小鹃陡然见向扬来到,顿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,羞得双颊发热,慌忙道:
「向、向公子……」想要遮掩自己胸部,却也无能为力。

  只见,向扬尴尬地别过头去,道:「婉雁……先……先帮杨姑娘穿一下衣服
罢。」

  赵婉雁「哎呀」一声,连忙放开小白虎,上前拉好杨小鹃的衣衫,连声致歉
道:「真对不起,它……这……它大概是饿啦。真的对不起……」

  杨小鹃早已窘得不知怎生应对,支吾道:「算……算啦……没关系……」

  向扬伸手出指,给杨小鹃解了穴。陆道人只用了几分功力,以向扬内功,解
来尚不费力。杨小鹃急忙起身,虽已穿好衣服,还是举手遮着胸前含羞垂首,低
声道:「向公子,多谢啦。」抬头看着赵婉雁,又道:「谢谢这位姑娘。你……
你是谁?」

  向扬道:「杨姑娘,这位赵姑娘是靖威王府的郡主。」

  杨小鹃一怔,道:「你是……郡主?」

  赵婉雁低声道:「是啊。杨姑娘,我哥哥他举止多有不敬,请你见谅。」说
着躬身陪罪。

  杨小鹃对她本就全不气恼,连忙道:「赵姑娘,不必这样啦!」

  忽听长廊一端传来一阵脚步声,有人向这里走来。向扬低声道:「婉雁,我
们得先离开,事情一了,我再来找你。」

  赵婉雁点点头,轻声道:「快走罢,别给发现了!」

  向扬微微一笑,道:「我走了。」打开窗子,飞身越过,杨小鹃跟着窜出。

  赵婉雁关上窗子,听得小白虎在脚边不住呼叫,弯身将它抱起,在它额头上
拍了一下,道:「以后别再这么不乖了,知不知道?」小白虎低声呜地一叫。

  向扬和杨小鹃施展轻功,奔出府外,齐往客栈疾奔。杨小鹃低声道:「你怎
么找得到我?」

  向扬道:「我一直跟在你后面,只是不能暴露行踪,否则,要对付那两个侍
卫,其实不难。」

  杨小鹃道:「你武功这么厉害,直接把他们灭口,不就行了?」

  向扬叹了口气,道:「他们毕竟是婉雁府里的人,虽然可恶,也无大过,且
放过他们这一次,日后再动手就是了。」

  杨小鹃脚下不停,低声道:「那赵姑娘跟你很好,是不是?」

  向扬应道:「是。」

  杨小鹃嗯了一声,忽觉心中一阵苦涩,叹道:「真好。」

  向扬奇道:「怎么了?」

  杨小鹃摇摇头,笑道:「也没什么。」

  两人轻功俱佳,不多时回到客店,众人都聚在一间大客房,乃是韩家父子所
住。石娘子见杨小鹃回来,首先道:「四妹,有没有吃亏?」

  杨小鹃笑道:「有向公子帮我,怎会吃亏?」

  石娘子道:「以后行事谨慎点,别再惹事了,莫要露了行迹,可不易救出任
大侠。」

  杨小鹃吐了吐舌头,道:「我知道啦!」

  向扬四下环顾,向文渊道:「师弟,韩师伯不在么?」

  文渊道:「韩师伯往天寿山察探,尚未回来,我们也还没见到。」

  韩熙道:「入夜之前,家父应会返回,现下只有先等着了。」

  众人各怀心事,等待韩虚清现身,到得申牌时分仍无动静。杨小鹃皱眉道:
「再这么等下去,要等到何时?不如我们之中谁到外面去找找。」

  凌云霞随即道:「不成,在京城里露面,随时会被皇陵派见着,很容易被注
意到。」

  华瑄坐在桌边,托着脸道:「可是,韩师伯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哪?」

  韩熙微笑道:「华师妹,你很想见我父亲么?」

  华瑄还没回答,小慕容便道:「既然都是要见到的,又有什么想不想了?」

  文渊见小慕容总要打韩熙的岔,微微苦笑,正作没理会处,却见向扬神情凝
重,似乎想着什么事。文渊问道:「师兄,怎么了?」

  向扬道:「方才到了靖威王宅邸,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。」

  文渊道:「譬如何者?」

  向扬道:「我也说不上来。唉,若没急着出来,该跟婉雁问几句话。」

  文渊还待再问,忽听「砰」地一声,门板被一名青衫汉子撞开,状甚狼狈,
勉力站定,朝韩熙躬身为礼,道:「少爷,老爷命小人传话,已寻到任先生所在
是在长陵……地……」这「地」字勉强清楚说出,一丝黑血自嘴角流下,颓然倒
地。

  韩熙连忙上前,叫道:「长陵地宫?」那汉子用尽全力,点点头,便再也抬
不起来了。

  紫缘一拉文渊衣袖,道:「文公子,他受伤了,得快救他……」

  文渊也已趋前扶起那汉子,一探脉息,脸色登时沉了下来,道:「韩师兄,
这位先生已经……」

  韩熙道:「死了,他是家父的一名属下。」说着背起长剑,道:「家父定然
到了长陵,发现了任师叔,派他回来传话,却遭了敌人毒手。」

  石娘子取出一张手帕,沾了那人嘴边一些黑血,放到鼻端一闻,只觉腥臭难
当,气如腐鱼,不禁皱眉,道:「他是中了剧毒而亡,皇陵派中会使此厉害毒药
的,只有一人。」

  忽见,那门板上木屑纷落,木质如受侵蚀,渐转灰黑颜色,随着一股腥风吹
进,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:「承蒙石大庄主抬举,贵宾光临京城,葛元当特来接
待。」但见一个白须老者自门边转出,头戴黑巾,身穿黑衣,阴气森森,正是当
日和文渊会面过的葛元当。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二)

  葛元当猝然来到,虽只一人,石娘子却大为震惊,叫道:「大家快出此房,
不可逗留!」双手先后一扬,两枚飞石飕飕打出。葛元当身在门外,飞跃而起,
两枚飞石自他脚底飞过。但见他半空翻了个觔斗,头下脚上,两袖一鼓,一大片
黑烟澎地散开,顺着袖风涌入房中,扫过门栏,木色立暗。

  向扬双掌一圈,大喝一声,九通雷掌威力迸发,掌力势如风雷,猛地将黑烟
推回数尺。但是黑烟被前后两道内力一冲,便往四周散溢,化做淡淡迷雾。房中
四面为壁,毒烟更具效力,文渊看出不妙,一个闪身到了窗边挥掌开窗,叫道:
「各位快出去!」

  这房间是在二楼,但是众人均擅武艺,跃出窗外自不为难。毒烟厉害,韩熙、
凌云霞等一一跃出,不敢久留,待华瑄及小慕容出去,文渊也抱着紫缘逸出,却
不见向扬和石娘子出来。

  但听见一声砰然巨响,两扇窗子被一股无形巨力震飞出来,一团黑影跟着飘
出,轻轻落在大街,向扬和石娘子一齐跃下。只见向扬右掌隐隐笼罩一股黑气,
缓缓自掌心散出。葛元当沉声道:「好小子,内功倒是不弱。」

  向扬右掌用力一握,黑气登时飞散无踪,道:「多谢!阁下这份见面礼,在
下收下了。」

  两人适才飞快交手数招,互拼一掌,葛元当掌中暗藏毒质,内劲一发,便借
力出房。毒烟诡异,向扬不能承受,但是正面对掌,向扬内功雄浑,葛元当的毒
掌便未能得手。

  石娘子见他孤身一人,竟敢前来袭击,心中甚疑,喝道:「葛元当,你们皇
陵派人才众多,难道只派你一人前来么?」

  葛元当双手缓缓左右平举,十指箕张,黑气弥漫,道:「不过是来招呼一下
各位,就老夫一人,便已足够!」说完双臂一振,两团黑气向左右两边卷去,街
上本有不少百姓,一被黑气扫及,便剧烈咳嗽起来,本来只弯着腰,却渐渐蜷曲
身子,倒地不起。

  向扬大怒,飞身上前,一掌直劈过去,叫道:「这些都是无辜百姓,你伤他
们做什么?」

  葛元当飘身避开,冷笑道:「它们都是老夫的武器,你这小子如何懂得?」

  说话之间,死于毒烟肆虐下的尸体已散发出阵阵恶臭,令人几欲作呕,紫缘
身子打了个冷颤,但觉脑中一阵晕眩,脚下不稳,险些摔倒。文渊大惊,连忙扶
着紫缘,道:「紫缘,怎么了?」

  紫缘迷迷糊糊地道:「文……文公子……我……我好冷……」

  文渊心里一惊,握住紫缘手掌,将九转玄功真气送了过去,叫道:「各位小
心,看来这些尸体均已带了毒气!」

  华瑄惊道:「紫缘姐姐中毒了?」话才出口,自己也觉有些头晕,连忙运功
抵御毒气。蓝灵玉、杨小鹃等内功较浅,更是摇摇晃晃,全力运气才保得无碍。

  石娘子默运真气,抵挡毒气,怒道:「葛元当,京城之中,你也胆敢用『万
尸蛊』此等阴狠毒物?蛊毒扩散开来,要害死多少人?」

  葛元当冷冷地道:「待得各位束手就擒,老夫自会收了蛊毒,何须担忧?」
话声一止,葛元当已冲至一具尸身旁边,右脚一起,将那尸体踢向文渊。

  尸体未至,浓烈的尸臭已先逼来。文渊眼见紫缘昏昏沉沉,冷汗直冒,心中
担忧,更是气愤葛元当的狠辣,左臂轻轻搂着紫缘,真气点滴传去,右掌忽然一
圈一转,左脚足尖点地一旋,身子于倏忽间回旋数圈,衣袖飞扬,那尸身前冲之
势竟莫名其妙地消解,凭空翻了个身,砰地一声落下地来,文渊却已不在当地。

  饶是葛元当眼光锐利,竟也没看出,文渊如何闪躲破解自己的攻势,惊异之
余,忽觉背后风声飒然,连忙回身出掌,来人一沾即走,飘然退开丈许,却是文
渊出手,身法之奇,几是神出鬼没,葛元当大为吃惊,心道:「这小子何时练就
了这等轻功?怎地晃眼之间,便绕到我身后了?」

  文渊手抱紫缘,身法之快,却丝毫不受影响,右手握住剑鞘,向前一送,鞘
中长剑霍然倒飞而出,剑柄直撞葛元当胸膛。葛元当伸手一抓,正要顺势握住剑
柄,岂料文渊疾步飞冲,尾随飞逝剑光,起脚回踢剑刃,长剑陡然打了个圈,葛
元当变成抓住了剑锋,不及惊愕,光圈疾划而过,一只手掌几乎切成两半。

  总算他剧痛之余,发劲震出,剑锋稍稍荡开,保住手掌,却已血流如注,满
手血污。葛元当厉声嘶叫,急忙飞退两三丈,惊怒交迸。

  这几下神奇玄异的招数,全出自于宋末毛敏仲的一曲「庄周梦蝶」,取材于
庄子「齐物论」,功法如梦如幻,举手抬足之间,令人难分虚实,文渊却是栩栩
然如飘蝶,别说葛元当对他招数意想不到,便是他自己也未曾设想,随意而为,
无一而非出人意表。他精通乐律,又熟读经典,两者互相融会,施展于武功中,
越加得其精髓,神妙无方。

  此时,尸气已散去不少,其余百姓也早已惊惶逃散,葛元当受创不轻,神情
却更加悍恶,左手成爪,疾扑小慕容。小慕容知他毒功厉害,自己内功不及,当
下纤腰一摆,轻盈之极地让开一旁,手上短剑盘旋缭绕,施展霓裳羽衣剑护住全
身。

  葛元当还待再攻,石娘子的飞石和杨小鹃的弹子连珠打到逼得他不得不避,
厉声叫道:「贼婆娘,想暗算老夫么?」小慕容道:「你的毒烟可恶毒得多,现
下难道还有你喊冤的余地么?」葛元当怒极,单掌连击,五指上渐现斑斓气芒,
色彩纷杂,诡异多端。

  石娘子叫道:「慕容姑娘退开!这是滇岭派炼血手,不可逞强!」

  小慕容听得滇岭派之名,脸色微变,急忙抽身远退,叫道:「原来你是从滇
岭派投入皇陵派的,难怪毒技如此险恶!」

  滇岭派地处云南深山,以习毒为武学基础,门下弟子人人擅毒,掌门人白超
然更是毒技精深,当世无人能出其右,武林中威名赫赫。葛元当这「炼血手」,
便是滇岭派最骇人的毒功之一,能使人血中产生异毒,虽不致当场毙命,却会使
人衰弱异常,即使寻常伤风,亦会痛苦不堪,生不如死,滇岭派高手亦不敢轻易
使用。石娘子识得此技,立即出言警告小慕容,便是此功太过阴损之故。

  葛元当连声冷笑,道:「不错,老夫本是滇岭派之人,现下则是皇陵派守陵
使。你们若是不怕死的,尽管来跟老夫过几招,瞧瞧能活上几日?」

  韩熙喝道:「葛元当,你莫要拖延时间,我等一涌而上,将你分尸,便往长
陵去救任师叔,你皇陵派有何诡计,都是枉然!」

  葛元当斜睨韩熙,道:「你这小子是韩虚清的儿子么?嘿嘿,老夫倒还是第
一次见到你,看来也算是个人杰,可惜转眼便是干尸枯骨。」身影一闪,左掌挟
带绚烂色芒,悍然拍向韩熙左胁。

  韩熙拔剑出鞘,稳守指南剑架势,剑尖指向葛元当掌心。葛元当变招奇快,
让过剑锋,转而抓向韩熙手腕。韩熙迅速收臂转剑,剑刃平刺,去势比前招更加
凌厉。

  便在此时,向扬已纵身而至葛元当上空,喝道:「葛老贼,让我领教一招炼
血手功夫如何?」随着身形下落,雷掌刚劲已然封住葛元当周身四尺之地,先声
夺人,葛元当双目一瞪,沉声道:「小鬼,来送死罢!」左掌翻起,以炼血手硬
接九通雷掌。

  就在双掌将要相击的一瞬间,向扬掌路陡变,由直劈而化回旋,双掌齐出,
连转了数十个大小圆圈,仿佛一道旋风袭卷,葛元当一条手臂立时陷入重围,不
能脱困。向扬恨他滥杀平民,掌下毫不留情,这「风雷绕石坛」的回旋力道巨大
得可怕,但听几声断骨声响起,葛元当前臂骨接连震断,雷掌掌力直震入体,打
得他脑中嗡嗡声响,掌上彩气崩解离散。

  雷掌逞威已毕,向扬稳稳落地,葛元当的手臂已变得曲折离奇,瘫倒在地。
向扬骤出猛招,也觉真气翻腾,双掌虚持丹田,暗暗调息,吐了口气,道:「你
这老贼恃毒害人,今日我将你一掌击毙,瞧你有何话说?」手掌一起,便要将葛
元当毙于掌下,却听一个中年男声道:「我皇陵派的守陵使,岂容你小辈说杀便
杀?」

  这声音自大路一方远远传来,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霸悍。众人望去,一个
身穿淡黄锦袍的男子缓步踏来,约莫五十岁上下,神貌严厉,双目暗藏棱光,蓄
着短须,步伐稳健,隐然透露一股霸气,身后十数人静静跟着,其中也有卫高辛
在内。那黄袍男子眼光扫过四周,道:「这里躺在地上的,只有尸体,葛元当,
你这是什么样子,给我站起来!」

  出手时极其凶狠的葛元当,此时竟也脸现惶惧神情,挣扎起身,不去管向扬
是否要落掌将他打死,走上几步,颤声道:「献陵守陵使葛元当,参见掌门。属
下……属下未能达成使命,请掌门降罪。」

  黄袍男子哼了一声,道:「若我没到这里来,你便这样让这些人顺顺利利到
长陵去了?」葛元当不敢接口,宽大的黑衣不住抖动。

  向扬和文渊闻言,一齐凝视眼前这黄袍男子。此人便是皇陵派掌门,也是昔
日的大师伯,武功最为深湛的龙驭清!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三)

  一时之间,四下气氛为之凝结。只听龙驭清说道:「你们想必都是来找我任
师弟的。好得很!华师弟的弟子,便是你们两个?见到本门长辈,何以不跪?」
说着眼光朝向扬、文渊这里射来。

  向扬凛然无惧,道:「龙驭清,你既然已离开本门,我也不叫你师伯了。」

  文渊说道:「正是如此。」

  龙驭清冷冷地道:「很好,那么我也不必对你们手下留情。」

  石娘子上前一步,道:「龙掌门,我巾帼庄的旧帐,可要一并算来?」

  龙驭清道:「攻打巾帼庄,原是迫不得已,倘若石庄主肯将十景缎换来,何
来此战?石庄主,你可带了十景缎来?」

  石娘子伸手入怀,取出一枚尖石,道:「当真遗憾,今日来此,只有此物奉
送。」

  龙驭清微微冷笑,道:「很好。」

  文渊心道:「龙驭清来此,那皇陵派中能跟韩师伯相抗者,应只有黄仲鬼一
人,若要往长陵救任兄,此乃最佳时机。然而要在这里摆脱龙驭清,只怕大大不
易。」

  向扬心中也是这么一个念头,暗暗思索一阵,低声道:「师弟,你跟师妹、
韩师兄、石姑娘她们先走,立刻赶去长陵。」

  文渊愕然,道:「师兄,那你呢?」

  向扬道:「我来拖住龙驭清,你们几人合力,若能会合韩师伯,该能及时救
到任师叔。」

  此时紫缘已悠悠转醒,轻声道:「文公子!」

  文渊轻轻抱着她,道:「感觉怎么样?」

  紫缘低声道:「好多了,只是还有些冷。」

  文渊搭她脉息,已然平复不少,心知所中尸毒不深,自己以内功助她调理之
后,已无大碍,当下道:「紫缘,你先跟我师妹她们走。」

  紫缘转头看了看皇陵派众人,道:「你要跟他们打吗?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马上便会跟上来的。」

  向扬暗运玄功,道:「师弟,让我来就够了,你们先救任师叔要紧。」

  文渊俯身拾起长剑,道:「龙驭清该比黄仲鬼更难对付,师兄,你一个人绝
对不行,一起上吧。」

  向扬正颜道:「师弟,你不听师兄的话了么?」

  文渊道:「不听。」

  向扬笑了笑,道:「那就算了,动手!」

  瞬息之间,两道身影飞纵而出,向扬单足一顿,疾冲之势陡然增快,夔龙劲
功法流转全身,文渊剑蕴真力,使动庄周梦蝶序引「蝶梦游」,身影飘忽难测,
抢先夹击龙驭清。龙驭清暗哼一声,双手一挥一格,架住向扬掌路,掌风震开文
渊剑锋,内劲一吐,向文二人不由自主退开几步。

  向扬沉劲卸力,暗暗调息,叫道:「石姑娘,你们快往长陵去!」石娘子衡
量情势,若是自己留下助阵,单以韩熙、华瑄、小慕容等人,未必能应付得来,
更无人领导凌云霞等三女,趁着龙驭清并未亲自看守任剑清,需得当机立断,当
下叫道:「向兄,文兄,多加小心!」身形一纵,当先往北冲去。小慕容抢入客
栈马房,放出马匹,让众人乘马赶路。

  卫高辛飞身而出,右手单掌戳向小慕容,喝道:「想要逃走,哪里有这等容
易!」

  小慕容见他来得凌厉,不敢硬接,轻轻闪过,先避其锋,华瑄长鞭一圈,封
住卫高辛来路,一边叫道:「文师兄,你可要快点跟过来!」

  韩熙奔了过来,道:「不必担心,华师妹,快快上马!」

  卫高辛还待追击,却听龙驭清道:「不必追了,让他们去!」卫高辛一听,
当即停步,应道:「遵命。」身子一退,回到皇陵派诸人中。

  向扬望着韩熙和一众女子绝尘而去,道:「龙驭清,你可真放得下心。」

  龙驭清冷冷地道:「长陵地宫,连韩师弟也无法脱困,我何须担心这些人破
了地宫?」

  文渊一振长剑,心道:「长陵地宫究竟有何古怪,龙驭清这等有恃无恐?卫
高辛、葛元当武功都属上乘,他也将之调来,莫非另有高手看守任兄?」

  然而此时做何臆度,都属无用,两人面对的,乃是更胜于黄仲鬼的强敌,方
才被龙驭清化开攻势之时,向扬、文渊均已领会其武功圆熟精纯,实已到了炉火
纯青的地步,要说取胜,几乎绝不可能。此战但求争取时间,寻隙脱身,便算功
成。

  但听龙驭清道:「十多年来,未曾再见华玄清师弟一面,想不到现在只能见
其徒弟。你们两个,功夫学到了几成?」

  向扬双眉一挑,道:「师父所学博大精深,我们至今仍远有不及,但要铲奸
除恶,倒还应付得来。」

  龙驭清陡然目露凶光,道:「小鬼,莫要胡言乱语!」身形一腾,已抢至向
扬上位,单掌下击,一股刚强巨力飒然而至,如漫天乌云中惊雷忽现,正是九通
雷掌掌力。

  向扬自知功力不及,真气迅速流转三周天,虚掌上迎,双掌将触未触之时,
藉着龙驭清掌下威力滑开步伐,甫一抽身,龙驭清掌力已凭空轰在地面,震天价
一声大响,砂石乱飞,劲气四溢,向扬只觉气息窒碍不顺,大为心惊,受其余波
震荡,居然连退十余步。文渊闪身至他背后,叫道:「师兄!」

  左掌按住他肩后,拍出数道柔力,方才勉力化解余劲。皇陵派众人登时大声
喝彩,未龙驭清助威。

  龙驭清喝道:「小子,九通雷掌该是这样使的!」不待向扬回气,又已冲上
前去,双掌霎时间蕴含了深厚无匹的内家真力,连环拍出,迅猛骇人,无数掌影
接踵而来,铺天盖地,如同千军万马的大战阵,正是,九通雷掌绝招「雷鼓动山
川」。

  向扬对这一招早已烂熟于胸,但是由修为深不可测的龙驭清使将出来,威力
竟是大得难以想像,震惊之下,已无闪避余地,运气站定脚步,纵声长啸,将丹
田真气尽数提起,同样使出「雷鼓动山川」,以快打快,以繁制繁,只一瞬间,
两人已接连硬拼数十掌,剧震之声接连爆响。

  一经交锋,高下立时显现,向扬功力确然不及龙驭清,每一掌拍出,都受到
极大的震撼,龙驭清却着着进逼,掌法越打越快。正要一举攻溃向扬掌路,忽见
青光闪动,文渊自向扬身后横身闪出,「蝶梦游」剑法轻灵之极地施展出来,剑
尖连点龙驭清上身各大重穴。

  龙驭清大喝一声,双掌陡然一并,内劲犹如化做排空巨浪,广及身周七尺,
硬生生把向扬、文渊震飞丈余,长剑也嗡嗡作响,若非文渊使足柔劲,这一招便
要令他剑刃断碎。

  向扬虽然身上未中一掌,但是连拼数十掌,已把他震得气血翻腾,经脉真气
乱成一团,咬紧牙关,勉强站稳,心下不禁骇然:「这龙驭清好厉害!能把九通
雷掌使到这等程度,非有极其精深的内功做底子不可,我尚且抵挡不了,师弟岂
非更加危险?」

  文渊受了龙驭清隔空所发雷掌功力,比向扬好不到哪里去,浑身剧震,一时
之间,险些难以动弹。但他知道一但被震倒在地,雷掌威力尽数入体,他绝对承
受不起,在这凶险无比的关头,全力运使「御风行」,身子飘然而起,如入缥缈
虚空,不受外力羁绊,风吹落叶一般掠地而过,总算消解大半雷掌巨力,方才轻
轻落地,未在一击之下便受重伤。

  然而龙驭清掌力太强,文渊奇经八脉皆受剧烈震荡,虽然站定,却没能立时
重新提气,全身酸软无力,连忙以剑柱地,方才稳下。

  龙驭清冷笑一声,道:「怎么了?只是这么一招,就受不了了吗?」丝毫不
让两人调息,左脚微举,双掌一分,掌心忽然平白响起隆隆之声,有如闷雷。

  向扬一见,立知他要施展「夔龙劲」,叫道:「师弟,小心了!」文渊也知
此招厉害,当下全神提防。

  但听龙驭清一声狂啸,左掌接连几个小回旋,夔龙劲全数运至右掌,身影一
晃,一掌直劈文渊胸口,来得快如闪电,倏忽即至。文渊知道这一招最厉害处,
便是后劲极其惊人,想要避开,非有极其高妙的轻功身法不可,心中忽地闪过一
丝灵光,将长剑直抛上空,脚步一错,似乎身形不稳,虚浮之中,竟将这一掌险
之又险的让了开去。

  这一下步法乃是由「岳阳三醉」琴曲化出,又名「羽化登仙」,但见,文渊
身如飘羽,去向无定,似快似慢,步伐模糊,大有吕洞宾三醉岳阳、飞渡洞庭之
势。夔龙劲灵动多端,乃九通雷掌的精奥功法,龙驭清一掌不中旋即回掌追击,
毫无滞涩。

  但是文渊内功虽然远远不如龙驭清,却身负当世无人可解的神妙秘诀,若把
他在琴艺上的造诣跟龙驭清的武学境界相较,可说同为举世难逢对手。

  就凭着对琴曲的透彻了解,文渊将武功不及之处弥补提升,这「岳阳三醉」
步法,就算龙驭清见闻如何广博,也瞧不出半点端倪,夔龙劲后劲连发三重,都
被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开。龙驭清衔尾猛追,竟然未能击中文渊,而文渊明明接
不住龙驭清这一掌,却反而像是游刃有余,身法潇洒流畅,真如苏轼赤壁赋曰:
「浩浩乎如凭虚御风,而不知其所止;飘飘乎如遗世独立,羽化而登仙」。

  转眼之间,文渊抛出的长剑自空落地,龙驭清已连发九道后劲,全被文渊避
开心中不禁讶异,暗道:「这小子所使轻功,并非本门所传,先前施展的剑法,
也未曾见韩虚清使过,武林中更从未见得,到底是什么功夫?」

  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,忽听一声大喝,向扬已飞步来攻,双掌一拍即分,掌
心真气狂聚,威势惊人,也是「夔龙劲」掌力,直逼龙驭清而来。这一掌抓准龙
驭清九道后劲耗尽,尚未回气的一刹那间反攻,以己之强,攻彼之弱,龙驭清察
觉之时,已然失了先机,仓促之间,回身一掌对去,双掌交击,向扬立时豁尽全
力,九道厉劲毫不停滞,如同九重大浪般层叠狂轰。

  文渊看出转机,掌使「沧海龙吟」功力,重重拍向龙驭清肩头,居然一击即
中。龙驭清低哼一声,内劲忽然变得混沌不明,似是无底深渊,又如宇宙洪荒,
漫无边境,向扬和文渊两人的掌力像是打在了空处,浑不着力,无可中者。

  二人惊愕之余,龙驭清内劲又变,这次却如风云变色,天惊地动,经脉之中
厉劲迸发,衣袍鼓起,灌满劲风,浩瀚无止的大威力骤然释放出来,向扬、文渊
陡然间像是失却了主宰,内劲全被逼回自身,霎时间承受了粉身碎骨般的剧烈痛
苦,向扬缓缓趴倒,稍一动弹,便喷出一大口鲜血。文渊像是飞鸟折翼,「碰」
地跌落地上。

  龙驭清冷冷地望着二人,忽然一脚踢出正中向扬腰间,将他身子踢得飞起,
落地之后,又在地上翻了几个身,所过之处血迹斑斑。向扬只觉五脏六腑像是移
了位,几欲昏去,全然无力抵挡。龙驭清弯腰抓住文渊后领,手臂一抖,直把文
渊掷出二丈多远,正摔在向扬身旁,一落地,文渊便吐出一口鲜血,微微挣扎,
看来也是无力动弹。

  龙驭清哈哈大笑,道:「怎么?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,现下却像两滩烂泥,
这样的功夫,也敢向我挑战?」笑了几声,便即止住,轻轻按了按胸口,鼻中哼
了一哼,微微冷笑。

  向扬只觉全身骨骼疼痛不堪,真气难以凝聚,使足全力,勉强撑着上身,低
声道:「师弟,还能动吗?」

  文渊一动也不动,低声说道:「半死不活了。」

  龙驭清上前几步,沉声道:「小子,你便是曾伤了卫高辛的文渊罢?你这身
武功,到底是从何而来?」

  文渊道:「你武功已然这等厉害,又何必知道?」

  龙驭清脸色一沉,回身吩咐道:「把这两人带回去。」四名汉子应声而出,
各持铁炼,朝向扬、文渊走来。文渊躺在地上,往客栈窗口一望,似乎要看什么
东西,留恋不下。

  龙驭清见他如此,顿起疑心,暗道:「莫非客栈中有何古怪?」当下奔至客
栈窗下,起身纵跃,入了房间。此时毒气早已散去,龙驭清环视四周,眼光扫到
床边一个琴囊,心中一动,上前拿起,解了开来,正是文武七弦琴。葛元当来袭
之时,因躲避万尸蛊毒气为先,又为了对战时的灵活,文渊没能将琴带出。

  文武七弦琴乃师门宝物,龙驭清之所以欲得任剑清而后快,一大原因便是为
夺此琴,此时见到,不禁大喜过望,喃喃地道:「天助我也,当真天助我也!」
转念一想:「那小子年纪轻轻,却有一身奇妙功夫,想必便是此琴的奇效。」思
及此处,更是欣喜欲狂,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  大笑声中,忽听几声惊呼惨叫自窗外传来,龙驭清心头一惊,情知有变,立
即纵身出窗,只见四名汉子倒在地上,卫高辛单脚跪地,按着左腿,指缝间不停
流下鲜血,葛元当仰倒在地,文渊和向扬却已不见踪迹。

  龙驭清大为惊怒,喝道:「怎么回事?」

  卫高辛战战兢兢,颤声说道:「掌门……那小子……那文渊突然跳了起来,
将这四人击倒,带了那向扬逃走,葛兄弟双手有伤,属下被他用剑刺中,拦他不
住……」

  龙驭清一听,回想起方才情景,向扬的确伤势沉重,文渊言行举止却有些怪
异,越想越像是假装重伤,不禁震怒莫名,喝道:「饭桶!往哪里逃了?还不快
追!」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四)

  文渊趁着龙驭清入房搜得文武七弦琴之时,带着向扬猝然逃脱,心知经此一
战,城中已然大闹,只怕不易出城,何况自己内伤实也算不得轻,当即在小巷里
东奔西跑,心道:「拼着被龙驭清狠狠摔了一下,总算得以脱身。唉,然则丢了
文武七弦琴,可对不起任兄了。」

  当时龙驭清以玄异内功震伤两人,向扬照单全收,夔龙劲反击自身,伤势沉
重,文渊的「沧海龙吟」掌力,虽以九转玄功为根基,但却是由琴曲变化应用,
收发由心,虽被震回,却没有因此受伤。

  但龙驭清的内功却扎扎实实地反震在他身上,所幸他只击中龙驭清肩头,反
震力道虽然厉害,却尚可化解支撑,凭着「岳阳三醉」和「御风行」功法化去不
少威力。向扬与龙驭清对掌,又加上了龙驭清原本的掌力,所受真力远比文渊要
大,以他眼下内功修为,万万无法抵挡,内伤自是极重。

  文渊横抱向扬,正自寻觅可资隐蔽之处,忽见,一个少女急急忙忙地迎面奔
来,见到浑身是血的两人,登时失声惊叫。

  文渊大惊,心道:「糟糕,可别教这姑娘泄漏了行踪。」

  事在紧急,正要出手将之击昏,却听那少女加快脚步上前,连声叫道:「向
大哥,向大哥!你……你怎么样了?」

  耳听她语音清柔,文渊一怔,这才认了出来,这名少女便是当晚曾有一面之
缘的赵婉雁。向扬本已几近昏厥,听得赵婉雁的声音,睁开眼睛,低声道:「婉
雁!」

  赵婉雁见到向扬如此伤重,惊讶、担忧、着急,种种心情充满心中,急得眼
眶含泪,握住向扬的手,叫道:「向大哥……你……你怎会……怎会受这么重的
伤?」

  向扬勉强挤出微笑,低声道:「放心,你向大哥命硬得很,死不了的。」

  赵婉雁急道:「不成不成,得赶紧医治才是……」一望文渊,一时没想起来
是谁,呆了一呆,才道:「你……你是文公子么?」

  文渊道:「半点不错。赵姑娘,可有什么地方能避一避?」

  赵婉雁已是急得手足无措,一听文渊这么说这才稍稍冷静,道:「你们……
是跟龙先生打起来了么?」

  文渊道:「龙先生?是指皇陵派的龙驭清罢,就是此人,现下得先避开他才
成。」

  赵婉雁嗯了一声,急忙思索,忽然想到一处,叫道:「有了,文公子,你快
跟我来。」说着拉着文渊快步奔走。

  文渊跟着赵婉雁穿过几条小巷,避开人群,绕了一阵,到了一间大宅院后。
向扬和文渊一看,不是别处,正是靖威王府众人在京城的屋邸,两人不禁暗想:
「要是给王府其他人发现了,可是成了瓮中抓鳖,糟糕透顶。」

  但是赵婉雁能及时想到的,只怕当真仅此一地,除了靖威王、赵平波等寥寥
数人,一般侍卫也不能随意进到郡主的香闺,倒也有安全之处,当下文渊带着向
扬翻墙而过,飞快绕过后院,自窗口跳入赵婉雁房中。赵婉雁则绕到大门进屋,
匆匆回房。小白虎奔了过来,连声叫唤。

  文渊让向扬躺在床上,道:「师兄,觉得如何?」

  向扬只觉伤疲不堪,低声道:「勉强能动,若要伤愈,只怕有得等了。」一
看到赵婉雁眼泪汪汪的样子,心中不忍,道:「婉雁,别担心,我没事的,别哭
了。」

  赵婉雁点点头,擦了擦眼泪,低声道:「我听刚刚回来的丫环说,龙先生在
街上和一群人打了起来,其中一人像是你的样子,我真是急死了,赶快偷偷跑出
来看,想不到你真的……你怎么会跟他打?龙先生他……他的功夫太厉害……我
真的快吓死了……」说着又要泪水盈眶。

  文渊道:「这一战当真险得很,若没逃出,只怕救不出任师叔,长陵地宫反
而多关上咱们师兄弟二人。昔有刘禹锡诗曰:『百胜难虑敌,三折乃良医,人生
不失意,焉能暴已知』,虽然一时挫败,然则只要没送命,迟早总能对付得了那
龙驭清。」

  向扬苦笑道:「你倒是乐天知命,还有闲情吟诗。」才正说着,忽觉胸口一
阵烦恶,逆气奔行,咳了几下。

  文渊见向扬伤势如此,再难与敌相抗不禁暗暗忧虑。却听向扬道:「师弟,
你的内伤如何?」

  文渊道:「说轻不轻,说也重不重,对付卫高辛、葛元当,倒还勉强应付得
来。」

  向扬叹道:「好,你先走罢,倘若支撑得住,就尽快去援助石姑娘她们。」

  文渊愕然道:「师兄,那你怎么办?」

  向扬道:「我现在这样子,连动一动也难,怕是帮不上忙了。你要是留在这
里,等到龙驭清他们到了长陵,师妹她们敌得过吗?你尽速前去长陵,只要救出
任师叔,我们便可离开,待在这里反而无用。」

  文渊心想此话不错,此时以救出任剑清为首要之急,纵然放心不下向扬,也
只有倚赖赵婉雁的帮助了,当下道:「既然如此,麻烦赵姑娘照顾我师兄,在下
先行告辞。」当即推开窗子,越窗而出。

  向扬明知文渊这一离去,自己处境便是凶险万分,若是龙驭清找到此地,赵
婉雁决难庇护自己,只得听天由命,暗自催运真气,能回复一分气力,便多了一
分安全。

  赵婉雁拿着一条手巾,轻轻地为他拭去脸上嘴角的血迹。向扬低声道:「婉
雁,这次可拖累你了,当真对不起。」

  赵婉雁轻声道:「别这样说嘛。向大哥,你好好休息就是了。」微一沉思,
心道:「假如有人进到房里,那就万事休矣,该当如何是好?」

  她环顾房中,望见一个檀木衣柜,登时灵光一闪,道:「向大哥,你躲在这
柜子里,就算有人来到,也不能随便搜查。」

  向扬一怔,道:「容得下么?」

  赵婉雁微笑道:「定然可以,来。」她扶着向扬下床,走到柜前将之打开,
把衣服稍微清开到两边。此地虽非洛阳王府,但是摆设之富丽堂皇,却也丝毫不
逊,向扬坐在柜中,竟也不觉狭隘。

  赵婉雁道:「向大哥,为了安全,委屈你在里面待上一阵了。」

  向扬笑道:「这倒无妨。不过我一身脏兮兮的,可把你的衣裳都弄污了。」

  赵婉雁微笑道:「衣服怎会比向大哥重要啊?」

  向扬微微一笑,道:「好了,关上罢。」赵婉雁点点头,关好柜门。几处缝
隙仍能通气,向扬身在柜中,尚不觉十分气闷。

  向扬心道:「早一刻回复气力,便安全一分。」当下凝神运气,默守九转玄
功心法,试图打通窒碍不顺的周身血脉。赵婉雁待在房中,不离一步,不时往柜
子凝望,默默祈祷:「上天保佑,向大哥,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。」

  过得一阵,向扬功力行开,以九转玄功护体疗伤,神游物外,专心致志地运
转真气。赵婉雁坐在椅上,静静等待,忽听大厅上隐隐传来哄闹之声。

  赵婉雁暗暗心惊:「难道他们真找来了么?」

  才在想着,便听门外一人说道:「婉雁,婉雁,开门哪。」

  赵婉雁听是父亲声音,往柜子看了一眼,应道:「爹爹,有事么?」

  靖威王赵廷瑞在门外,说道:「皇陵派龙先生来了,你快开门,有事情要问
你。」

  赵婉雁甚为紧张,心中安慰自己:「不怕,不怕,千万得要镇定点。」

  深深呼吸几下,轻轻开门。但见父亲赵廷瑞和龙驭清站在门外,身后尚有一
群皇陵派弟子。赵廷瑞向龙驭清笑着道:「龙先生,这是小女婉雁。」

  龙驭清点了点头,回身吩咐道:「你们跟着赵王爷的属下四处看看,别吵吵
闹闹的,成何体统?」众弟子躬身答应,各自随着王府侍卫离开。

  龙驭清向赵婉雁看了一眼,赵婉雁不敢直视,唯恐太过紧张,露出破绽,微
微低头,轻声道:「龙先生,请问有什么事情?」

  龙驭清一转头,道:「赵王爷,请让我和令嫒单独谈谈。」

  赵廷瑞点点头,道:「龙先生有事尽管问,以释此事疑虑。婉雁,龙先生问
你什么事,可得据实以答。」

  赵婉雁低声道:「是的,爹爹。」

  当下赵廷瑞迳自走开,龙驭清缓步入房,赵婉雁心中着急,暗想:「那些人
定是在屋里到处搜索向大哥了,龙先生又亲自过来,这可怎么办才好?」

  龙驭清缓缓走到桌边,道:「小郡主,烦请把门关上,这些事可别给外人听
着了。」

  赵婉雁连忙应道:「啊,好的。」轻轻将门带上,走上前来,却不敢走得太
近。

  龙驭清冷冷地望着赵婉雁,道:「小郡主,听说有位叫做向扬的小伙子,曾
从强盗手中救了你一次,你也将他带来京城了,是不是?」

  赵婉雁心中暗惊,知道父亲必已同龙驭清说了有关向扬之事,自己已无撒谎
余地,只得道:「是啊,原来龙先生也知晓此事。」

  龙驭清道:「如此说来,这向扬跟你来往应当甚是亲密了。」

  赵婉雁脸上一红,道:「龙先生,请你有话直说好吗?」

  龙驭清慢慢往赵婉雁走来,道:「好!小郡主,我便告诉你。这向扬乃是本
门后辈,忤逆犯上,刚才在我手下逃开,有人瞧见他往府上而来。小郡主,这小
子是否被你藏匿起来了?」

  赵婉雁见到他凌厉迫人的眼神,心中突突乱跳,低声道:「没……没有……
向……向公子,他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,我也一直没有见到他。」龙驭清微一冷
笑,在房中缓缓踱步,走近床边时,忽见地上有些许血迹。

  龙驭清心下暗道:「这小丫头好大胆子,竟敢欺瞒?那小子定然藏在这间房
中,只不知身藏何处?」他是一派掌门,又是京城中大有身份的人物,自不会翻
床开柜的搜查,料想若然逼问,赵婉雁也只会否认,想着想着,心生一计,往赵
婉雁身后走去,喃喃道:「嘿,难道那小子当真不在这里?」

  赵婉雁见他已走过衣柜前,心道:「瞧来他还没看出向大哥在柜子里。」她
站在桌前,默默低头,也不随意说话,只盼龙驭清的手下快快回报,四处均无向
扬踪迹,就此罢手。

  正在她心情紧绷之际,忽觉一只手在她臀上摸了摸。赵婉雁吓了一跳,慌忙
回身,叫道:「龙……龙先生……」

  却见龙驭清站在眼前面带冷笑,说道:「小郡主,我看你还是老实点好。」
右手一探,已抓住赵婉雁左手腕,拉近身来。

  眼见龙驭清脸上神情不怀好意,赵婉雁不禁花容失色,正要惊呼出声,忽然
想到:「我这一叫,只怕向大哥什么也顾不了,就这样冲了出来救我,那……那
不是害了他么?」她深知向扬个性,赵婉雁有何危险,定是奋不顾身,以她为要
紧,不管自己安危。

  她自然不想向扬被惊动,当即忍住不叫,但龙驭清摸着自己的脸颊,手上却
挣扎不脱,心中不能不害怕,颤声道:「龙先生,你,你再这样,我要叫了!」

  龙驭清笑道:「那就叫吧!」手掌向下游动,掌心轻轻触碰着白嫩的粉颈。

  赵婉雁又羞又急,登时猜到了龙驭清的用心:「他要利用我把向大哥引出来
么?」一想通这点,更是不敢出声,但是手腕被他铁钳般的五指握住,却如何能
够离开?

  龙驭清见她双唇紧闭,暗暗冷笑,心道:「小丫头,你能撑到何时?」

  手掌下移,慢慢往她胸前而去。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五)

  赵婉雁见龙驭清便要摸到自己胸口,更是急得不知所措,连忙用右手去推他
手臂,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,哪里动得分毫?却见龙驭清脸上浮现冷笑,手臂一
振,赵婉雁一时只觉气也透不过来,一道大力将她推了出去,摔在地上,正好跌
坐在衣柜前。

  赵婉雁忍痛不发叫声,只是低声呻吟几下,挣扎着想要站起,龙驭清却已站
在她面前,一手将她拉了起来,笑道:「小郡主,屁股摔痛了没有?」

  赵婉雁不知如何是好,一张脸蛋涨得通红,低声道:「龙先生,请……请你
自重,不然……我……我要叫爹爹过来了!」

  龙驭清冷笑道:「赵王爷跟我们皇陵派本是相互合作,加上个姻亲关系,想
来他也不会反对。嘿嘿,向扬那小子对前辈不敬,他的女人给我做个赔偿,岂不
合情合理?」他这几句话说出来,赵婉雁听得又惊又急,此时她正在柜前,与向
扬只相隔着一层木板柜门,心想他自然已经听得清楚,只怕随时便要奋不顾身的
冲出,不由得心下惶乱,一时倒没担心龙驭清会对自己如何。

  龙驭清这几句话,刻意说得清清楚楚,便是要说给向扬听的。然而向扬固然
不曾现身,赵婉雁也只是一派慌乱神色,既不吐实也不惊叫,不由得微感不耐,
心道:「倘若那向扬小子当真不在此间,我这样逼迫这丫头,要是传了出去,可
不太妙。不过这小丫头看来靦腆怕羞,未必敢向外人说起,要是真说了出去,也
是口说无凭,于我何碍?」想到此处,恶念陡生,沉声道:「给我转过身去!」

  赵婉雁心慌意乱,一时没了主意,竟然恍恍惚惚地转过身子,面对着衣柜,
望着门板缝隙,心中不住暗想:「向大哥,你千万不要出来啊!」

  忽然,一只手掌按在赵婉雁背上,将她上半身直压在柜门上。赵婉雁方觉惊
愕,龙驭清另一只手已在她屁股上来回抚摸,不时捏上一捏,一边笑道:「隔着
裙子也这么柔软,看来你还是个小尤物呢。与其让那小子享受,简直浪费了,呵
呵,哈哈!」

  赵婉雁一听,只吓得不停簌簌发抖,极力挣扎,但她一介纤纤弱质,在龙驭
清手下全然无力反抗,但觉龙驭清单手在她臀上肆意而为渐渐滑到了双股之间,
手掌在其上缓缓厮磨,衣裙也慢慢陷入了股沟。

  赵婉雁终于无法忍受「嗯」地呻吟了一声,心中害怕之极,泪水夺眶而出,
颤声求道:「拜托……不要这样……」龙驭清置之不理,手指隔着衣裙往她私处
不断戳去,似要将布料塞入一般,不过多久,布上便已有些湿湿的,赵婉雁的声
音也似乎带着哭音,勉强回过半个头,哀声说道:「不……不可以……」

  龙驭清见了她楚楚可怜、梨花带雨的无助神情,不禁淫威大振,心道:「这
小丫头倒真是生得挺美,只不知向扬那小子是否已经把她开了苞,那可真是可惜
了。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,瞧你到底叫是不叫?」一时之间,倒不觉得非引出
向扬不可,手指在她下体快速挑逗,布料被爱液所沾湿,起了不少绉褶。

  赵婉雁双手撑在柜子门板上,被龙驭清从身后随意侵犯,虽然无论如何不愿
向扬现身受擒,但是身当失贞之危,又自然而然地希望向扬即刻现身救她,心中
犹豫不决,想着龙驭清将要对她施加的暴行,越想越是害怕,忍不住低声啜泣,
不知不觉中呜咽着道:「向大哥……救我……救……我……」

  龙驭清冷笑道:「现在求救,不嫌太迟了吗?」说着,手指忽然加重力道,
用力压着她的私处所在,向内连连按去。赵婉雁出其不意,陡然受到一阵刺激,
「呃」地呻吟一下,声音仿佛卡在喉咙,娇躯微微颤抖。龙驭清连续急按,压住
她背心的手掌也开始画圆抚摸,一边施力,赵婉雁手臂之力支撑不住,乳房压在
了木板上,发出轻微的「咯吱」声响。

  在龙驭清剧烈的动作下,赵婉雁心中更是充满说不出的羞耻感,俏目紧闭,
泪珠滑落双颊,身体被他弄得不停摇摆,心中惧怕已至极点,求助的呼叫像是被
一点一点从体内挤了出来:「呜……呜呜……救我……向……向大哥……呃、呃
嗯……不、不要啊!啊、啊……」

  然而,赵婉雁虽然已经不自觉地哀鸣,向扬却依旧没有出来。龙驭清心道:
「看来那小子果然不在房里,否则,这小丫头都吓成这样了,那小子怎会狠心不
管?」心觉判断错误,浪费不少时间,只怕向扬跟文渊均已逃远,甚而前去与其
他伙伴会合,不禁大怒,一股怒气全部发泄在赵婉雁身上。

  忽然一拉她后领,将她身子按倒在地上,低声吼叫,跨坐在她腰间,恶狠狠
地道:「小郡主,该是你代那小子赔罪的时候了!」

  赵婉雁被他压坐住身体,惊惶之下,不禁又想:「向大哥怎会还没有发现?
难道……难道他伤势太重,昏迷了吗?」但是此时她已无暇多想向扬如何,眼见
龙驭清神色狰狞,随时便要将她蹂躏殆尽,心中恐惧莫名,颤声道:「不……不
要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龙驭清双目一瞪,面露狞笑,双手伸出,恣意挤压她的一对嫩乳,一边胡乱
拉扯,将她胸前衣服弄得凌乱不堪,口中荷荷呼气,眼神便像是一头准备享用猎
物的猛兽。赵婉雁抵抗无用急得泪水盈盈,心中登时转过一个悲凄的念头:「向
大哥,你定要平安无事,婉雁今日难逃此劫,不能苟活,只有来生……来生再与
你相会……」

  龙驭清看着这个娇美的小姑娘慢慢放弃了反抗,脸上露出绝望之色,心底一
股凶狠性情直升起来,嘿嘿一笑,道:「小郡主,好好享受罢!」双手在她身体
上下到处侵袭,最后停在腰间衣带,开始动手解下。赵婉雁别过头去,微弱地低
声哭泣,肩头轻轻颤动。

  龙驭清淫虐之心大起,正待肆意逞欲之际,蓦地里一声木头破裂之声响起,
一股强烈劲风直冲龙驭清后背,全无先兆,来得猛恶之极。龙驭清猛然一惊,淫
欲顿消,心中反而大喜:「好,向扬小子,你可出来了!」一侧身,九通雷掌随
心而发,心想向扬已负重伤,这一掌便足以将他震昏。

  不料眼前出现的,既非向扬,亦非文渊,而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巨兽,一只白
毛黑纹的庞大猛虎,张开血盆大口,凌空扑至,两只虎爪向他疾抓而来,来势凶
猛之极。

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兽,武功高强如龙驭清,也不禁骇然失色,掌力不及发
出,已纵身直跃而起,闪过虎跃来势,一声大喝:「什么怪物!」九通雷掌掌力
又已催聚掌心,直劈白虎背脊。白虎跃势不停,头一俯一仰,正好将赵婉雁身体
挑至半空,前爪一落地,陡然间又是一跃,速度竟又快上倍余,一闪之间,赵婉
雁正好落在它背上,龙驭清掌力却已落空,无形掌风将地板方砖震碎了一大片。

  这一切来得太过意外,赵婉雁又是错愕,又是惊喜,骑在白虎身上,叫道:
「虎姐,你怎么会在这里?」一瞥之间,只见房门已然碎裂显然是被白虎撞开。
一个白影忽然自门外飞窜而入,哗呜一声,却是小白虎。紧跟着门外一阵吵闹之
声,又是一串兵刃交击声,几名汉子和护卫跟着涌入房中,一个光头大汉手持大
刀,刀法急劲,竟是白虎寨寨主童万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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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景锻】【全】86-90

               (八十六)

  只见童万虎呼呼挥刀,几名侍卫都被他刀势逼开,不能近身。旁边一个精瘦
汉子双爪飞舞,乃是丁泽,另有一名胖子使动双锤,却是郭得贵,白虎寨三名寨
主,一时俱到。

  混乱之中,陆道人挺剑追来,喝道:「大胆狂徒,休得惊扰郡主!」

  童万虎怒道:「他妈的牛鼻子,十九年来的旧帐,咱们可得算清楚!」

  一刀直劈陆道人面门,丁泽跟着攻上。陆道人手中长剑「嗡」地一晃,银光
瞬息闪现,一招间已迫开二人。

  龙驭清见情势纷乱,暗暗生疑:「这头白毛老虎究竟是什么东西?」只听白
虎巨啸一声,虎首左右微转,面对向扬藏身的衣柜时,便停了下来,虎须稍稍一
动,猛地纵跃过去。赵婉雁骑在虎背,没做准备,险些跌了下来,连忙伏低身子
以稳身形。

  此时,正有两名侍卫站在柜前,眼见白虎扑来,吓得大惊失色,慌忙惊叫奔
逃。龙驭清眼见陆道人正在应付童万虎、丁泽二人,无暇分身,后来的柯延泰、
邵飞也不敢招惹白虎,心道:「这白虎甚是神异,然也不过一头野兽罢了,在我
龙驭清面前,焉有你胡来的余地?」

  他有心在王府众人之前展露神功,显示他皇陵派掌门的本领当下疾步上前,
喝道:「畜生,休要放肆!」掌力一拍,往虎颈侧边击去。

  白虎猛然侧过头来,一声大吼,张开大口,龙驭清若掌势不停,手掌便要送
入虎口之中。龙驭清反应奇快,腾身翻掌,狠狠打中白虎前额,砰然巨响。以龙
驭清功力之深厚,任何武林高手脑门中了这一掌,都要头骨爆碎,当场毙命。白
虎中掌,却只是一挫头,脚下略显蹒跚,随即一声震天大吼,一爪扒向龙驭清。

  龙驭清没料到白虎这般皮厚骨坚,倒颇出意料之外,却也不惧,手臂横扫,
竟然将力道惊人的虎爪格开一旁。白虎前脚被向外震开,随即一收,利爪顺势再
抓龙驭清手臂。龙驭清抽身一退,白虎一爪击在地上,又是几块方砖崩碎。

  赵婉雁伏在虎背上,几次差点摔了下来,紧紧抓住白虎皮毛,心道:「怎地
童寨主他们全都来了?这……闹成了这样,向大哥还是没有动静,究竟……究竟
如何?」

  正做没主意处,忽见小白虎从人群中高高跃起,扑向龙驭清。龙驭清哼了一
声,运功于臂,一掌猛劈过去,小白虎却陡然一个后翻,尾巴一卷竟挂在龙驭清
手腕上,身体一起,往他手臂咬去。龙驭清双目一瞪,一股凌厉内劲震发出来,
小白虎「呜哇」叫了一声,尾巴便卷不住手腕,摔开数尺。

  但它动作敏捷之极,一摔在地上,接连打了几个滚,随即弹起,飞扑龙驭清
双脚。

  龙驭清大怒,心道:「这小畜生这等讨厌!」飞起右脚,要将小白虎踢开,
小白虎却又飞快躲开,窜到龙驭清身后,大声咆哮。龙驭清回身发掌,小白虎身
形幼小,挨不起这等强猛的掌力,只是不断闪避,单论行动之机敏矫健,倒比之
轻功高手犹有过之。

  龙驭清不耐起来,双掌一圈一划,身周丈许之地尽为重重霸道劲气所披盖,
小白虎往外一跃,才至半途,便被劲风所卷,歪歪倒倒地站立不稳。

  龙驭清眼见小白虎已然受困,正要重掌落下,猛听「磅啷磅啷」几声大响,
房中突然一片花花绿绿,无数衣衫、长裙、罗袜漫天飞舞,又是一阵硬物碎裂的
声音,众人惊呼声中,但见白虎载着赵婉雁和一团衣物破窗而出。小白虎趁龙驭
清愕然分神的瞬间,窜入侍卫群中,旋即不见踪影。

  王府众人见到郡主被白虎载走,无不大惊,陆道人虚招一幌,撇下童万虎和
丁泽,直追出窗,却已不见白虎踪影。他回身一看,童万虎等三人已往门外杀了
出去,龙驭清却不出手阻挠,不禁心头火起,喝道:「龙掌门,你武功卓绝,何
以不拦下这些贼子?」

  龙驭清被白虎窜逃,虽然不觉如何要紧,却也大为不悦,听得陆道人语带怒
意,当即冷冷地道:「这些人瞧来并非高手,难道靖威王府众多护卫,便没人能
敌得过了?龙某何必多此一举?」

  陆道人鼻中一哼,心道:「王爷身旁有尚有好手保护,谅那童万虎也不能有
何作为。当务之急,必须寻回郡主。」当下也无意多说,身形一纵,直追出去。
赵婉雁骑着白虎冲上大街,城中百姓一见,无不大骇,急忙哗然奔逃。

  赵婉雁紧紧按着虎背上那大团衣物,伏低身子,心跳得如同打鼓一样,低声
道:「虎姐,拜托了,一定要冲出城外,不然……不然向大哥就糟了。」白虎似
乎明了,奔得犹似风驰电掣,转瞬间已奔到城门。

  城门士兵见到一头猛虎狂冲而来吓得手足无措,哪里敢拦?白虎放声大吼,
暴风狂飙般飞奔出城,少数几名士兵见得虎背上似有一名少女,却哪里想得到是
靖威王府的郡主?

  白虎奔出城外,往大道之外奔行,不多时,窜入一处小松林,树木不多,却
也足以隐蔽。白虎行速放缓,在松林中寻了一处草地,趴了下来。赵婉雁呼了口
气,回头一看,来路更无半点人影,这才稍稍安心,将虎背上衣物掀开。只见一
个男子面目显出,正是向扬。

  却原来小白虎与龙驭清纠缠之时,白虎嗅得向扬气味,已冲到衣柜之前,赵
婉雁趁乱将向扬扶出,以柜中衣服掩蔽,要将向扬带离。临走之时,白虎几个甩
尾,将柜中其他衣物乱卷乱散,众人更没瞧见向扬何在。

  龙驭清不知白虎与向扬、赵婉雁的一段奇事,也没刻意去追,否则赵婉雁要
带着向扬逃出,便大大为难了。

  赵婉雁轻轻将向扬移下虎背,让他倚靠在白虎身上,见他双目紧闭,额上微
微渗出汗珠,不禁担心,低声道:「向大哥,你到底怎么了?」拿出手帕,替他
了擦了擦汗。

  她不明武功,看不出向扬此时如何,若是文渊、华瑄见了,便知道向扬正以
「九转玄功」的功法疗伤,行功之际,耳目鼻舌均失知觉,真气缓缓流转周身经
脉,收效虽慢,却甚安全,不受外魔滋扰。

  龙驭清逼迫赵婉雁时的谈话声音,向扬固然不觉,房中混战大闹之时,向扬
也全然不知。但是赵婉雁将他扶出衣柜时,触碰到了他的身体,向扬立时惊觉,
真气为之一乱,好在他伤势本重,内气不足,微微紊乱之后,旋即归入正轨,并
未走火入魔。

  其后他躺于虎上,白虎行得虽快,倒甚是平稳,又有赵婉雁帮他稳身,也不
觉如何,只是真气难以顺行,这才冒汗。

  向扬行功受了连番打扰,真气运行已然停下,只因身上有伤,并不醒来只是
沉沉睡着,休养气力,虽然不是昏迷,赵婉雁也分不出来。她贴近向扬脸庞,觉
他呼吸稍促,但是面色平和,心道:「向大哥的伤快好了么?」

  虽不知自己猜测正确与否,但见向扬静静倚虎休息,也放心不少,向白虎微
笑道:「虎姐,谢谢你来救我,又帮了向大哥。可是你怎会知道啊?」

  白虎侧头望着赵婉雁,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声音。忽听几声「哗呜哗呜」小
白虎远远跑了过来,一跃跳至赵婉雁怀里,往她脸上舔了一下。赵婉雁拍拍小白
虎,笑道:「宝宝,你也没事吧?」小白虎叫了几声,尾巴甩了几个圈。突然另
一条大尾巴挥了过来,卷住小白虎的尾巴抖了一下。小白虎朝着母亲呜呜而叫,
又甩甩尾巴。

  赵婉雁心道:「是宝宝去找虎姐过来的么?」转念一想,白虎寨离京城的距
离,从龙驭清来到开始算起,却又无论如何赶不及来回甚觉奇怪。她也不多想,
心道:「白虎寨的人可不会来救我跟向大哥,或许另有它事,带了虎姐过来。」
想到童万虎等人跟父亲的怨仇,又不由得心中黯然。

  白虎突然站了起来,缓缓往林外步去。赵婉雁一怔扶着向扬,道:「虎姐,
怎么了?」小白虎也连声叫唤。白虎掉过头来,低沉地闷吼一声,又往前行,小
白虎登时止住了叫声,前爪在地上扒了扒土。忽然,衔住赵婉雁裙摆,往反向直
拉。赵婉雁道:「虎姐,你要我们先走么?」白虎不再掉头,只尾巴甩了甩。

  赵婉雁心道:「虎姐耳目灵敏是不是发现有人追来了?可是我一个人,怎么
带向大哥走啊?」眼见白虎不停往前走去,小白虎又不住拉扯,心中也自急了,
只得将向扬扶起,慢慢走动。她虽然没什么力气,但扶着向扬缓缓行走,倒还使
得。小白虎跑在前头,当先查探。行出二十来步,赵婉雁回头再看,白虎已经消
失在松林间。只听极远处似有人声呼叫,又有一声虎啸隐隐传来。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七)

  赵婉雁生怕又给龙驭清一众追上,扶着向扬,尽量向小路行去。行出一里多
路,一抬头,日已西斜,却还未走出松林。赵婉雁心道:「今晚看来得找户人家
借宿了,向大哥受了伤,总得有个地方好好休养。」

  她一边前行,一边四下观望,只见林疏草繁,却不见一间屋舍。忽听小白虎
低声叫唤,身往右转,似乎察觉了什么。

  赵婉雁道:「宝宝,怎么了?」小白虎突然驻足不前,双眼直盯着前头,两
只耳朵动了一动。

  赵婉雁远远望去,只见远处一群人策马而来,不由得吓了一跳,心中大急:
「糟了,难道是皇陵派的人?还是爹爹派人来找我?就算是爹爹的人,一发现向
大哥,定会告诉龙驭清,这……这该当如何是好?」

  正彷徨间,那群乘者已接近了不少。赵婉雁急忙扶着向扬掉头回走,左右环
视,只盼找到可供隐蔽的地方,先躲一阵。忽听马蹄得得,一匹快马当先飞快奔
来,已躲避不及。赵婉雁一见来人,装束不似王府护卫兵士,不禁心下着急,暗
道:「上天保佑向大哥,千万别是皇陵派的人啊。」

  那人勒马止步,停在赵婉雁前头丈许,朝着赵婉雁看了看,道:「姑娘,天
快暗了,上那儿去?这人怎么了?」

  赵婉雁低声道:「他……他受伤了,我正要带他回京城找大夫。」心中松了
一口气,暗道:「谢天谢地,看来不是皇陵派的人。」

  后头一众人马已然来到,居中一名魁梧的汉子看了看赵婉雁,一挥右手,说
道:「停下来。」号令一出,众人纷纷勒马。

  先前那人笑道:「要往京城,你可正好走反了。咱们倒是正往京城去,小娘
子,咱们带你跟这位小兄弟上路如何?」说着下了马,走上前来。

  赵婉雁连忙道:「不,不用麻烦了,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……」

  那人却直走上前,握住赵婉雁手腕,笑道:「何必怕羞呢,我们可又不会吃
人。」赵婉雁见他神情有异,后面众人也大都带着诡异的笑容,这才发觉不对,
急忙甩手,却无法挣脱对方的掌握。那人一心把赵婉雁拉过来,冷不防小白虎飞
扑而至,往他手臂一口咬来。

  那人吃了一惊,匆匆收手,定睛一看,突然「咦」地一声,叫道:「三哥,
这……这是向扬那小子!」

  乘马众人一听,纷纷鼓噪起来,那汉子面露惊异神色,叫道:「先抓那个丫
头!」那人应道:「好!」手臂一伸,又抓住了赵婉雁。

  那汉子飞身而出,出手拿住向扬,见他丝毫没有反抗,道:「四弟,这小子
昏迷不醒,看来当真受了伤。」

  这一群人,乃是龙宫派蒲牢、狴犴两太子及其部属。攻打巾帼庄失败,敖四
海自觉脸上无光,不肯一无所获而回。龙驭清捉得任剑清后,听得巾帼庄之战锻
羽而归的回报,以不明向扬、文渊等人实力,因而也欲借龙宫派、神驼帮之力作
为防卫,在京城中挑选了十名美人赠与敖四海,将其留在京城,随时来往长陵巡
视。

  睚眦太子、狻猊太子对于本门掌门甘愿受控于龙驭清颇为不满,向敖四海反
对无用,只得顺其意而行。今日龙宫派诸人均守在长陵,蒲牢、狴犴因事率众赶
回京城,不意在此遇见向扬和赵婉雁。

  当日巾帼庄大战,两人都在向扬掌下受创不轻,思之既怒且惧,这个仇敌居
然意外落在自己手中,不禁大喜,蒲牢太子一起掌,叫道:「小子,今天要你死
在大爷我的掌下!」

  赵婉雁见了,慌忙惊叫:「不要,拜托不要!」

  狴犴太子也道:「三哥,且慢动手!」

  蒲牢太子瞪大眼睛,吼道:「为什么?四弟,难道你不想宰了这小子?」他
说话宏亮,一叫起来,只震得赵婉雁耳中嗡嗡直响。

  狴犴太子道:「我何尝不想将这小子大卸八块?但是生擒这小子,对我们好
处甚多。记得皇陵派龙掌门曾言,那文渊、向扬、华瑄三人,是他师弟华玄清的
后人,若将这小子交给龙掌门,龙掌门定然喜出望外,对本派大有好处。」

  蒲牢太子一阵迟疑,道:「照你说来,现在该怎么做?」

  狴犴太子笑道:「此事简单之极。咱们派几个弟子将这小子押回京城,顺便
替我们传话,说说长陵地宫那些臭娘们的情况。我们兄弟俩没能杀这小子泄愤,
现在只好着落在他相好的身上。」说着将赵婉雁拉进怀里,嘿嘿直笑。赵婉雁又
惊又怕,心道:「他们又要把向大哥带到京城,那怎么行?」

  蒲牢太子朝赵婉雁上下打量,笑道:「妙极!不过这小妞细皮嫩肉的,只怕
咱们玩不上几次。」说着点了向扬几处穴道,防他转醒,回身吩咐众弟子带走向
扬。

  赵婉雁大急,心知向扬一到京城,便要落入龙驭清手中,顾不得自己安危,
叫道:「宝宝,你快去救向大哥!」

  小白虎望望向扬,又望望赵婉雁呜呜而叫,似乎无法决定。赵婉雁急叫道:
「别管我了,去救向大哥,快啊!」眼见一众龙宫弟子已带着向扬向京城行去,
小白虎仍是对主人放心不下,往狴犴太子扑了过来。狴犴太子贪图抱着赵婉雁,
身法不灵,险些被小白虎爪子扫中。蒲牢太子自马背取下铜钟,朝小白虎砸来。
小白虎无力承受,飞快避开。

  小白虎动作虽是敏捷,但气力有限,难以同时应付二人,龙宫弟子却渐行渐
远,赵婉雁越发心急如焚,连声叫道:「快去,快去!你……你不听我的话吗?
去啊!」小白虎呜呜低鸣,掉头望了望,似乎甚是犹豫。

  忽听几声惨叫传来,远处龙宫弟子一个接一个地落下马来,马匹嘶声惊窜,
似乎遇上了什么可怕的物事。赵婉雁惊疑不定,远远望去,隐约见到一人一边挥
剑,一边走来,剑路所过,尽是血雾飞散。

  狴犴太子叫道:「三哥,有对头来了!」蒲牢太子呸了一声,骂道:「这人
是什么东西,竟来搅局!」一提铜钟,大步上前。那人挥剑乱砍乱杀,突然停了
下来,将马背上的向扬一手抓起,往地上一掷,俯身查看,四周的龙宫弟子已然
全部横尸就地,无人阻碍。

  两方相隔太远,赵婉雁瞧不清那人面貌,不知来人是敌是友,见他于瞬息间
杀死十余名龙宫弟子,发现向扬时,动作却也不如何礼貌,不由得忐忑不安,心
道:「他是什么人?怎么……怎么没来由的,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?他……该不
会杀向大哥吧?」

  蒲牢太子走上数步,放声喝道:「哪里来的臭小子,敢杀我龙宫派的人?」
那人抬头一看,随即站起,左手提着向扬,缓缓走近,阵阵冷笑随之清晰传来。
只听那人说道:「拿个破铜钟,口中专会大呼小叫,又是龙宫派的,你就是蒲牢
罢?嘿嘿,嘿嘿,你敢对本大爷这等口气,那是找死。」

  那人走到近处,赵婉雁看得清楚,但见这人面目俊朗,眉宇间却大显阴狠戾
色,头发有些凌乱,冷笑中充斥狂态,似乎对眼前事物有极大的憎恨,长剑锋刃
殷红一片,在夕阳照映下煞是可怖。赵婉雁心中打了个寒颤,暗道:「他……他
看来可也不像是好人啊。」

  狴犴太子见他这等模样,不自觉地心中发毛,放开赵婉雁,拉开蓝涛神掌架
势,喝道:「在下龙宫四太子——狴犴,阁下是哪一号人物?大家武林一脉,何
必……」

  何必如何,尚未出口,那人陡然抛下向扬,身如幽灵魅影,眨眼间奔至狴犴
太子面前,左手五指疾抓,已扣住狴犴太子咽喉,一道阴厉功力注入「廉泉穴」
之中,登时制得狴犴太子无法动弹,呼吸不得。狴犴太子大骇,想要发掌反击,
但是对方内功修为远胜于己,自身内力完全受制,两臂发抖,就是递不出一招。

  那人瞪大了眼,冷冷地道:「大爷我心情糟糕透顶,正嫌最近杀人不够,只
怕阎罗王会把我拉到第十七层地狱。你这浑蛋还这等不知好歹,连我的名号也不
晓得?」一转头,朝蒲牢太子叫道:「蒲牢,我是谁,你也认不出来吗?」

  蒲牢太子哪里管他,一举铜钟,叫道:「给我放开了四弟!」铜钟横扫,击
向那人头颅。那人勃然大怒,右臂一甩,长剑脱手飞出,流星也似直射蒲牢太子
小腹。长剑来势快得惊人,蒲牢太子未能闪避,惨叫一声,身子一倒,竟在一招
间被长剑钉死在地。

  那铜钟尚未击中对方头颅,便被蒲牢太子倒下之势拖回「当」地落在地上。

  狴犴太子见他一出手便是杀着,只吓得浑身颤栗,忽然想起一人,喉间勉强
发出一些声音:「你……你……你是……」

  那人斜睨狴犴太子,稍稍松开左手,道:「我是什么?」

  狴犴太子颤声道:「你……你莫非是大慕容?」话才出口,那人陡然哈哈大
笑,紧跟着目光一寒,喝道:「他妈的,你这蠢材!」

  狴犴太子一怔,心道:「难道不是?」

  只听那人叫道:「你说『莫非是大慕容』?嘿嘿,嘿嘿,你当真笨到家了!
什么叫做『莫非』?我根本就是大慕容!」左掌放开,飞脚一踢,将狴犴太子一
脚踢飞一丈有余。狴犴太子口中呕出大片鲜血,在地上挣扎不起。

  慕容修放声大笑,笑声中却颇有凄厉之意。

  赵婉雁吓得呆了,她也不晓得大慕容是何许人也,只觉这人行事狠辣,忍不
住心里害怕,赶紧往向扬奔去。忽然眼前青影一闪,慕容修已拦在赵婉雁身前,
沉声道:「小丫头,你看起来不是龙宫派的,是什么人?快说!大慕容对女人更
是手下不留情,你敢耍花招,我可会让你生不如死!」

  说话之时,眼中凶意大盛,极其狰狞。小白虎奔到赵婉雁跟前,弓起身子,
对着慕容修呜呜发威。

  赵婉雁慌了手脚,低声道:「我……我是……」她不知慕容修其人为何,不
敢随意说出自己是郡主身分,不禁好生为难。便在此时,却听向扬发出几声轻微
的声音,似乎已然转醒。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八)

  赵婉雁大为惊喜,叫道:「向大哥,向大哥,你醒了吗?」向扬嗯了一声,
低声道:「这是那儿?」想要起身,却动弹不得,这才知道给人点了穴道。慕容
修见他不动,也已知晓,弯身在他任脉数穴拍下,向扬身上穴道立解,真气更大
为畅通。

  赵婉雁上前扶起向扬,柔声道:「向大哥,你觉得怎么样?会痛么?」

  向扬微笑道:「有些累罢了。」他在疗伤中屡受打扰,虽然于身无害,却也
没收到多少成效,此时倒真是颇感疲倦。

  慕容修冷冷地望着向扬和赵婉雁,道:「小子,这是你的女人?」赵婉雁听
他出言不雅,微觉靦腆,脸上一红,悄悄低下头去。向扬微笑不答,轻轻搂住赵
婉雁柳腰。

  慕容修哼了一声,喃喃说道:「他妈的,你们这两个师兄弟,当真有这么好
运,遇着的丫头都这么死心塌地的?」赵婉雁更是害羞,压低着头帮向扬整理衣
服。

  向扬见慕容修神情有异于前,仿佛心头郁闷,但却又颇有凶狠之意,心道:
「慕容兄不知遇上了什么事,竟变得如此?」当下也不多想,说道:「慕容兄,
你也来助一臂之力,真是再好也没有了。」

  慕容修嘿了一声,道:「助什么一臂之力来着?」

  向扬道:「任师叔被龙驭清囚禁在长陵地宫,我们跟巾帼庄四位庄主一同来
救,慕容兄不知么?」

  慕容修脸色一变,道:「你们要打进长陵地宫?其他人呢?全部攻进去了?
你怎会在这里?」

  向扬说道:「那龙驭清先打到了客栈来,我跟文师弟挡了一阵,师妹、韩师
兄和石庄主她们趁机都赶往长陵去了。」

  慕容修一瞪眼,道:「哪里冒出来一个姓韩的?」

  向扬道:「便是我二师叔韩虚清的儿子。」

  慕容修冷哼一声,又道:「瞧来你伤得可不轻哪。」

  向扬道:「休养一阵便不碍了。慕容兄,你武功卓绝,这长陵之行,盼你多
加援手。」

  但听狴犴太子断断续续地呻吟了几声,双手在地上乱扒几下,已然伤重气绝
了。慕容修侧头看了看,冷笑几声,朝向扬说道:「长陵是吧?好极了,我就去
大开杀戒。你伤成这样,也不必跟来了,待在这里,多少还有自保的力气罢。嘿
嘿,我可要杀个痛快!」说着以衣袖擦净长剑血迹,还剑入鞘。

  长剑入鞘之际,向扬瞥见慕容修右手少了食指,不禁微怔,但武林中人身负
伤残,所在多有,也不便多问,心道:「慕容兄方才神色不大对劲,莫不是遇上
了厉害对头,未能取胜,才负了此伤?」他仅是心里稍加臆测,倒无意探知实情
如何,只当作没注意到。却听慕容修长啸一声,展开大步,向北拔足疾奔,啸声
有如暴风呼号,渐渐远去,仍然令人心惊。

  向扬见得慕容修离去,这才说道:「婉雁,这是那儿?怎会到这里来了?」

  赵婉雁怔了怔,道:「你当真都不晓得吗?」

  向扬道:「我专心运功疗伤,便听不到、看不见,确是不知出了什么事。」

  赵婉雁嗯了一声,道:「原来是这样,难怪……难怪你都不出来了。」

  向扬道:「怎么?发生了什么事吗?」

  赵婉雁便将龙驭清如何找进房来,企图诱出向扬,而后白虎赶至,逃离京城
遇到蒲牢、狴犴两人,慕容修正好来到,种种事由,一一说来,听得向扬一阵心
惊,咬牙切齿地道:「龙驭清这狗贼!」

  赵婉雁见他满脸愤怒,怕他在重伤之余,于身体不妥,连忙道:「向大哥,
你先别气,我…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?」

  向扬叹了口气,低声道:「婉雁,我才回来就拖累了你,真是过意不去。」

  赵婉雁轻轻地按着他的手背,柔声道:「向大哥,你不要这样说,有你在身
边,我什么都不在意的。」

  向扬望着她温柔爱恋的眼神,不禁大为感动,在她唇上吻了一下,微笑道:
「可惜我现下没什么力气,不然真想紧紧抱你一下。」

  赵婉雁脸现红晕,低头微笑,柔声道:「别说太多啦,向大哥,你先好好休
息,等你身体好了……」说着轻轻抿嘴,不好意思再说,双颊如火,不胜娇羞。

  向扬微微一笑,道:「既然如此,我可得快快地养好伤了。」赵婉雁回以一
笑。向扬催动内息,转了三转,慢慢凝聚真力。

  赵婉雁忽道:「向大哥,你这样疗伤,一定要不能听、不能看吗?」

  向扬一听,知她担心重演旧事,当即笑道:「这样做比较容易调养真气,换
其他法门也是可以的。」赵婉雁微笑点头。当下向扬凝神静气,心无挂碍,以默
守中气之法调息吐纳。小白虎四下走动,观察周遭动静。

  这边向扬方脱险境之时,文渊正疾奔赶向长陵所在的天寿山。他一路躲开城
中皇陵派眼线的追查,出城之后,便迳往西北而行,心道:「师妹她们不知是否
已抵达长陵?所谓地宫,莫非位在地底?龙驭清不知在长陵设下了什么准备,到
了天寿山,可得多加小心了。」

  那天寿山原称黄土山,至明成祖朱棣易名天寿山,建构长陵,大明后代皇帝
陵寝均坐落于此。文渊纵马来到,远远望见石牌坊,心道:「再往前行,便有皇
陵派守卫及长陵亲军镇守,可不能明目张胆的过去。」当即下马施展「御风行」
轻功,绕过石牌坊、大红门,于神道一恻悄然疾行,过了一座双檐碑亭,一对对
石人石兽映入眼帘,庄严肃穆。

  文渊脚下不停无暇观赏石像雕工,连过三十六座石像,一路奔到长陵陵门,
忽听两旁劲风声响,两道兵刃拦至身前,乃是两根钢杖,分持在两名黄衣大汉手
中,来势猛恶之极。文渊身法从心所欲,进退自如,一见阻挠,前奔之势立时折
返后飘,两根钢杖先后落空。

  两名大汉见了他显了这一下高妙轻功甚是惊异,正要纵声呼叫,文渊又已猱
身攻上,双掌使出「蝶梦游」功力,左掌搭在右边一人的钢杖上,右掌按住左首
大汉的钢杖,双手交错一带,两名大汉被他柔劲一引,两根钢杖「当」地互击,
当场震得两人四条手臂麻木不仁。两人不及惊愕,文渊双掌连拍,分别击中两人
「紫宫」「华盖」二穴,两条大汉气息一闭,立时昏厥过去。

  文渊料理了两名敌人,心道:「再往前走,防备想必更加严密,然而一路不
见师妹她们,应当都已潜入,那么我也该能到达地宫。」

  可是地宫究竟位于何处,文渊却也全然没个头绪。长陵建构宏伟,棱恩殿面
阔九间,进深五间,文渊在殿中绕来绕去,先后避开了十来名皇陵派守卫,依然
不见有可通往地下的门户。

  文渊索性直接通过棱恩殿,再往后行,进了第三层院落,便是一座重檐歇山
顶的方形高楼,即是明楼。他悄悄走近楼前,只见正面檐下悬着石匾,上书「长
陵」二字,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尸体,瞧服饰都是皇陵派的守卫。

  文渊心中一喜,暗道:「这地方既然有皇陵派的重重护卫,说不定便是地宫
入口所在。」

  当下文渊拔剑在手,圈转长剑护身,纵身进了明楼,不见其中有人,楼中一
座石碑,碑额刻着「大明」二个篆文,碑身则刻「成祖文皇帝之陵」。

  地宫入口位于明楼后方,石门大开,竟然全无防备。文渊停下脚步,暗道:
「这是石庄主她们顺利攻入,还是皇陵派的请君入瓮之计?也罢,今日本就是要
深入虎穴,所谓疑事无功。」当下打亮火折子,走了进去。


               (八十九)

  走过石门,便是一个向下的阶梯。文渊向下走去,到了阶底,前方现出一片
巨大石墙,四层条石为基,石墙由层层白石砖砌成,中央方砖已被取开,通出一
个形如圭字的门户。

  文渊视察周遭,不见有何异状,当即缓步走过,心道:「这地宫规模不知大
到什么程度,须得步步为营,深入地底,倘若受困,那可是有死无生了。」独自
走在深幽寂静的隧道券中,文渊仿佛身入幽冥,除了火光所及可见砖石,尽是一
片黑暗。

  其时虽当盛夏,地底却是一片清凉,甚至颇有冷意,加以无尽的黑暗,令人
不由得心生不安。文渊独自探入险地,丝毫不敢大意,一边前行,一边凝神留心
周遭变化。四下一片寂然,除了文渊自己的脚步声,更无半点声息。

  走了一阵,前方现出一道汉白玉石门,洁白晶润,厚实牢固,想来便是地底
玄宫大门。文渊心道:「这两扇宫门看来极是沉重,只怕不易推动。」

  他走到门前双手按在门上,运使九转玄功,原拟使上全力也未必轻易便开,
不料才加到七分力,一阵清脆的金石摩擦声响过,重逾千斤的石门轰然而开。

  如此轻易打开宫门,倒让文渊一阵错愕,踏过门口,火光照耀下,文渊忽然
瞥见上方似有尖锐暗器,猛然一惊:「原来此处有机关埋伏!」他反应快捷,抽
身疾退,抬头往上一看,不禁哑然失笑,哪里是什么暗器,不过是由青石日久生
成的少许钟乳石。他再回身查看石门,但见石门门轴颇厚,但到了两门交接开启
的铺首处,却只有门轴的一半厚度。

  文渊心道:「原来如此!门轴设计厚实,才足以承受这千斤重门,开启的力
道,铺首处减少了份量,也易于使力推动。但不知此门是否有其他机关,可以锁
住大门?」眼见石门造得坚实,不似暗藏玄机,门后地上有一处横沟,此外并无
其他异处。

  他对土木之学所知有限,又非兴趣所在,当下也不多想,当下继续朝前方走
去,经过一段较宽敞之地,不多时,眼前又是一道相同的汉白玉门。文渊正要开
启,忽然火光照见地上,似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。文渊俯身查看,却是一柄断掉
的短剑,上半截剑刃不知去了何处。文渊细细查看,不禁心头一震,暗叫不妙,
心道:「这不是小茵的剑么?」

  他拾起断剑,仔细端详,确然是小慕容所使的短剑,刃面断折处并不平整,
似是被重兵器打断,或是内劲震折,并非宝刀宝剑所削断。看见,小慕容兵刃毁
坏,文渊心底升起一阵寒意,心道:「莫非她们在这里中了埋伏?」

  他心中担心,藉着火光四下查看,果然墙上有不少打斗痕迹,有被兵刃所划
过,也有一些血迹墙角还有一块尖石,乃是石娘子的飞石暗器。文渊越看越惊,
暗道:「难道是黄仲鬼在此镇守?可是切断小茵兵刃的,绝非太阴刀功力,那么
皇陵派还有其他高手?又或许皇陵派倚多为胜,派出大群弟子围攻。只不知石庄
主她们是否安好?」

  想到华瑄、小慕容等人安危未明,又有不谙武功的紫缘在内,文渊心急如焚
心道:「假如不是龙驭清来袭,紫缘应该留在客栈才是。唉,她一个弱女子,要
是当真遇险,可该如何是好?」想到此处,文渊更加不安,正要出手推门,忽然
闪过一个念头:「石庄主她们定然走过这里,何以又把石门关上?明楼外留有皇
陵派门人的尸体,那么自然掩蔽不了潜入此处之事。关上了石门万一情势不利,
岂非更难及时撤退?」

  思及此处,文渊登时心中一动:「那么是皇陵派重新将门关好,藉以防范外
人。嗯,这石门本该另有闭锁之法,但是皇陵派想在地宫里将我们一网打尽,故
意不加阻碍,打开石门时的声响太大,在这全无声响的地下,便是告诉皇陵派有
敌人侵入的一个警讯。先前我开的那门,离此甚远,又有这道门阻挡,声音或许
传不到门后,那么我应当还没被发现。开了这道门,那就难说的很。」

  既已深入地宫,文渊自然不会轻易回头,心道:「即使这长陵地宫是龙潭虎
穴,也得闯上一闯。」当下双掌按门,一吐内劲,又是阵阵巨响传出,石门随之
大开。文渊缓步过门,火光一照,前方已非隧道,而是一间高大宽阔、结构宏伟
的殿堂。

  文渊高举火折照明,但见殿中放着两张白玉宝座,座前各有供桌和一个青花
云纹大瓷缸,此外几乎别无他物,偌大的殿中显得空空荡荡,宁静的地底分外凄
清。

  文渊走上前去,往一个缸中看去,只见缸中盛着七分满的香油,乃是地宫中
所点的长明灯。文渊以火折点着两缸灯油,殿中登时大增辉煌,一片明亮。文渊
心道:「从成祖驾崩至今,就是两缸满满的灯油也该烧完了,这灯油该是皇陵派
自己加的。」忽然心中一疑:「皇陵派担任守卫陵墓的重责大任,却如何会将人
囚禁在此?」

  他自获得任剑清囚于长陵地宫的消息便是一番激战,又是毫不停息地赶路,
此时他当真进到了地宫,反而感到疑云重重:「皇帝陵寝,岂是能随意进得的?
难不成皇陵派竟将陵墓地宫当作了自家地盘,随意来去?皇帝怎会容许他们在祖
宗安息之地擅自为所欲为?」

  文渊百思不解,但当下之急,乃在寻得石娘子等人和任剑清,实在也无暇细
想。此时殿中光明,四下情况看得清清楚楚,文渊环顾四周,不禁越看越惊,只
见墙上、地上留下不少打斗痕迹,左首宝座上也被利器划出一道深痕,一张供桌
上陷着一个浅浅的手印,却无裂痕,是被极为阴柔的掌力所击中。

  文渊看着这掌印,心中暗惊:「能在木质上印出这等清晰的手印而不击裂木
桌,出手者功力非同泛泛。黄仲鬼的内力偏于阴寒霸道,这一掌或许非他所出,
会是何人所为?」

  殿中既然无人,文渊心觉久留无益,便要继续搜寻。可是,大殿左右均有石
门,往前的尽头又在灯火所及之外,不知是否还有通路。三条道路,文渊一时难
以抉择,想了一想,心道:「石庄主她们既然在此与人交手,何以不点燃这两缸
大灯?想必是她们从门外一路打进来,殿中本来没有点灯,单凭火折,照不到两
侧石门,又在兵凶战危的当口,激战之时,自然不会留心寻找其他出路,仍然是
往前行去。那么我也只管向前便了。」

  想通此节,文渊重燃火折,疾步前奔,果然最后又是一道石门。文渊推开石
门,眼前乃是地宫后殿。这后殿较之前所在中殿规模为小,凌乱地放置着二十来
个大红木箱,更无其他物事。此处已是地宫中路的尽头,居然只放着一堆木箱,
而无帝后棺椁,环视殿中,同样不见一人。

  文渊也没料到这间后殿竟然摆设如此,颇感意外,未见有人,更是失望,喃
喃自语道:「成祖皇帝叱吒一时,寝殿怎会如此随便?」突然,心中掠过一个想
法:「棺木不在此间,却会在何处?难道还有密道可往前行么?」

  他正要举步往前,忽听一个细微的女声传来,只听那声音唤道:「文公子,
是文公子吗?」

  这声音传入文渊耳中,文渊陡觉全身一震,又惊又喜,脱口叫道:「紫缘,
紫缘,你……你在这里?」他左右转身,殿中依然只有自身一人,呆了一呆,忽
见一个木箱得得震动,似乎有人藏身其中,却无法由内出来。

  文渊飞奔过去,用力掀开箱盖,低头一看,一张清雅灵秀的脸庞映入眼帘,
澄澈的双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,正是令他最为牵挂担心的紫缘。箱盖打开,紫缘
第一件事,便是投在文渊怀里,连声叫道:「文公子,你终于来了!我……我以
为……再也看不到你了!」语音微带呜咽身体也轻轻颤抖,显是心情激动之极。

  在这深入地下的玄宫之中,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最令他放心不下的紫缘,文
渊登感心头一松,喜悦之情油然而生,轻轻拍着紫缘的肩膀,柔声道:「别怕,
别怕!我在这里,这不是看到了吗?」其实他自己也是如释重负,能确保紫缘平
安无事,在他而言真是一大振奋,手中火折掉在地上。

  欣喜之余,文渊忽觉手掌所触柔腻细润,紫缘竟是裸露肩头,不觉一怔,定
神一看,赫然惊觉紫缘未穿外衣,全身只穿着一件肚兜,方才未曾注意,此时发
觉文渊登感不知所措,霎时间身子僵硬,一动也不敢动,仿佛变做了石像木雕。

  紫缘稍稍回神,见到文渊怔怔地望着自己,羞得双颊如火,却仍是伏在文渊
胸膛,唯恐稍一离开,便永世难见一般,轻启樱唇,低声道:「我的衣服被人扯
破啦。」便在此时,地上的火折也已熄灭,后殿顿时一片漆黑。

  文渊如梦初醒,「啊」了一声,急忙再点着一个火折,一边问道:「是皇陵
派的?他们对你怎么了?」

  紫缘低声道:「就只有那样,幸好有石姑娘及时救了我。」她随口说来,文
渊却听得心中紧绷,知道皇陵派中有人心怀不轨意欲侵犯紫缘,而且情势险极。

  只听紫缘又道:「那时一片混战,茵妹要我先躲在箱子里,以免又被人捉住
了。」

  文渊握着紫缘双手,低声道:「可难为你了。」

  紫缘轻声道:「该说是我拖累了石姑娘她们。我躲在箱里,只听到外面一片
打斗声,忽然一阵惊叫,好像有什么木石脱动的声音,接着就安静下来了。我想
要出来,没想到从里面打不开箱子。」

  文渊一怔,道:「这么说来,韩师兄、师妹她们都不知去向了?」

  紫缘点了点头,低声道:「文公子,现在怎么办才好?」

  文渊道:「这地宫我还没有全部走遍,我们再去探一探。」说着望见紫缘,
心中蹦地一跳,急忙转头,低声道:「紫缘,你先穿我的外衣好了。」

  说着便要将衣袍解下。紫缘红着脸应了一声,低头含羞,甚感困窘。

  两人虽然两情相悦,也几乎已要同赴巫山云雨,可是之前文渊并未当真见到
紫缘身子,现下与当日溪边草地相较,紫缘还少了纱裙掩蔽,白润的双腿不安地
紧紧闭拢,娇躯大半呈现文渊眼前,文渊焉能不生绮念,看见紫缘羞赧的表情,
更是怦然心动,这件外袍脱得艰难之极,只怕一个把持不住,脱下的可未必仅止
于此。

  好不容易将外袍脱下,披在紫缘肩上,紫缘轻轻拉住,低声道:「谢谢。」
神情又羞又怯,令人大起爱怜之意。

  文渊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衫,更觉地宫中寒意阵阵,好在他内功造诣不凡,倒
也不觉难受,当下道:「我们去找石庄主她们。」

  紫缘点了点头,道:「可是要怎么找起?」


               (九十)

  文渊略加沉思,说道:「紫缘,你说听到木石脱动的声音,那是什么样的声
音?」

  紫缘道:「就好像老旧的木门开关时,门轴转动不灵的声音。」

  想了一想,又道:「对了,在那之前,好像有东西落在我躲着的箱子上头,
那声音传出来时,地面似乎有些震动。」

  文渊听了,思索一阵,道:「如此说来,这里多半有什么翻板机关。」

  说着回头扫视后殿各处,看来看去,也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红木箱。紫缘看着
他转来转去,也帮着四下查看,走到自已藏身的木箱旁边时,抬起头来,往墙上
望去。

  那边文渊见了,心觉奇怪,问道:「紫缘,怎么了?」

  紫缘道:「我在想,落在箱子上的到底是什么……你看,这里根本没有其他
东西,而且在你来以前,没有别人的脚步声了,应该不是有人清理过这里。」

  文渊一听,忽然起了个念头,说道:「或许不是东西,是个人呢?」紫缘一
愕,道:「人?」文渊点点头,轻轻一跃,站在木箱盖上。若是轻功极高之人,
旁人听来可能悄然无声,但紫缘身在箱中,箱上突有动静,自能察觉。

  文渊道:「或许有人站在箱子上开启机关,使得这后殿中央地板陷空,让师
妹她们落了下去。这些箱子下面必是实地,足以落脚,皇陵派的人在其上开动机
关,不致一同落下。」

  紫缘转念一想,道:「不对啊,我也听到有很多男子的惊呼声,不只韩公子
一人。」

  文渊一怔,道:「这就奇怪的紧了。」又道:「不论如何,得先找出有无机
关。」他立在箱上,仰首察看墙上层层石砖,忽然发现离头顶约莫三尺之处,一
个砖头边缘带着少许血迹。他心下暗道:「若是激战之中鲜血飞洒,不该会到如
此高处,可能是那人手上沾血,或是负伤,扳动此处机关,留下了痕迹。」

  想到此处,文渊企足抬手,试着去推动那砖头,砖头纹丝不动。他沿着砖头
边缘或按或推,推到石砖左侧时,那砖头缓缓转入了半吋。文渊大喜用力一推,
条形石砖陡然左右翻转一圈,翻出的一面金光灿烂,刻着一个金字「皇」。

  突然之间,后殿地板隆隆作响,殿中地砖剧烈震动,突然「康啷啷」一串沉
厚声响,中央一大片地板快速变化,有的向四方收入,有的向下疾翻,正中央十
余块却崩离分解,直落而下,殿上陡然现出一个长八角形的巨大空洞,于黑暗中
扬起大片尘土,层层扩大,巨响于地宫中回荡不绝。

  忽听紫缘一声惊叫,纤细的身影跌落洞中,脚下的地板竟也一同消失无踪。
文渊大惊,叫道:「紫缘!」身子一跃向下飞落,原先所踏的木箱紧跟着落下。
文渊倒身纵落,顺势一蹬木箱,落势陡然增快,右手一伸,握住了紫缘手腕。但
是两人已经身在虚空,文渊无处借力,虽然拉住紫缘,两人依旧飞快跌落,耳边
飕飕风声扫过,火折被劲风所熄,倏然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
  陷入黑暗,仅是瞬息之事,两人旋即冲入一片亮处,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碎
石地,地上躺着数名男子。文渊临危应变将紫缘拉入怀中,内息接连急转三周,
凝神默存「御风行」心法,眼见离地已不及丈许,当下内气放松,身子一轻,直
坠之势竟然缓了不少,斜偏而出,半空中身子转直,右脚尖在一个疾落的木箱旁
用力一踢,借力移身,坠势急转横飞。

  御风行功法一出,如落叶飘零,舒缓自在,将下坠之力重重化解,这一横飞
飘出三丈有余,脚尖一落地,随即向前冲跃,以减力道,再次着地时,文渊陡觉
右脚一软,被这股大力冲得一阵酸麻,一时站不住脚,向前直倒。

  他唯恐紫缘摔伤,还没碰地,便急忙翻身,背下面上,「砰」地一声,文渊
跌躺在地,又滑出数尺,紫缘在他身上,却是丝毫没有受伤,只是「啊」地惊呼
一声。

  文渊虽然撞得头昏眼花,总算没有和紫缘直接跌得重伤,松了口气,笑道:
「咱们命大福大,没摔个粉身碎骨。」

  紫缘余悸犹存,低声道:「真吓死我了……」话才说出,只听得砰砰磅磅一
阵乱响,一堆木箱夹带着无数砖板自空而落,一个个砸得支离破碎,不少压在地
上那几人身上,也无反应,显然都是死尸。

  嘈杂止息,文渊缓缓坐起身子,道:「看来机关找到了,可有点不太对劲,
这地洞开得只怕大多了,这些箱子本来没落下来。」

  紫缘微笑道:「本来我们应该还站在上面。」

  文渊笑道:「总之是要下来找人的,不过下来的方法就不太高明。」叹了口
气,道:「韩非子曰:『无参验而必之者,愚也』,我没先研究清楚,匆匆忙忙
地乱动机关,招惹祸害,非只愚也,乃愚不可及也。」

  紫缘嫣然一笑,道:「子曰:『不迁怒,不贰过』,文公子,这不迁怒你已
经做到啦,只要注意不贰过,那就可与颜回相提并论,颜回岂可谓之愚哉?」

  文渊微笑道:「颜回敏而好学,闻一知十,我可大大不如,担当不起。」

  两人站起身来,走到落下处抬头探看,顶上已然封死,不知地板如何复原。
环顾周遭,乃是一个天然生成的巨大石窟,机关通落处,洞顶高逾十丈,数条岩
洞通道延往四面八方,岩壁上悬挂了盏盏油灯,照耀得洞中灯火通明,照得两人
身前身后淡影无算。

  文渊沉吟道:「这地洞浑然天成,不像是长陵地宫设计中所该有的,定是皇
陵派所另行接通。」

  紫缘道:「皇帝的陵寝,怎能容许他人随意改建?」

  文渊道:「我也想不透龙驭清再怎么得势,也不可能擅自将皇陵视为己地,
此中必有古怪。」说着看着脚边木箱残骸,若有所思。

  紫缘轻轻抿着嘴,想了一想,说道:「文公子,我有个想法,不知道是否为
真。」

  文渊用手指绕绕剑穗,道:「也许我们正好想的一样。」

  紫缘道:「我猜想,这个长陵地宫可能是假的。」

  文渊一弹剑穗,点了下头,说道:「地宫入口如此明显,中殿、后殿都没有
皇帝后妃的棺木,而这些木箱……」说着向地上一指,道:「……里面没有任何
陪葬器物,加上又有这个位在地宫之下的洞穴,全然不是地宫的堂皇模样。」

  紫缘道:「正是,这地宫多半是成祖皇帝的一个假陵。」

  帝皇陵墓,为防后人蓄意入侵,或掘墓盗宝,或毁坏龙体尸身,自然重重防
卫,他人就连想寻得地宫都未必可得,遑论探墓。曹操传说有七十二疑冢,令人
难分真伪,后世真龙天子的陵墓,也有种种传说,迷路石、暗箭、飞刀机关,越
发增其神秘色彩。

  若说此处为成祖所建的假陵,并非无稽之谈。建造陵墓,耗费人力物力极钜,
然而对于贵为九五之尊者,又何足惜?若说此处真为假陵,而皇陵派将之作为本
门所有,便合理得多,当朝皇帝也可容许。

  文渊和紫缘多方推敲,更觉所想不差,文渊抬头望着已然关闭的洞顶,轻声
道:「这里隐蔽于地底,深幽难至,或许任师叔便是被关在此地。」

  紫缘道:「这么多通路,可往哪一条找才好?」

  文渊说道:「这里几具尸体,看来刚死不久,若非从上头跌死,便该是跟师
妹她们交手而被击毙。我们且先找找附近,看有没有打斗留下的线索。」

  两人一齐绕行地洞,共有六条岩洞通道,里面亦有油灯照明,其中一个洞口
前落着一枚弹子,文渊捡起一看,正是杨小鹃所用的白蜡弹。文渊道:「弹子落
在这儿,可不知是从哪里射过来,或是行走掉下的。」

  紫缘道:「既然无迹可寻,只有听天由命,随意选一条了。」

  当下两人往面前洞道走了进去。这洞道高约二丈,蜿蜒曲折,却甚是宽阔,
两人足可并肩而行。走出约莫十来丈远,眼前又是一个大洞窟。相连着三条洞道
之外,壁上又有五道铜门,各自分散排列,洞窟中央摆设着几张石桌石椅,几名
汉子正围着一张桌子喝酒笑闹,见到文渊、紫缘来到,都瞪大了眼睛,并非注意
文渊,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紫缘。

  容貌本已娇美绝伦的紫缘,此时衣衫不整,上身披着文渊的长袍算是无事,
双腿却只有衣摆稍加遮掩,若隐若现迷人之极,洞中数人真是看得灵魂出了窍,
一个人看得出神,没拿稳酒碗,「乓」地砸碎在地,酒水散了一地。

  虽说重要部位都有掩蔽,可是被一群陌生男子看见自己裸露的双腿,紫缘还
是羞得面红耳赤,后退了一步。文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,立时飞身而出,双掌飞
舞,东一掌,西一掌,先后五掌打出,将五名汉子一一击昏。这五人也是武功平
庸,全无抵挡余地,只看得美人一眼,还没来得及起色心,便已当堂受报。

  文渊见五人服饰相同,腰带上都有龙鳞纹样,微微一怔,道:「他们是龙宫
派的。」

  紫缘奇道:「龙宫派的人,怎么会在这里?」

  文渊道:「想来是龙驭清请来协助看守任师叔。」心中暗想:「这么说来,
敖四海也可能在这里,我气力未曾全复,倒要小心提防。」

  紫缘说道:「文公子,这里有门,可能通到什么房间或牢房。」

  文渊道:「我来看看。」他放轻脚步,走到西边第一扇门前,侧耳倾听,不
闻有何动静,轻轻推门,那门应手而开,里面乃是一间石室,摆设整齐,有床有
桌,只是空无一人。

  他走到第二道门前,里面也是一样景象。第三间房依然如此。到了第四间房
门前,文渊凝神静听,隐隐听到几声呻吟,语音清脆,乃是少女声气。

  只听一个男子笑声传出,说道:「怎么样?你可服本少爷了吧?」那少女叫
唤得越发急促,哀求道:「够……够了……真的不行了……啊、啊……」

  只听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:「少爷,骆姑娘是要和敖掌门、唐先生他们一起
看守要犯的,该让她快点回去,万一巾帼庄那些人找到了……」

  忽听一声闷响,似有什么重物碰撞声,跟着那男子大声喝道:「放屁!那些
女娘有什么本事,难道敖四海应付不来?就算加上什么小慕容,也有唐非道在,
他不是没几招便把那丫头伤了吗?你这老头还担心谁能救出任剑清?去!别扰了
我的兴致!」那老者不再说话,门后只传来那姓骆少女的阵阵呻吟。

  文渊听得清楚,暗暗吃惊,心道:「敖四海果真在此,那姓骆的女子,莫非
是神驼帮的?我只知骆天胜有一子骆英峰,倒不知有女儿,不过武功该当相差不
远才是。那唐非道是什么人?小茵战至兵器断折,便是与这人交手么?这男子和
老人又是何人?少爷,少爷,难道是龙驭清的儿子?」

  紫缘见他驻足不动,心知他定是听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,当下蹑手蹑脚地走
了过去。她虽然身无武功,不若文渊内功精深,耳目灵敏,却也听到门后传来一
波又一波荡人的春声。又见,文渊一副专心倾听的样子,不由得羞不可抑,低声
道:「听什么?这种事情也好听的这么入神?」

  文渊一怔,知她会错了意,当下压低声音,说道:「他们说到了任师叔。」
紫缘一听,脸上现出微笑,道:「原来如此,我说你怎么会……这么专注呢。」
说着别过了脸,抿嘴轻笑,脸上泛起红晕。

  文渊见了她这般羞涩模样,加上门后的浪荡声音,忍不住心中一跳轻轻抱住
紫缘,低声道:「里面那女子是该在看守任师叔的,要探出任师叔的所在之地,
正可着落在她身上套问,又或许他们一会儿会说起。」

  紫缘轻声道:「你还要听下去?」文渊虽觉对紫缘太过羞人,但要找到任剑
清,这是极要紧的线索,当下低声道:「只得听了。」

  两人倚在门边,静静探听,只听那少女越叫越失神,几声高亢的呻吟后,终
于停了声息,紫缘没再听到声音,文渊内功精纯,也只稍稍听到几声男子粗重的
喘气,夹杂着两三声少女嘤咛。

  原以为房中已然完事,不料忽听那少女一声大叫,声音中混着欢愉和苦楚,
紧跟着又是激情的吟叫,如波浪般起伏不止。紫缘被文渊抱在怀中,耳听得浪声
阵阵,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,略一转身,胸口贴着文渊胸膛,螓首倚在他颈边,
「哎」地轻轻叹息一声。

  此时,她没有拉着衣襟,文渊给她的长袍没盖住她胸前,两人胸口身体相贴
处,只是紫缘一件肚兜,文渊上身薄衣。文渊抱着紫缘,香泽微闻,娇躯在怀,
又感受到她酥胸的柔软,心中实难克制,忍不住在樱唇上轻轻一吻。

  这一吻之下,两人心情激荡,柔情增生,房中的声音溜过耳边,都没加以注
意。好在那称作少爷的男子全心翻云覆雨,那老者也没多说话,两人自也没漏掉
什么要紧消息。文渊伸手轻轻抚摸紫缘后颈,爱怜之极,另一只手则在她腰后缓
缓揉着。

  紫缘满脸羞红身子酥麻如醉,软绵绵地靠在文渊怀里,柔声道:「文公子,
我……我们现在可不能乱来。」

  文渊心中一凛:「这话不错,我跟紫缘身在敌境,可没有调情的空闲。」当
下低声道:「我们都自制些罢。」紫缘微微颔首,娇羞难言。虽说是要自制,两
人却不肯分开,只是没再亲热下去,凝神听着房中动静。

  然而房内那一对显然短时间内没再说正事的余地,男的连连呼喝,女的浪声
不停,而且越演越烈。两人听着听着,只有越抱越紧,紫缘心神不定,自觉呼吸
渐促,心跳加快,只羞得耳根也红了,只盼房中快快进入尾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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